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咔哧咔哧声响,他迅速爬上树,自上而下看石堆之后,发现几个怪异的生物正在撕扯咀嚼黑色皮毛的尸体,正是昨天死的人脸怪,现在已经被肢解得差不多。 果然还有其他怪物,但是……这几只比那人脸怪更显诡异。 他们颜色不一,皮毛体型都不一样,有一只红色像是狐狸,但两个前爪像极了人类的手臂,吃那尸体时,是用两只手抓着吃的,而它的脸,反而是正常的狐狸脸。 一只小熊,其他地方正常,却有一只人脚。 兔子的耳朵像人的耳朵,不吃草,也在吃肉,龇牙咧嘴没有半分可爱,只有恐怖怪异。 那人面怪尚且让人觉得可能有生物就长这样,而这几只,都有一部分肢体像人,四肢不协调,也不对称,更显违和。 一片叶落在了脸上,陶荇拂了拂,手甩到旁边树干,发出轻微地一声细响,啪…… 吃食物的怪物们陡然停住,抬眼看来。 它们的嘴上脸上布满红色血迹,血水将毛发卷成一缕一缕,幽森的眼睛扫过层层林叶。 陶荇连忙屏住呼吸往茂叶中躲。 怪物们似乎没有发现他,扫视一圈后,继续低头大快朵颐。 尸体已吃完,留几个血肉模糊的残肢骨骼,他们蹭蹭爪子……和手脚,奔入丛林深处。 陶荇跳下树,转身之际,恍惚觉到一道目光看过来。 他回头,望向怪物奔走消失的地方,见到一双人的眼睛。 还有人的脸,以及漆黑皮毛,也是一只人脸怪。 陶荇就盯着那双眼睛,而对方并没有扑过来,只是看了他几眼,转身朝林中奔去。 陶荇没追上去,回了所住洞穴。 刚走近,见栅栏前堆了一堆鱼。 他摸摸后脑勺:“我没失忆吧,印象中,没抓这么多鱼啊。” 说着环视四周,在地上又寻到爬痕,心下一惊:“不好,它又来了。” 080也惊:“宿主别怕,它现在不会吃你了,但它怎么穷追不舍啊,为什么要送鱼过来?” 陶荇想了想:“昨晚它来过,想必看见了我吃鱼,难道,它在暗示,我早晚会是它的食物?” 他眉头一蹙,把这些鱼利落提起,飞快奔到海边放回水中:“我才不会接受威胁。” 丛林响动,蛇卷着一堆木柴探出头。 见那些鱼不见了,猩红的眸子一亮。 他吃了,他接受了自己的示好。 蛇的劲头更大,连忙把木柴送到火堆边。 想求偶,得先让伴侣吃饱。 放下柴火,蛇迅速钻回丛林。 陶荇刚把鱼放走,一回来,又望见几堆木头,地上有明显爬痕。 “还来劲儿是吧,这意思是,我就是架在火上的食物,跑不掉的?”陶荇一恼,把那些木头拾起来,丢到老远。 蛇又一次穿梭而来。 柴火不见了,他已经烧了么? 好耶,又接受了礼物。 那么,离接受自己的求偶也不远了吧。 蛇羞赧地爬过去,把一窝小老鼠小心翼翼放到石堆边,再隐入丛林。 老鼠不用去烤,生吃就行啦,人一定喜欢。 陶荇刚把木头丢远,一回来,望见一地乱爬的老鼠,还有扭扭捏捏的爬痕。 “这……就过分了啊!”他凝紧眉头,把老鼠打包丢远。 能多远有多远。 因为抓老鼠,陶荇东奔西走憋了一肚子气,终于把老鼠收拾干净,他坐在火堆边,还闷闷不乐。 好在,那蛇没再过来了。 陶荇冷哼着吃些东西,烧点水,下午又把洞口的石头加固一下,再捡点树叶将床弄的更暖和。 到傍晚,他就不再多走动,把火堆点好,在栅栏后冲澡。 栅栏外嘶嘶有声,蛇衔着一片金灿灿的鳞爬到石堆附近,听见水声,它的头歪了歪,身上又发烫,忙把鳞片放下跑了。 这次它没走远,躲在丛林里看着人出来。 那闪闪发光的鳞片,是它额头上的,代表着金龙灵蟒的求偶信号,人已经接受了它白天的示好,那么,就等他接受求偶信号吧。 蛇竖起眼睛,耐心等待。 陶荇洗完澡出来,套好衣服,一低头,看见石头上的鳞片。 “又来了?”陶荇困惑,为什么要一趟趟过来呢? 080:“宿主,一定是挑衅。” 陶荇捡起鳞片,不是想象中坚硬的触感,相反,鳞片是软的,但也有支撑的韧性,如软尺一般,入手冰凉,非常柔滑,也很漂亮,金灿灿的,但散发的光很柔和,不刺眼。 “好啊,我倒要看看它想干什么。”陶荇把鳞片一握,转身进洞。 还别说,这么好看的鳞片,回头打个眼挂脖子很不错。 林中的蛇兴奋探头。 他接受了! 他愿意和自己交尾。 蛇喜悦地甩甩尾巴,原地盘旋了一会儿,迅速绕到海边,把自己清洗一下,随后,借着月光,幽幽回到洞口。 里面的人没有声响,睡着了。 蛇吐吐信子,钻进洞里。 一进去,看自己的鳞片正在人的脖子边,它更是兴奋,爬过去,尾巴悄然覆上人的躯体。 入夜后蛇的反应开始强烈,浑身滚烫,脑中嗡鸣。 但没事,这回有对象了。
