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滢点头,“魂魄不稳,容易三天两头生病,可能后面大半辈子都得住在医院里。” 也是他们在警局做完笔录,只休息了一下以后就急急忙忙来到医院的原因。 陆父略微激动的搓了搓手,“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虽然儿子不喜欢经商,还学了一个和他们家的生意完全没什么关联的油画,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万不能看着对方从此以后就变成一个药罐子。 “现在就可以。”言晰带着淡淡的笑容对陆父说了一句。 他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张黄纸,用朱砂在上面绘制繁复的符文,陆父认不出来他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只觉得看上一眼过后,自己的眼睛都好似在这一瞬间变得明亮了一些。 画好了符,言晰将其拍在了陆肖的额头上,他指尖掐诀,低着头念了一句咒语,众人就看到那长条形的福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不,更准确的说并不是消失,而是一点一点的钻进了陆肖的额间去。 常雪溪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神奇的东西,只微微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言晰的动作。 等到那张字符没入陆肖的眉心,并没有开窗户的病房里面却突然平地刮起了一阵微风,那风轻轻拂过常雪溪的发梢,她顿时感觉自己身边的陆肖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具体是一个什么感觉,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好事就在这一瞬间,陆肖的身体忽然的变好了。 就念那么几句咒,再怪模怪样的掐个手诀,就可以有这么明显的效果吗? 其他人或许只是冥冥之中有这种感觉,而被施了咒了陆肖,则是清楚的察觉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疲惫,酸痛,乃至于来自灵魂深处的倦怠,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他一个猛子从病床上面坐了起来,不顾常雪溪的阻拦,穿着拖鞋下了床,又原地蹦哒了好几下,“我好了,我真的好了!” 他脸上的喜悦抑制不住的要冲出来,整个人高兴的像个二愣子似的,“我感觉我现在的身体比之前还要强壮好多,我甚至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常雪溪被他夸张的比喻逗的“噗嗤”一声笑,连忙拉着他的胳膊,又把他送回到了病床上面去,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他,“好好好,你现在最厉害了。” 陆父和陆母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抹震惊之色。 这小伙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实力如此了得? 那他们之前那钱,岂不是给少了? 陆父连忙拿出了手机,给自己的助理发微信:【刚才的那张卡上,再添五百万进去!!!】 连续三个感叹号,足以见得他内心的迫切,助理侧过头看了一眼陆父,虽然有些不明白,他们明明隔得这么近,完全可以用语言沟通却偏偏要发微信,但还是乖乖的走出病房办事去了。 言晰他们是接了委托的,所以先来处理陆肖这里,剩下那些被送到医院的病患们也需要固魂,只不过,言晰这一次来到溪梧村之所以会带着杨澜和杨滢,就是想要锻炼一下他们两个。 他率先走向了陆肖隔壁的那个病床,他应当是本地的,家属来的很早,只不过这个时间点家属出去买饭去了,只有病人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面,他的左手手背上面还扎着输液的针,人尚未醒过来。 “你们俩谁来试试?” 杨滢立马把自己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我来!我来!刚刚师伯画符的过程,我已经全部看在眼里了。” 话虽如此,可真正开始实施的时候却是困难重重,杨滢连着画了好几张符,都没画好。 言晰没有催她,只是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时不时的安慰她几句,“没关系,不着急,这个符咒你之前没有使用过,短时间内画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多练几遍就好了。” 就连平日里总是嘴贱的数落杨滢的杨澜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 终于,在画到第六张的时候,杨滢成功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献宝似的将那张黄符拿到了言晰的面前,“师伯,你看,是不是和你刚才画的一模一样?” 言晰闻言低眉浅笑,“嗯,很不错。” 杨滢正高兴呢,可还不等她把咒语念出来帮那个病人固魂,杨澜凉飕飕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笨的要死,这么简单的一个画了六遍才画出来,也好意思炫耀。” “你再说一遍?!”杨滢牙龈咬的嘎吱作响,抓着黄符的手指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我笨,你厉害,你有本事一次就画好啊!” 杨澜嗤了一声,轻飘飘的说着,“说一次就一次。” 他拿出黄符,毛笔蘸着朱砂,笔走龙蛇一般,那个无比复杂的符咒就已经跃然而出了。 杨滢:“……” “你牛!你了不起!”她凶巴巴的瞪了杨澜一眼,“这个病人交给你了,我找别人去还不行!” 在即将走出病房门的时候,杨滢转过了头来,“比画符有什么用?有本事咱俩就比一比谁先救的人多。” 杨澜挑了挑眉,语气中含着清浅的笑,“比就比。” “我数三二一咱们开始,”杨滢一只脚向前迈出去,身体微微下屈,呈起跑姿势,“三!” 只喊了一个数字,她整个人就仿佛是离了弦的弓箭一般蹿了出去。 