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喝了还会死人!” “研究药方需要所有大夫吗?” “……” 就在他们想进去把大夫抢出来的时候,县衙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杨太医领着一众大夫们出来,他手中拿着一张刚写完的药方,所有人的眼底下都挂着黑眼圈。 “出来了!” “大夫们出来了!” “太好了……” “贵人也知道怕,咱们这么喊,这么多人,他肯定听见了的。” 后面这些话当然不敢大声说的,只是声音再低,也还是有一句半句的传入杨太医和大夫们的耳中。 他压了压情绪,将药方交给华县令。 “这方子,劳烦大人去煮一锅药出来,给重病的那些百姓服下。” “里面没事了,你们也去那边看看,观察一下病人喝药之后的恢复情况。如果确认有用,立即将药方传出去。” 几位大夫纷纷拱手:“是。” “那杨大人,里面殿下他……” “有人看着他的。” “那便好。” 他们几个朝着七皇子小院的方向,微微一礼。 他们都是大夫,试药的事情,瞒得住外行人,瞒不住他们。新药不拿百姓试,而是第一时间端到屋内,每进去一次,杨太医的药方便完善一分。 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现如今发自内心的钦佩感叹,也不过几日罢了。 最终的这份药方熬出来的药,患病的人喝下,一剂见缓,二剂见轻,三剂重症的病人基本能起来走动了。 杨太医在患病区走了一圈,点了点头。 “华大人,劳烦你将乐安县的这些大夫,分送到各县,将药方传出去吧。” 华县令道:“好!” 瘟疫终于要散去了! 一点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杨太医停住脚步。 有个人蹲在一具尸体面前哭。 张大夫劝慰:“真的不是药汤没有,是他实在病得太重了,弥留一口气,药汤不是神仙药,让他撑到现在跟你说遗言,已经是极限了。” 那人眼眶通红,哽咽道:“若是再早一天,他就不会死了!那贵人是什么身份,到底为什么来乐安县,如果不是他把你们都留下来了,张大夫,你是不是就能早点出来。” “如果不是他扣着大夫们,肯定很多人就不用死了……” 张大夫:“事实并非如此!唉……你叫我怎么说。” 他真是无奈了。 杨太医看了看周围。 显然,昨天闹的那一场,叫不少人认为,是他们闹才闹来了大夫,里面的贵人怕了他们闹。 连带着弥留治不好的病人的死,也有百姓怨怪到了他头上。 杨太医这几日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七殿下愿意无名就无名吧。 但他能接受付出无名,却无法忍受污名和一些恶意揣度! 杨太医深吸一口气,大步过来:“你说不得,我来说!” 大不了回去之后丢官罢了,顶多挨一顿板子,去哪里行医不是一样?! 他对着病区的百姓们道: “瘟疫的药方,我们乐安县是第一个研究出来的,现在药方刚刚送出去,大家不信的可以跟着送药方的人去看看,看看别的县里有没有好起来的感染者。” “这并非我们几个医术高明,是有人心甘情愿给大家试药!” “试药的人,承担的风险有多大,”杨太医拉着张大夫,“但凡用错,药性冲突,人就没了。” 张大夫叹息:“确实如此,”他对着百姓们拱手,“平日里没少义诊给大家看病,大家总该信我的。县衙里的那位贵人,并非自私怕死扣押我们,而是为了三郡百姓多活一些人,以身试药,受尽苦楚。” 患病区逐渐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面面相觑。 耿大问道:“张大夫,京城的贵人给我们试药,真是真的啊?” 张大夫重重点头:“是真的。还是那句话,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旁边的县,看看他们有没有治疗瘟疫的药方。 每次洪灾大疫,药方都是死了多少人才研究出来?这次实乃乐安县之幸,三郡之幸。” 杨太医:“你们问他是谁,他是咱们大周陛下的幼子,皇七子曲渡边,”他一下子没绷住,鼻酸眼也酸,颤抖着手指着县衙,“小殿下才十四岁,他平常那么活泼,他现在、现在是什么模样……” 话没说下去。 杨太医喉咙里塞了团棉花似的,缓了片刻,才又开口。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丧亲之痛,难以忍受。大家可以怨怪我们速度慢,但还请不要怪到殿下头上,他不该承受这些。” 他也不想让七皇子醒来后,听见只字片语的抱怨。 话已说完,杨太医未作停留,径自回了县衙。 华县令亦是才知道试药一事,满目惊愕,站在原地,和沉默的病患区似乎融为了一体,不知该做什么。 - 第二天。 经过杨太医昨天晚上的爆发,七皇子为三郡百姓试药一事,除了他本人还在昏睡中不知道以外,其他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随着药方的传播,事态在外面疯狂发酵。 宣妃再也忍不住,踢飞了拦着她的谢静山,直接赶往了乐安县。 禹若院中。 “怪不得会这么突然染病,”禹若,“太医虽然没说,但我猜他大概就是故意的……” 谷心也听得瞠目结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子给百姓试药的。”