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晚了?” 褚洄之极轻慢地笑道,出言嘲讽。 康星压根听不出来他话里有刺,点头道: “是有点晚,所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你们也抓紧,仅就刚才的三分钟而言,你们的聊天听起来完全没有意义。” 这机器人,懂不懂什么叫打情骂俏培养感情! 褚洄之不爽:“那我还真是谢谢你提醒。” “不用谢。”康星理所当然地接道,转身离开。 战后满目疮痍的场地里最终只剩下了褚洄之和莫岁两个人。 褚洄之像是总算有机会放松神经似的,整个人往复又蹲下扶住他的莫岁身上重重一靠,拖着尾音抱怨道:“痛死了。” “你别这样靠着我,会压到伤口。” 终于有机会认真处理伤口,莫岁以正事为先,很是无情地把褚洄之推开,让人靠住一旁还算坚固的断壁。 选手可以凭积分换取基础的医疗物资,一次五十分。 这五十分是一定要花的,莫岁倒不会纠结这个。但他看了看两个人依旧为零的积分榜,有些心虚地拉起了褚洄之的手腕,低着头在褚洄之的手环上执行操作。 零分已经是骄傲的小天才能接受的极限了,扣成负分,莫岁怕是要当场自闭。 “扣你账上。”莫岁嘟囔道,没敢抬眼看褚洄之的反应。 鲜红色的“-50”字样出现在榜单褚洄之的名字后。 虽说比赛刚开始不久,积分依旧为零的队伍也是有的,但这个负数一出,实时浮动的排名榜上,两人瞬间跌落为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 “好丢人。” 莫岁连第二都没拿过,羞愤到头顶都快冒烟,却听到褚洄之在自己头顶闷声低笑。 “别笑了!” 莫岁是真的有点着急了,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向有点要面子。 他小声道:“我表现这么不好,你都笑我,那别人肯定也在笑我。” 天地良心,褚洄之只是觉得小少爷纠结那个暂时性负数的样子很可爱。 他赶紧收起笑意,安慰暂时被排名蒙蔽了双眼的莫岁: “分数只是暂时的,不是说要去解决S级吗,马上就会涨回来的。我们刚刚打败了小队排名第四的选手,你的表现很精彩,不会有人笑你的。” “你知道我一向很会猜别人心思,你直播间的弹幕现在肯定全是在夸你,信不信?” “真的?”莫岁将信将疑。 “真的。” 如褚洄之所言,直播间虽说不是一水的夸赞,但评论风向好歹是好转了。 【呜呜呜,就冲褚洄之安慰莫岁的这些话,我不骂他了。】 【莫宝!妈妈怎么会骂你!你表现那么好,刚刚那场战斗比别的得分选手精彩多了!】 【靠精确转换部分身体为星兽形态来抵挡火力和躲避攻击是怎么做到的啊,我们莫少的操作真的不要太丝滑好不好!】 【上面的收收味吧,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俩现在就是倒数第一啊,那个褚洄之还受了伤,他俩压根没啥赢面,真当星炬杯是人气选秀啊。】 【有些人别太嫉妒好不好,别是发现我们莫岁压根不是找了个垃圾队友才急了吧。受伤怎么了,就刚才的表现,我看褚洄之没什么问题。】 【+1,黑转粉了。他能徒手缴了康辰的械,肯定也有能不近身解决对手的办法,但是居然为了帮莫岁争取时间选择直接冲过去,有亿点点帅诶!】 【不过话说,没人觉得那道雷很奇怪吗,虽然D131-α星大气层极不稳定,是会经常发生雷暴天气,但那道雷也太巧了吧。】 【主办方为什么把场地选这儿啊,雾太大了,好多细节都看不清。】 【不太懂,不过肯定有原因吧。说不定褚洄之的装备只是长得垃圾呢,伪装成木质的高级武器也不是没有,毕竟只是看上去像木头。】 【就是,比赛好看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就在这时,后勤无人机也将二人兑换的药物送到了现场。 莫岁十分自然地接过药物,准备帮褚洄之处理伤口。 “送过来的麻醉剂效果不太好,可能是怕选手动歪心思。” 检查药物的莫岁蹙眉道。 但留在体内的弹头不能不取,唯一的办法好像也只有让褚洄之忍着点。 “我要消毒了,疼的话跟我说。” 莫岁说着,剪开衣服碍事的布料,将手中的棉纱喷上消毒液,轻轻触碰褚洄之的伤口。 棉纱刚刚挨到男人的皮肤,莫岁觉得他甚至还没真正碰到褚洄之的伤口部分,就听到褚洄之忍痛的一声闷哼。 男人条件反射似的握住了莫岁的手腕,力度有些重。 “抱歉,比我想象的痛很多。” 眉目清隽的男人看上去就让人不忍见他受苦,他睫羽微颤,唇上一点泛白的齿痕极为刺目。 “那怎么办呢?我尽量快一点?”莫岁也怕疼,很能感同身受,不觉得褚洄之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可以……” 褚洄之似乎有什么想提的办法,他欲言又止,微微一顿,随后道:“还是算了。” “你说吧,有什么方法。”纯良少男莫岁果然上钩。 得到了允诺,褚洄之眼底闪过一瞬计谋得逞的精光。 他嗓音低柔,让人难以拒绝:“可以牵着你的手吗?会让我感觉好一点。” “倒不是不行,可是单手会影响操作,操作失误反而会更痛。”莫岁有点为难。 “没关系,只要你牵住我,我就可以忍的。” 褚洄之温声缓道,手下已经动作,修长的指节动作轻缓却坚定,轻轻扣住了莫岁的左手手背。带着凉意的指尖贴着莫岁手背的线条游走下滑,将少年的手指握在自己的掌心。 直播间内,一条弹幕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我果然还是想骂他……褚洄之,他茶得令我恶心……】
