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黎珀不想死。 他还没玩够,怎么能死? 雪白的病床上,Omega不省人事,冷汗直流。那本就苍白的脸色被汗水浸得更加透明,淡色的唇瓣紧紧抿着,身下的床单全湿透了。 边庐忙得焦头烂额,他一边调试设备的频率,一边掰开黎珀的眼皮看了看。只一眼,他立刻提高音量,对助手吩咐道:“二号机,调高一个档次!” 一股剧烈的绞痛席卷黎珀的大脑,那双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胸口也猛地起伏了几瞬。 “三号机,调高两个档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只见黎珀的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腰身猛地弓起,幸亏四肢处的束缚带牵制着他的动作,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边庐见此,一颗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跌落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吩咐道:“二号机,再调高半个档次!” 几乎是同时,黎珀的喉咙里倏地传出一声惊喘。他突然激烈挣动几下,眼睛也随着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地睁开。 边庐一直注意着黎珀的动静。见黎珀睁眼后,他立刻出声:“所有设备,恢复正常频率!” 频率调整完毕,黎珀终于停止了挣扎。他像条被拍到沙滩上的鱼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那双浅茶色的眸子大睁着,直直望向天花板,里面没有半分神采。 “醒了?”边庐拿过一旁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可把他累坏了。 床上的Omega没有半点回应。 边庐有些头疼。他只能调出设备,为黎珀做了个全身检查。庆幸的是,这次各项指标终于恢复了正常。治疗设备被关停,助理收拾完后就出去了。 就在这时,边庐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他累得半死,只扫了一眼,就草草回复:【来二层手术室找我。】 对面比他更惜字如金,直接没回。 回完消息后,边庐抬起头,打量着黎珀。他看上去还没恢复状态,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虚弱得很。 虽然边庐讨厌不遵医嘱的病人,但看见对方这副脆弱的模样,还是个娇弱的Omega,他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了。 现在黎珀正值术后恢复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边庐得在这里随时看着,直到他彻底清醒为止。 下一瞬,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江誉刚踏进房门半步,鼻尖就闻到了一股玫瑰味。他动作一顿,抬眼瞥了过来。 边庐朝他招招手:“你没走错,就是这儿。” 等到江誉走近,边庐终于抬起胳膊,把一盒东西递给他:“里面有十支针剂,够你用十次。” 江誉淡淡应声,他接过试剂,转身要走。 好巧不巧,边庐的通讯器又响了。 “什么,又抬进来一个伤员?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们先帮他止血。”边庐挂掉通讯器,瞬间恢复了工作状态。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黎珀,还是有些担心。 “等等,江誉,你先别走。” “?” 边庐眼珠转了一圈,问:“你几点出任务?” “三小时后。” “那你帮我在这里看着点黎珀,他刚做完手术,还有些虚弱,身边离不开人。我先去忙了,得一个小时之后回来,在此之前你先帮我盯着,有什么不对就按床头那个白色的按钮,谢谢了哈。” 边庐语速极快地说完,然后飞速夺门而出,不给江誉留半点拒绝的余地。他知道,要不是这样,江誉绝对会拒绝,他最讨厌别人给他添麻烦了。 “……” 江誉眉心蹙起,这才垂眼看向躺在病床上的Omega。 下一瞬,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因为做手术的缘故,黎珀的手腕脚腕都被束缚带牢牢绑在病床的四个角上,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床上,衣衫凌乱。他还没清醒过来,此刻眼神正没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目光涣散。 他身上还穿着江誉的那件衬衫,扣子在刚刚的挣扎中散开了大半,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脖颈。玫瑰味信息素透过腺体渗出来,掺杂着淡淡的汗味,争先恐后地涌到江誉鼻尖,让他的呼吸间都充斥着Omega的气味。 江誉本想直接走人,但瞥见Omega这副脆弱的模样,他又沉默了。而且,他认识这个Omega,也记得他叫黎珀。 想到这里,他放弃了走人的想法,而是随意找了个位置,打开星脑,浏览星际要闻。 …… 黎珀恍惚了许久。脑海中那抹尖锐的疼痛已经淡了许多,但只要他试图转动脑筋,痛感还是如影随形。后背黏糊糊的,衬衫好像被水浸了似的,紧紧黏在后背上,弄得他很不舒服。 随着时间的流逝,视线终于开始聚焦,黎珀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脚腕好痛。 他试着挣了挣脚腕,没挣开。 又试着挣了挣手腕,还是没挣开。 黎珀疑惑,他艰难地侧过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他定睛看了许久,终于辨认出了那是谁。 “……长官?” 第12章 “……长官?” 黎珀喉咙干到冒烟,声音像是被狠狠碾过一样,沙哑又虚弱。他不确定江誉听没听见,但他没力气再喊第二遍了,只能疲惫地阖上眼皮,靠在病床上休息。 江誉听见了。