詹母似乎是没有想到詹壬钧会对自己有这么多的埋怨,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这不全都是为了你吗?” “你还未成年,这么小,这世界上的坏人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跑到美国去,被骗了怎么办?” 詹壬钧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哭诉着,“那是我的导师找的行业大拿,那么厉害的人,能骗我什么啊?!” 他真的很难受,原本他有很好的人生,可现在…… 他什么也没有了。 “你们就是自私,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因为我低你们一等,你们就是要把我拴在你们身边,控制我……” 他话还没说完,詹母瞬间就泪如雨下,她猛然朝后一退,双手合并,光速磕头作揖,嘴里还反复念叨着,“算我求求你了,发发善心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她捶着胸,嚎啕大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给詹壬钧跪下,“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是我没有用,给不了你好的生活,是我生了个少爷身子下人命的你,都是我的错……” “您先起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根本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非常和善的夫妻两个真面目竟然会是这般,校长让两个女老师去把詹母拉起来,“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再刺激詹教授了。” “刺激,我们刺激他什么了?”詹父隔着老远,一双眼睛怒目圆睁,食指伸出,指着詹壬钧的鼻子,“年纪轻轻,心理脆弱的不行,一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哪里像我詹家的儿子?!” “我们全心全意的为他思考,怕他被骗,这外面的世界多乱啊,他年纪小,不懂事,我们把他多留几年,难道错了吗?”詹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那个姑娘虽然年纪比他大了一些,但是年纪大的人会疼人,会照顾人,”詹母全然一副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的样子,“而且她家里有钱,生活方方面面都有保姆照顾,结婚了以后,你根本不必为日常的琐事操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詹壬钧不再说话,努力缩了缩身体,背对了过去。 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能说前两天相亲的时候,他被那个女人猥亵了吗? 他说不出口,他是男生,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关于男生这方面的法律。 即便被那个老女人用手摸遍了他的整个身体,可他也只能咬着牙不出声,他没有办法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别人,尤其是他的父母,因为他们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詹壬钧仿佛是一只躲藏在阴影中的鬼,不敢接触到半分的光明,只有在孤寂没有一人的夜晚,才敢走出来,面对不堪的自己,独自舔舐伤口。 詹父詹母那一句句毫不留情的话语,仿佛是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在詹壬钧的心上,剧烈的疼痛从骨头缝里爬满全身,一直深入灵魂深处,到最后变为彻底的麻木。 校长人都要麻了,一把拉过詹母,“我们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把孩子先劝下来吗?你们说一句软话行不行?道个歉,假装你们错了也行,算我求你……” 詹壬钧摇着头苦笑,不是他父母的错,是他的错。 是他错了,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期待能够得到父母一句真心实意的道歉,竟然还期待着他们能够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他怎么能这么蠢?! “不必了,我这辈子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听你们的话,”詹壬钧扶着指针缓缓站了起来,“希望你们,能再生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们的傀儡。” 说完这话,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迈开双脚,从三十多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第36章 “卧槽!卧槽!他真的跳楼了!”蔡霖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言晰的手,拼了命的摇晃着,“想想办法啊,他要摔死了!” 蔡霖性子高傲,以前也总是仗着自己的手段欺负人,可当真有一条性命活生生的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的。 此时此刻,和言晰打赌竞争的那个势头已经完全被蔡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只想救下眼前这个可怜的人。 詹壬钧那么厉害,那么聪明,甚至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就已经评上了教授的职称,这样的人,就这么死去,实在是太过于可惜了。 言晰此时没有那个闲心思去理会蔡霖,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结在了詹壬钧的身上,在詹壬钧的身体离开指针的一霎那,他指间早已经结好的印同时被打了出去。 三十多米的距离,看似很远,可下坠下来也只是一瞬间,詹壬钧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急速坠落,呼啸的风声回荡在耳边,脑海里将他这一辈子短短的十七年,全部都回忆了一遍。 人们常说,临死之前的走马灯里,出现的都是这一辈子最愉快的事,可詹壬钧却根本想不起来,这辈子究竟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开心。 人间不值得,他活够了。 只希望下辈子的他,再也不要有这样一对父母,而他的爸妈也能在他走后再生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孩子。 这样,对谁都好。 就在詹壬钧以为自己会摔得脑浆四溢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力量,缓缓的托住了他。 