杨澜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才转过身来,慢慢悠悠的开始给病人固魂。 陆肖觉得这两兄妹怪有意思,忍不住开口询问了杨澜一句,“我看你还是挺真心实意的疼爱你这个妹妹的,怎么就老是逗她呢?你就不怕真的把她逗生气了?” 杨澜手上的动作没停,“我这个妹妹啊,天赋有之,毅力不行,我要是不时不时的刺激她几下,她就要像个咸鱼一样躺平了。” 普通的小姑娘躺平是没什么问题的,有一点谋生的小手段,幸福快乐的过一生也很不错。 可他妹妹不一样,他妹妹是道士,他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的守护在妹妹的身边,万一哪一次他不在,而妹妹又遇到了一个比较强大的对手,很有可能就因为那么一丁点的差距,吃大亏。 与其日后妹妹像蔡霖一样的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如现在他多督促她,多学点手段。 陆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你这办法还真不错。” 杨澜和杨滢去给病人固魂了,言晰暂时没什么事做,就走到了住院部楼下,这里有一个小花园,晒晒太阳,吹吹风,有助于病情的康复,小花园里的人还是不少的。 言晰环视了一周,走到一个石椅的左边坐了下来,右边坐着个口罩帽子手套一个不落,全副武装的男人,言晰没有看他,只轻轻问了一句,“大夏天的,穿这么多不热吗?” 阎正峰局促不安的搓了搓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刚才,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来,没有让我那么的难堪。 一个小时之前在病房里,言晰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阎正峰的后背顿时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这些人被哄骗来时,他不在家,他们也都没有见过他,所以他才敢伪装成义工去照顾他们。 他这么做是为了替父母赎罪,也是为了替自己赎罪,虽然他之前的确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上大学的钱都来源于此,他是既得利益者。 法律层面没有办法给他定罪,但他自己的内心逃不过道德的枷锁,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做一些什么。 如果刚才言晰拆穿他的话,他可能会被病人的家属直接打出去吧…… 阎正峰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言晰也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必要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阎正峰抬头看了看天,夏日午后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刺得他都快要睁不开了,生理性的泪水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说话,就这样并排坐着。 过了许久,言晰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杨滢打来的,“师伯,你在哪呀?” 言晰把地址告诉了她,挂断电话后又看了一眼阎正峰,“恶人有恶报,好人也会有好报,多做善事,可以缓解你身上的业障。” 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接受义务教育,考上京都大学的学生,心思总归是不坏的,言晰不吝啬于提点他一句。 阎正峰微微张了张嘴,声音低沉嘶哑,若蚊蝇一般,如果不是言晰的五感异于常人,恐怕都要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了。 那是一种夹杂着深深的歉疚与哀愁的语调,“我会的。” 杨滢和杨澜吵吵嚷嚷的来到了花园里,杨滢单手叉着腰,表情有些得意,“师伯,终究还是我更胜一筹,我要比我哥多救了五个人!” 她夸张的比着五根手指头,又大声的说了一遍,“五个人!” 杨澜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五个人呢,好了不起哟~” “切,”杨滢嗤他一句,“某些人输了就输了,别这么输不起。” “师伯,你说,是不是我哥输了?”杨滢扯着言晰的大旗,“输的人是不是要认输?” 言晰的神情淡淡,但还是配合着杨滢,“那确实应该认输。” “好好好,”杨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正面对着杨滢,很大声的说道,“是我输了,你最厉害,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杨滢十分臭屁的撅了撅嘴,大踏步的往前走,“师伯,我们去吃饭吧,我都饿了呢。” 三人先是开车去了趟银行,查了一下陆父给的那张卡里面的金额,当从银行柜员那里得知里面足足有一千万的时候,杨滢都差点控制不住的叫出来了,“好家伙,这可真大方!” 杨澜和杨滢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出太多的力气,就连后面固魂的咒法都是跟言晰学的,两人每人拿了一百万做零花,剩下的八百万都给言晰了。 言晰可不像现在过年给红包的那些长辈一般,明明很想要,却还要再三推辞,他毫不犹豫的收了下来,毕竟这钱是他该得的。 “我们去吃什么呀?”杨滢手指无意识的卷着头发。 “不知道啊。”杨澜脸上的表情是和杨滢如出一辙的茫然,市区他之前也没来过。 “遇事不决就小绿书,这上面旅游攻略一类的东西可多了。”杨滢说着话呢,掏出了手机,输入现在他们所在的地址,屏幕上面立马出现了一大堆的美食推荐。 “这附近两公里的地方就有一条美食街哎,”杨滢看了几条博主发的内容,无比喜悦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边逛一边吃,还能体会一下当地的特色,就当是来这边旅游了吧,我们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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