他关掉星脑,朝黎珀走过去,最后停在一个安全的距离:“有事吗?” 黎珀闻声睁开眼,他费力地晃了晃手腕,目光求助性地看向江誉,神态脆弱又可怜。 江誉知道他想要什么,他平静地扫了眼黎珀,似乎在衡量帮他解开束缚带的可行性。 终于,他俯下身,两指放在束缚带的搭扣处,轻轻一按,紧紧勒着手腕的绑扣应声而开。只不过绑带仍缠在黎珀的手腕上,将那截纤细的手腕磨得通红。 江誉垂下眼,没什么表情地扯开绑带,全程没碰到Omega一寸皮肤,动作冷淡又疏离。 在他凑近的那一瞬间,黎珀闻到了一股冷冽的味道,很熟悉,和上次那股味道一模一样。 “另一边也要吗?”忽然,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黎珀没力气开口,他只能仰起脸,同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对视。 Omega的狐狸眼本就长得好看,此时此刻,那双浅茶色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说话。 手术时,黎珀挣扎的太激烈,眼底因为疼痛蓄满了生理性泪水。即使现在疼痛散去,眼底仍覆着一层水雾,极其惹人怜惜。 光看这副场景,几乎没有哪个Alpha能把持得住。 可偏偏,江誉没什么反应。他只淡淡瞥了眼,再没做过多停留。 勒疼手腕的束缚带好不容易解开,黎珀终于松了口气。他的大脑仍旧一片混沌,却比刚刚清醒时的状态好了不少。后背一片粘腻,黎珀眉心蹙起,支着胳膊就要起身。 “嘶……” 前功尽弃,他又跌了回去。 江誉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面上毫无波澜。 黎珀额头又浮了层冷汗,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随意往下瞥了眼。只一眼,他彻底僵住。 雪白的床单上满是挣扎留下的褶皱,他衣衫凌乱,全被冷汗浸透了。皱皱巴巴的衬衫紧紧贴上他的身体,下半身还好,上半身简直不堪入目。 黎珀虽然脸皮厚,但也知道羞耻。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耳根就全红了。 早知如此,他宁愿躺在床上装死,也不愿意让江誉帮他解开束缚带! 要是站在旁边的人是边庐,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但偏偏来人是江誉。黎珀只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他将脸埋进雪白的被褥里,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就在黎珀挣扎到第三次时,江誉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上前几步,拨开床侧的某个按钮,下一刻,单人床的上半部分缓缓抬起,床上的Omega僵了僵,从卧着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坐着。 “……” 妈的,更丢人了。 黎珀尴尬地轻咳一声,岂料这具身子还没恢复好,他又用力过猛,一咳就咳得停不下来, “咳咳,咳咳咳……” 沙哑的呛咳声时不时从喉咙里溢出来,黎珀右手紧紧攥住床单,手背上青筋鼓起,被雪白的被单映得鲜明。骨节也因过度用力变得泛白,力道大得像是要抓破床单。 江誉眉心一蹙,视线不经意间落在Omega的后颈处。他看起来难受极了,黑发被汗水黏在后颈处,江誉甚至能瞥见属于Omega的湿漉漉的腺体。 忽然,空气中那股玫瑰味更浓烈了。香味横冲直撞地朝江誉涌过来,居然让他有些眩晕。意识到这点后,江誉立刻后退了半步,同黎珀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 黎珀:…… 谢谢,他很受伤。 下一刻,手术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拉开。 边庐满脸疲惫地踏进门,一进来就被空气中的信息素顶得后退几步。 靠,这是什么情况?! 黎珀还在咳嗽,而且动静比刚才更激烈。 江誉的眉心则微微拧着,面色很冷。 边庐一愣,难不成…… 但他没空多想,只动作迅速地盛了杯温水,用纸杯递给黎珀。 黎珀手臂依旧使不上力气,但他喉咙极渴,只能抖着手去接。接到后,温水还撒了不少,全洒在了他的裤子上。好在他穿了一条黑裤子,被弄湿了也看不出来。 小口小口地喝完后,黎珀终于停止了咳嗽。喉咙舒服了不少,他也有力气说话了:“辛苦边医生了。” “这没什么。”在病人面前,边庐总是温和的。他调出设备,又为黎珀测了下数值。 一切正常。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边庐递给黎珀一条崭新的热毛巾,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黎珀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没有了。” 边庐终于放下心来,他舒出一口气,侧头道:“江誉,你……” 声音倏然顿住,边庐傻眼,人呢? 黎珀适时出声:“长官在你刚进来的时候就走了。” “……” 边庐咬咬牙,很好。紧接着,他转过头,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对黎珀轻声细语:“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得在这里修养几天,过段时间会有人来询问你一些事情,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话音落下,黎珀眼眸一沉。沉吟半响,他仰起脸,冲边庐无害地笑笑:“好,麻烦边医生了。” …… 走出手术室后,边庐立刻掏出通讯器,给江誉发消息: 【你们刚刚干什么了,为什么房间里信息素味儿那么冲】 对面没回。 【黎珀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好全,你怎么下的了手?】 对面依旧没回。 忽然,边庐又想到了什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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