第064章 荒岛之蛇(3) 安静洞穴, 松软床铺,陶荇似乎瞥见了两点红光。 他本能地警觉,不好, 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 应该立刻起身,握住床边的刀,可是…… 可是,他莫名觉得脑中轰鸣,嗡嗡地如有洪钟撞击,神思忽而不太清明,身体也无力,他起不来,或者说, 不想起来。 迷迷糊糊中, 他又觉得,这是个梦。 他感觉自己睁眼了,洞内有一缕月光,尘埃之中,月光如雾,照在他的身边。 在他的身边,趴着一个身影。 光洁的身影。 是人! 裸/体的人,纤瘦白皙。 怎么……会有人呢? 他想看清这个人, 可是费了很大劲儿无法也睁大眼,意识更加迷离, 恍惚间眼中一片迷蒙, 人影忽然看不见了,他好像又陷入了更深的梦境中。 在人影消失的地方, 愕然躺着一条蛇。 一条金黄色的蛇,头上一对红色小犄角颤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又是它,为什么会梦见它? 他想躲,可是无法后退,仿佛手脚都被束缚,不听使唤。 为什么手脚被束缚了,他艰难地低头。 而这么一看,他的脑子轰然炸裂。 他看到了……金黄色的蛇鳞,细长的尾巴。 他没有了手和脚,他自己也……变成了一条蛇! 一条和身边同类的蛇。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他惶惶起身。 可他起不了身,不知道怎么爬行,他没手没脚,想张嘴喊叫,却只吐出了红色信子,嘶嘶…… 那吐信子似乎是某种信号,身边的蛇向他靠过来,竖瞳越来越近。 陶荇拼命摇尾巴,想让自己远离。 那只蛇也摇尾巴,又朝他靠近一些,尾巴尖将他一勾,愕然,两条尾巴纠缠到一起。 陶荇:“……” 不是,别勾尾巴啊,别打结了啊,他现在没手解不开,要是系在一起了,更跑不掉。 他连忙用力往外抽尾巴。 那只蛇也用力,勾得更紧,不但尾巴,全身也用力,攀附到陶荇身上。 柔滑冰凉的触感让陶荇一个激灵,疯狂扭动身躯。 那只蛇也随着他扭动身躯。 很快,两只蛇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陶荇:“……” 越挣扎缠得越紧,他没劲儿了。 怀里的蛇,是的,那蛇算是在他怀里了,轻轻蠕动着,柔滑的鳞片剐蹭着,在他尾巴某一处徘徊,红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鳞片怎么还不打开呢? 放弃挣扎的陶荇神思混沌,被剐得几分痒,又几分热。 那蛇很兴奋,又似乎很难耐,不停蠕动,缠绕着他收紧又松开,时轻时重的力道,让陶荇感觉更热。 他的意识再度迷离,仿佛陷入更深沉的梦里。 整个人,不,整个蛇都晕晕乎乎。 是啊,是整个蛇,我就是……一条蛇啊,他迷迷糊糊地想。 春天到了,又是动物求偶的季节。 他这条蛇,身边有伴侣。 他低眉对上怀里那双红眼睛,轻轻一笑。 你是我的伴侣啊。 我们已经爱了很久。 他好像突然会用这个躯体了,蠕动蛇身,在那缠缠绕绕中,尾部鳞片开启,寻到位置。 身下,失去主导权的蛇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都是公蛇啊。 但是,是它在求偶,理应它主动才行。 它扭动蛇身想要翻转。 主导权当然不能让,陶荇微眯眼,收紧力道缠住那蛇身,随后,咬住对方的脖颈。 怀里蛇无法动弹了,陶荇满意蠕动尾巴。 被压着的蛇昂起头,尾巴扑腾了两下,嘶嘶鸣叫,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 好吧好吧,在下面也挺好。 神思集中在一处,躁动被填满,渐渐如温泉一般,舒心温暖。 许久后,收紧的尾巴放松下来,垂落在草叶上。 身边蛇没了动静,似乎因为太累睡着了。 而陶荇又迷迷离离起来。 躯体的沸腾解决,他好像走出了这个深沉的梦,浑浑噩噩的意识里渐恢复一点清明。 “我跟一只蛇,上床了?” “不啊,我也是蛇,那是我的伴侣,我们爱了几个世界了,那叫交尾,不叫上床。” “不对,不对,我不是蛇,我是人……” “我不是蛇……” 意识又陷入挣扎里,仿佛在即将窒息的深海里见到若隐若现的光明,他拼命朝着那光游去。 身边的躯体感受到他的不安,从沉睡中惊醒,迷惘地抬手,揉一揉双眼。 原来,天已经亮了。 阳光照进来,趴着的人白皙肌肤覆上鳞片,双手双脚消失,一条金黄的蛇睁开眼,温柔地看着沉睡之人。 陶荇终于触碰到水面,向上一跃。 不对,我是人! 他猛地睁眼,坐起身大口喘气。 眼前景象从模糊到清晰,他揉一揉头,看向四周,熟悉的洞穴,背包,落叶,没有蛇。 还好,一切只是场梦。 他竟然梦见自己变成了蛇,还和那只蛇上床,不,交尾了,他甚至,把那只蛇死死压在身下,咬着其脖颈不放! 他擦拭额上汗珠,虽然已经看得清楚,但还是往身边摸摸。 嗯,最开始梦见的那个奇怪的裸/体的人也不见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收手之际,他的视线一瞥,忽然,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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