第32章 全靠演技 莫岁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 当人感受到超过承受阈值的疼痛, 一般而言,会有两种表现。 要么全身发软,使不上一点力气;要么向外转移疼痛, 无法控制自己发泄的力道。 但褚洄之和这两种情况都不沾边。 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传来的力度始终平稳且持续, 没有任何无法自控的迹象。 就算是手术镊探入伤口、搅动血肉夹出弹片,褚洄之也只是极克制地收拢手指, 那根本不像是发泄,而更像是为了忍受不好的体验索取更多的甜头。 褚洄之的伤不算重, 虽然出血量不小,但子弹在击中他之前都被他卸去了大半的势能,所以弹头只是停留在体表浅层,并没真正深入体内。 所以莫岁觉得此刻更不自在的那个人反而是自己。 褚洄之正半倚着身后的断壁,两条长腿很是随意地前伸, 姿态放松得很;可自己为了操作方便,只能两膝分开跨过褚洄之, 靠着地的膝盖稳住重心。 这姿势并不算舒服, 因为左手被牵住,莫岁不得不微微向前俯身, 这就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主动跨坐在褚洄之身上。 莫岁以前从不知道, 原来牵手会带给人禁锢感。属于人类肌肤的触感分明是柔软的,存在感却比训练时会使用的束缚带还强。 “你是不是根本没觉得忍不了?”莫岁有话就说。 本就拙劣的借口将要被戳穿, 褚洄之丝毫不慌。 “怎么会,真的很痛, 我都没流过这么多血。” 褚洄之看上去有点委屈,他轻轻晃了晃莫岁的手, 垂着眼帘道:“可我不敢太用力,怕你嫌我打扰你。” 莫岁向来吃软不吃硬, 听褚洄之这么说,他心神一晃,手下的动作一时没稳住。 伤口被按压,自作自受的褚洄之痛到真情实感地倒抽了口气。 “抱歉,我这个姿势,重心不太稳。” 莫岁停止手中的动作,颇有些犯愁地说道。 “你可以把重心放到我身上。” 眼见有机可乘,褚洄之得寸进尺。 “怎么放?” 莫岁下意识问,嘴比脑子快一步。 他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褚洄之的意思是自己不用虚空半跪着,可以坐在他腿上。 “不好吧。”他撇开视线,耳尖微红。 褚洄之开始假正经,他坦坦荡荡,神色自然地带偏话题: “没关系,我的腿没受伤,可以受力的。” 他说的不好又不是指这个! 莫岁虚握的拳抵在自己鼻尖,很是欲盖弥彰地遮掩着发烫的侧脸。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面对褚洄之,总是会把正经的事都想歪。 身为一个有正常阅历的成年人,莫岁当然不会单纯到觉得坐在人身上都不算什么。但褚洄之的眼神太过清澈,搞得莫岁都要怀疑自己那点纸上谈兵的阅历是不是出了错。 于是,一向随心的莫岁问自己,他想不想坐下。 脑海里立刻跳出来的答案非常肯定,莫岁简直要骂自己最近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 下一秒,莫岁矮下去一截,褚洄之大腿被压上重量。 褚洄之原本微微抬头就能看清莫岁的脸,现在却只能垂眸看到人蓬松的发顶和鼻尖往下精巧的小半张脸。 至于触感,语言修饰系统已经停摆的褚洄之只能说,非常柔软。 “……你放开我,包扎,实在没法单手处理。” 莫岁的声音本身偏冷,语气一旦放软,那一点不同寻常就格外明显。他分明没任何撒娇的意思,却就是让人忍不住听他的话,杀伤力强到可怕。 褚洄之沉默,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简直是在以地狱难度锻炼自己的忍耐度。 他放手,在莫岁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终于得到两只手的使用权,也不需要再分心思和人保持距离,坐姿舒适的莫岁倒是自在了很多。 他动作娴熟利落,很快就包扎好褚洄之的伤口。 最后一个结绕在褚洄之肩头偏后的位置,莫岁往前探了点身,好看得更清楚些。 莫岁的呼吸很轻,鼻息喷洒在褚洄之颈侧。 褚洄之紧绷地向后仰头,他无端想起,莫岁变成肥啾的时候,绒毛的触感也是这样的,若有若无,却有着让人瞬间丧失所有行动力的奇怪作用。 绷带短了些,那个结不太好打,莫岁怕它后续会散开,精益求精地准备把它系得再牢固点。 于是,他往前靠了靠,腰腹几乎跟褚洄之紧贴。 褚洄之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被彻底击溃。 再让莫岁靠近一毫米,就真要出事了。 他方寸大乱,一把扣住了莫岁的腰,把人往远离自己身体的方向推开,强迫莫岁坐直。 莫岁不明所以:“怎么了,最后一个结还没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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