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充留着也没用,但经他这么一说,却突然又不想还了。 “姜小老板这么小气,连名片也舍不得?” 姜浅勾唇,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哪里算什么老板,只是跟着胡先生做些小事,攒了一点闲钱,这名片是定制的,所以比较珍惜,不过巡查既然要用,我岂有不给的道理?” 白充从善如流地将名片收入口袋中,不动声色地开始了问话:“你说你跟着胡越,所以你算是他的下属?” 姜浅一边说一边去倒了一杯热水,又掺了点凉的,神情自然:“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孤儿,胡先生帮了我很多,我叫他叔叔,有时也会替他解决掉一些小麻烦。” “抱歉,我平时不喝饮料和茶酒,所以这里只有温水。” 白充接过水,他本以为姜浅是个连脚趾头都懒得动的喜欢被人伺候的家伙,现在看来却有点不一样。 触感不冷不热,刚好可以入口,倒是熨帖。 白充晃着透明的玻璃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那你说说,你解决的小麻烦,是麻烦的事,还是麻烦的人啊?” “您这话说的,我没什么能力,只是帮忙查看一下库房之类的,如果有错漏就及时改正,比这更大的事我就办不了了,我这人就这样,井底之蛙,但我还是有优点的,那就是知足常乐。” 放在别人身上这种自贬的话白充听到了定要骂一句矫情,但从姜浅的口中吐出,白充看着他笑起来轻轻鼓起的脸颊肉,鬼使神差说了句“胡说,青蛙哪有长这么美的。” 说完这句话,他简直想要跳起来打自己的嘴。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姜浅抿唇,似乎对他的话很是受用:“巡查讲话真有意思,我就全当你是在夸我啦。” 杏眼往下一垂,就看到白充手里的水仍然没有动,都快要凉了。 “真是怠慢,早知道从胡叔那里拿些好茶来了,只是提前不知道巡查要来……只是巡查就算不喜欢,也还是喝点白水吧,我看你的嘴唇都起皮了,最近天气干,你们工作那么辛苦,又风吹日晒的,如果出血了很痛的。” 白充第一反应是姜浅这人果然娇气,连嘴巴上破个小口子也会嫌痛,第二反应才是姜浅委实奇怪,平白无故看人的嘴作什么? 明明是关心的话,被他一说,字句间都染上了一点暧昧。 成何体统! 然而不等他说我嘴唇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这金枝玉叶的小美人又从口袋里变出了一支润唇膏。 还是粉色外壳的,镶着金边,真是夸张。 姜浅像是献宝一样捧到他面前:“这种润唇膏很好用,涂上之后凉凉的很舒服,也不会黏腻,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以前不注意,有次嘴唇裂了,痛得我都睡不着觉……” 他还不忘补充道:“这是新的,我没用过的。” 白充面对他的殷勤有意撇开关系:“不要这种!” 姜浅一愣:“那你是想要我用过的?也不是不行,我用过的前端化开了,会更软一些……” 白充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踩雷的,还只顾压不顾松,爆也不是不爆也不是,让他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压着雷,一边生气一边紧张,还隐隐带着一股扭曲的暗爽。 他看着他泛红的嘴唇开开合合,被烫到了一样移开了目光。 “别废话了,现在就跟我回去问话!”
第107章 卖惨 从柔软的沙发到冰冷的座椅, 姜浅一身浮华的装扮和这里肃穆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夸张地扭了扭身子,用肢体语言告诉其他人自己不舒服,语气也颇有些委屈:“白巡查, 我这么配合, 你怎么还这样板着张脸,我知道你们是公务人员,平常很辛苦,但也要多笑笑才是, 不然将来是娶不到媳妇的。” 坐在对面的白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别说这些没用的, 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白巡查终于急了,这次居然忍了这么久,我都快要不认识他了。】 【姜浅说他娶不到媳妇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 这应该算是白充的审讯滑铁卢了吧。】 【不得不说, 这个姜浅坐在这儿也太赏心悦目了吧……】 【这张脸的杀伤力太强了, 要不是提前看过他的资料,我都要相信他是一个意外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小白花了。】 【坐到这个位置能是什么小白花, 恐怕是一只食人的霸王花, 白充你要小心啊!】 【不管, 我愿意被他吃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们有点原则好不好!】 白充越是暴躁,姜浅就越是淡定。 短短的一个小时, 他已经把这人的性格摸了个清清楚楚——一个脾气不好, 不太在乎法纪的巡查,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看, 周围的同事对他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这人有时候太冲动太执拗, 但鉴于他心思活络而且难得有一股正义感,他们也不好说他什么,只能在他快要越线的时候拉上一把。 正如此时,几个人时刻准备着冲进去把人拉开,以免他突然暴起狂揍这个带过来的漂亮嫌疑人,后面又被投诉。 再来几次,他的饭碗可能就保不住了。 姜浅靠在椅背上,两手一摊:“我胆子小,白巡查就别吓唬我了,而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我就是去找乐子的,我这人就是这样,没个正形,让你见笑了。” 白充这个时候是真的被气笑了。 他们在这里说车轱辘话说了半天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这人硬是把地下交易说成寻欢作乐,奈何监控被损坏了,他偏偏没办法反驳他。 “你的意思是,你跟那些人喝了一晚上的酒?” 