不仅使得他下降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甚至还无比轻柔地把他放在了图书馆楼下消防员们早已经充好气的逃生气垫上。 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医护人员们一拥而上,测心跳的,量血压的…… 几乎把詹壬钧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 一名医护人员半跪在他面前,伸出手掌挥了挥,问出来一连串的问题, “你怎么样?意识还清楚吗?能认得出来我是谁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会不会想吐?” 詹壬钧脑袋还有些发懵,按照他的计算,就算他跳下来落在了逃生气垫上,也不可能这样安然无恙吧? 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我没事,挺好的。” 难不成……刚才他察觉到的那道拖住他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楼下的一名老师忍不住发出感慨,“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竟然没什么事,还真是老天爷眷顾啊。” 一名医护人员回他一句,“暂时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势,但并不代表着他就安然无恙了,非常有可能会有一些内部器官的受损,这种内损伤是极其致命的,所以现在我们要把他带到医院去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查。” 即便詹壬钧现在体会良好,但医护人员也不敢真的让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行走,还是强硬的把他按到了担架上,抬着上了救护车。 此时,楼上的校领导,消防员和詹壬钧的父母也已经仓促的乘坐电梯下来了。 一群人围过来询问詹壬钧感觉怎么样,各种关心他现在的情况。 可突然,却有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啪——!” 一道极其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哄闹的环境里格外的突兀。 詹父暴怒出声,“老子生你,养你,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说跳楼就跳楼,看我不打死你!” 他手下用了狠劲,詹壬钧的侧脸瞬间就发红肿胀起来了,五根手指头印那样的明显。 詹壬钧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动,他只是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他已然心死,不会再对父母抱有任何的期待。 他的眼眸里无喜无悲,只有一片平静到瘆人的死寂,“你打,你打死我最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詹父的火气层层高升,“你以为你寻死觅活就能够让我们妥协,我告诉你,你休想!” “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不孝子!”他说着话,竟然真的再次举起了巴掌。 一名女老师猛然一把推开詹父,极其的愤怒之下,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居然直接把胖乎乎的詹父推倒在了地上,“你疯了?!” 詹父摔了个屁股墩,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丢面子,詹父心中的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涌,他三两下爬起来,竟然试图要去打那个女老师。 终究还是身强力壮的消防员拦住了他,校长也终于冷了脸,“詹先生,我尊重你是詹教授的父亲,所以才一直对你的种种行为有所忍,可如果你继续这样胡闹下去,那我只能报警,请警方来介入了。” 詹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面对不如他的小孩和女人重拳出击,面对比他强壮的多的男人就只会唯唯诺诺。 在校长的威胁之下,他讪讪的站到了一旁去,再也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詹母对于詹壬钧的情绪就和詹父有了极大的区别。 在亲眼看到詹壬钧跳楼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惊恐的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她是在钟楼附近的所有人里面,第一个冲向电梯的,可到了下面以后,她却又踌躇了。 面对依旧活着的詹壬钧,她脸上的焦急之色荡然无存,反而转变成了一股愠怒。 在她看来,詹壬钧他们上演了这么一出跳楼的大戏,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妥协。 詹母是一个极其思想封建的小女人,在她的心里,丈夫就是她的天,是她的命,其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儿子都要往后站。 她或许也爱詹壬钧,但这份爱绝对不够多,不够支撑她为了儿子去和丈夫顶撞,甚至,都不够她在面对儿子的生死的时候妥协一次。 “行了,无关人等都让一让,先让救护车把詹教授拉到医院去。”校长对着詹父詹母翻了个白眼,抬手就要帮忙关上救护车的车门。 “你说谁是无关人员呢?”詹母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躺在担架上詹壬钧的胳膊,又开始哀嚎,“詹壬钧,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难道还对不起你了是吧?” 她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仿佛是一个疯子,“你就由着你们学校的老师这么说我,这就是你对待妈妈的态度?!” 詹壬钧现在真的是一点眼神都不想给她,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詹母的手,可詹母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掐的詹壬钧手臂生疼。 “掐,继续掐,”詹壬钧冷眼看着詹母,突然笑出了声音,“我还没有死呢,妈妈你继续加油。” 他实在不想再听詹母的这些哭哭啼啼,这些年他真的听得够够的了。 詹母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詹壬钧转过头,对医护人员说道,“能让他们离开吗?” 救护车的车门被关上,詹父和詹母全部都被屏蔽在了外面,詹壬钧轻轻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嘈杂声,似乎是学校的老师和消防员们在劝说他的父母。 詹壬钧毫无感觉,整个人都好似被放空,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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