历来不都是反过来么。 禹若从自己院子里望出去,心情复杂。 “消息挡不住,众望所归,三郡民心,他不要也得要了。” 京城风云即在眼前,这次,他总算没有办法和往常一样隐藏起来了吧。 - 曲渡边小院一片安静。 药方研究出来了,瘟疫也不可怕了。 奚子行和夏赴阳都进了小院里面待着。 外面百姓的情况好转很快,但唯独曲渡边还没关模拟器,又精神太疲惫,一直睡着,看起来病情反复。 杨太医都开始着急了。 “殿下的体质真是…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乙十二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不太习惯露脸,但面具已经扔了,曲渡边也没允许他再戴上。 所以他经常藏在曲渡边屋里守着,不让人看见他。 外面。 奚子行守的焦心。 夏赴阳早就想说了,“朋友可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你是偷来的吧,不给家里写信就算了,还守这么久。” 奚子行:“你不也一样?” 天天端着饭蹲在院子外面吃,一点风吹草动就够头往里面看,跟看大门的一点白有区别?还有脸说他。 夏赴阳:“彼此彼此。这不是担心你和小七走太近,回头春闱选定主公,会被人家怀疑嘛。我是为了你好。” “……”奚子行睨了他一眼,道,“你不必试探了。” 他从怀里掏出二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册子,当着夏赴阳的面撕了个干净,然后直接丢进院中备温水的炭火盆里。 “不就是想问我有没有七皇子的册子么,我有,早就给他建了一个。”奚子行咬牙切齿,“我发誓我真的很想把分数给他扣光!” 夏赴阳藏在调笑中的暗暗试探消失了,问道:“那你……” 奚子行吐出一口气,看向房内。 “他真的非常容易让人火大。” “但只要他熬过这一次,从此奚子行便只认他一人。” 片刻后,夏赴阳勾住他肩膀,凑近道:“好兄弟,有眼光。但得先来后到,你排我后面。” 两人相识那么久,但他们之间隐约的防备,直到现在才算消失。 奚子行察觉了这一点,但先来后到? 他冷笑:“非状元之身,我不屑共之。” 夏赴阳笑容僵住,他怒道:“你连春闱都没参加!” 奚子行:“下届春闱便是了。” 夏赴阳磨牙,“行,我等着。” 两人斗嘴完毕,又开始眼巴巴看着屋里面。 - 曲渡边是在叮叮当当的好感度增加提醒声中醒来的。 清醒后,他半懵着点开看了看。 【温小春:已满60不计入统计】 【乙十二:已满60不计入统计】 谢明萱(宣妃):57 夏赴阳:46 奚子行:45 方鹤川:43 张婵思:40 禹若:36 曲渡边:“……” 禹若在他昏迷期间涨了三点,张婵思好久不动卡在39的数值,突破到了40这个大关节。 宣娘娘涨了两点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涨了? 尤其是远在京城的方太傅,和突然窜火箭一样往上蹦了至少有十点的奚子行。 以及夏赴阳。 他昏睡前这家伙好感度分明没变啊。 曲渡边怀疑道:“我昏睡的时候梦游了?” 模拟器:[并未。] 模拟器:[提醒宿主,外面瘟疫药方已经研制出来。] 曲渡边果断而愉快地把模拟关掉了,身体会以正常的速度渐渐恢复。 精神上的负面症状一消除,他立马就感觉难受的感觉轻了一大半。 不过这几天实在太折腾,割血流失了一些,估计还得虚几天……啧,还想找机会跟夏赴阳交交手呢。 曲渡边缓缓睁开眼睛。 有点不适应地抬手挡了挡光。 刚睁眼,视线还有点模糊。 “殿下醒了!” 是叶伴伴的声音。 “殿下醒了,杨太医!宣妃娘娘,殿下醒了!” 屋内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很快,床边就围满了一堆人。 曲渡边缓了缓,看向床边。 叶伴伴、夏赴阳、宣娘娘、奚子行、杨太医都在。 夏赴阳紧张兮兮伸出五个手指头,说:“这是几?” 曲渡边翻了个白眼,嗓子还哑着:“滚。” 夏赴阳拍拍胸脯:“好了好了,没傻。” 曲渡边缓慢撑着坐起来,小眼神一抬,挨挨蹭蹭到宣妃身边,脑袋压在宣妃肩膀上:“宣娘娘,你头还疼吗?” 宣妃生气又心疼,这小子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都知道了,还在这里若无其事。 但现在也不是教训人的时候,等他养好了再说。 她捏了捏曲渡边的脸,“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没?快叫太医给你看看。” 杨太医有经验:“该是没事了。” 脉象平稳了下来。 “我没事了,现在感觉挺好的,”曲渡边瞅了眼奚子行,“你怎么来了。” 奚子行:“跟着京城队伍来的。” “哦……” 曲渡边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模拟器好感度的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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