这话是个坑,因为姜浅之前才说过自己不喝酒。 姜浅自然不会往里跳:“我不喝那些东西的,沾上一点就要上脸,身上还会起疹子,我受不了。” 白充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他旁边,双手支在桌面上,俯身盯着他,试图用威亚打破他的心理防线。 “不喝酒,也不做买卖……所以你是和那些人聊了一晚上的天,看月亮?” 白充笑的时候,眼睛却是冰凉的,手下的人每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都会躲得远远的,知道他又开始发疯了。 发疯的白充,谁也拦不住,逮着谁咬谁。 但姜浅是谁啊,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被他两句不痛不痒的话给吓住。 他就是根铁骨头,谁都啃不动,说不定还要咯掉两颗牙。 他叹了口气,那张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忧郁的神色,玻璃珠一样的眼睛若有若无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泪光。 拿捏人心谁不会,敌进我退,以柔克刚,白充心里燃起一团愤怒的火,他就化成一滩水浇灭他。 唇珠轻抿,姜浅用与朋友说心里话的甜腻腻的语气说道:“我知道白巡查瞧不上我,但我也是人,是人就会寂寞。” “我从小跟着胡叔,他待我很好,但究竟不能面面俱到。不瞒你说,我身边总有不少人想要讨好我,为的就是我这一副皮囊,他们给我买礼物,带我去看比赛看话剧,我的房间里堆满了名贵的珠宝和首饰……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蜷起了手指:“我太浅薄了,以至于没有人想要真正地了解我,我只是想,偶尔能真正和别人聊聊天,白巡查,我不知道那天陪我聊天的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让你把我带过来问话,但我和他们几个见面,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尊重我而已。” 白充吞咽了一下,挤出一句:“你以为我信吗?” “我知道,你们自然是要讲证据的……” 他低下头,似乎在掩藏自己的情绪。 白充的视线也不自主地跟着下移,落到了他露出的手腕上,袖子被蹭起来了一截,下面竟包着白色的绷带。 他眉头一紧,把姜浅的胳膊拉了过来,不由分说掀起袖子—— 细瘦的小臂上,缠着一圈圈绷带,隐隐透出血迹来。 白充清楚地记得,当时的录像显示,姜浅离开那个房间后穿的是短袖,手臂上没有任何伤痕。 这说明,他是在之后才受的伤。 “怎么弄的?” 姜浅抽回了胳膊:“白巡查这话,是关心,还是怀疑?” 白充一愣,没答话。 姜浅把袖子放了下来,戴上他那价值不菲的袖扣:“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很像。” “是吗?” “我们都是被推着向前走的人,有的时候,总是身不由己。” 片刻的沉默后,白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声不吭沉着脸冲出了问询室。 下属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巡查,时间到了,我们没理由再扣着他了,怎么办啊?” 里面的姜浅转过头来,透过单向玻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即使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但白充在这一刻还是觉得自己被从头到脚看了个透彻。 他吐出一口气,合上了记录本:“放人。” 最后,还是白充亲自将姜浅带了出去。 马路上,接他的豪车早已停在了路边,一位马仔走上前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姜浅示意他们再等等。 他转过身,打破了沉默的气氛:“白巡查,如果有任何需要,一定要联系我,你知道我的号码。” 白充僵硬地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姜浅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要一直喊你白巡查吗?” 那身影像是被扯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接着继续向前走。 姜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回身钻进了车里,刚才柔顺的气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近乎锋利的张扬。 马仔给他捏着肩,他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手劲那么大,想疼死我呀?” 对方立马认错,有些紧张地笑着请他责罚。 姜浅一抬下巴:“罚你给我拿根烟。” 那烟毕恭毕敬递了过来,他却没有接:“你不陪一根?”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马仔自己也叼了一根,点燃了却被呛得咳了一下。 姜浅挑眉:“不会抽?” “不……不是,就是有点凉……” “薄荷味儿的,清爽,我很喜欢,这可是我私人定制的,你真没品位。” 马仔红了脸,支支吾吾。 姜浅靠在软垫上,声音中带着慵懒:“给我一根,我教你。” 烟送过来了,姜浅直接俯身轻轻咬在了嘴里,嫩红的舌尖一晃而过。 接着,他凑上前,接着马仔烟上的火将自己的烟点燃,两人距离很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样微微抖动着。 姜浅不经意道:“新来的?” 马仔坐直了身子,背挺得笔直:“报告老板,我叫王七,因为不小心弄坏了古董被人追债,是李哥帮了我,见我还比较能打,就让我以后跟在老板身边贴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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