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隽打发走农正,落下几步等唐青跟上。 “唐卿倒是大方,自己的赏赐不要,反而帮旁人揽功。” 唐青无声一笑:“陛下,臣方才所言俱出自真心,若非有像农正这般的人付出实践,就算臣说得再多,也难以将此实现。” 萧隽:“有功必赏,孤不会亏待他们。” 又道:“今年入秋,近郊定会满地金谷,你可回来再同孤一道瞧瞧?” 这是一份邀请,唐青怎会听不出话外之意。 他腹中斟酌,道:“待臣完成边贸一事,定会回来向陛下复命。” 萧隽听着他天衣无缝地应答,淡然无语。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稻田继续前行,萧隽折下野草,不久,唐青眼前一花,手里被前面的人抛来一物。 定眼打量,是只用草枝编成的大蚱蜢。只见其物通体油绿,活灵活现,如若不认真看,捧着这样一只油绿草编蚱蜢,只怕会吓一跳。 唐青无言以对,继而哭笑不得。 此举突然,但萧隽编蚂蚱的手艺可见很好。 萧隽:“……” 向来倨傲的帝王头一次错开视线。 唐青晃晃草蚂蚱:“陛下何意?” 萧隽:“送你。” 唐青从善如流:“臣谢过陛下。” 他看着立在手心里的油绿蚱蜢,问道:“为何是蚂蚱?” 萧隽神情微暗。 来了阵山野的风,二人衣袂飘飞。 萧隽负手走了片刻,唐青以为问题不会有后续时,忽然听见对方淡然开口。 “临时起意,孤儿时只学过编蚱蜢,至于其他的,尚且来不及跟母妃学。” 萧隽面上沉静:“等你回了府,孤会差人将余下赏赐送过去。” 唐青手捧蚱蜢,再次谢恩。 等他回到府上,吩咐兰香把这只蚱蜢放在储藏屋里,找个盒子收好。 兰香捏着蚱蜢的一根草枝,险些惊吓。 “先生,这、这是哪里来的……” 唐青淡定:“陛下御赐。” 兰香:“……” 是该好好收着。 ** 次日,碧空万里,晴光普照。 唐青启程去了冀州,依旧由韩擒随行护卫。 途中平安,他们的车队一路低调安静地到了冀州和兖州的交界地,蔚县。 蔚县地方不大,因地理位置形成了重要的交通枢纽,往来商贩密集,街上十分热闹。 唐青才入县城,就见前方的路被官兵封锁。 他揭开车帘向韩擒询问,正准备跟路人打听,便听远处的百姓们喊:“王爷来了……” 策马为首的人目光霎时锁着他,唐青右手举着帘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萧亭像一阵风掠至车前。 帘子一落,他往前撞进对方散着热气的胸怀,腰肢落入两只掌心拢着。 尚不及开口,只听萧亭道:“等了你二十三日。” 带着低叹,萧亭偏过头吻了吻唐青的耳垂,鼻梁贴在他颈侧。 唐青微微动了下,炽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有点痒,像羽毛刮搔着,他伸出双手放在对方肩膀轻轻回抱。 “王爷,下官此途风尘仆仆,身上还脏,待洗漱——”他咽回声,鼻翼轻轻翕动。 萧亭吮了他颈根一口:“阿青很好。” 没有哪处脏,就算有,也想让人替他舔了去。
第87章 萧亭几乎将唐青按在怀里, 觉察温凉柔软的人想要动弹,拢起的掌心稍适用了点力道,薄唇再次贴着修长白/皙的颈根印下一吻。 语气里饱含轻微愧疚:“实在太想你了, 可有弄疼你?” 唐青干脆顺着拢在腰肢的力道趴在萧亭怀里, 似笑非笑地开口:“王爷的手可没有半分愧意。” 萧亭仍拥紧他:“阿青就全了我罢。” 又道:“落脚的地方准备好了, 同我在蔚县歇息一晚, 明天再回去, 可好?” 唐青赶回冀州本来就有尽早跟萧亭见面的目的, 此刻目的达到, 定然不会拒绝。 马车穿过熙攘街头,在一座官邸门前停下。 蔚县为通往冀州的重要交通枢纽,萧亭作为封地王侯, 没少来过蔚县巡视,修建有官邸自然寻常。 萧亭敞开车帘,唐青借着他的举动探出脸,视线沿周围打量, 准备下车之际, 只听对方低声一笑, 旋即揽上他的腰肢,将他打横抱起跃下了马车。 唐青左手放在他肩膀,指尖收着轻轻地抓了一记,冁然而笑道:“王爷,还是放我下来走吧。” 萧亭抱着他径直踏进官邸大门:“此途辛苦,本王想伺候你。” 唐青虽叫对方把自己放回地面,人却温柔乖觉地没有挣扎。 官邸四周除了护卫, 只有韩擒跟随。 他眼里笑意流动,明媚柔情, 又露出少见的羞赧,让人想起在春风里轻轻曳摆的花苞。 韩擒痴痴看着,星目中闪过沉迷,苦楚,酸涩,指骨紧捏,虎口放在刀柄上,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在原地,望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窥见他的先生是幸福喜悦的,这便足矣。 ** 官邸有下人定期洒扫,主人的寝屋早已收拾得舒适。 萧亭把唐青带回院子,安置在他的房内,又吩咐下人准备温水和易于消化的清粥。 午后干燥的日光透进半掩的窗扉,屋中半明。唐青抬眸,瞬间就落入萧亭柔情思溢的双目里。 萧亭素来成熟沉稳,眼底溢出了情愫,像一张密网,让人无处可避。 唐青任其看着,萧亭伸手在他泛热的脸颊刮了刮。 他笑着避开:“痒。” 萧亭不再闹唐青,等下人端着木盆和盥洗的用具进屋后,亲自帮他擦拭了一遍。 唐青重新着了身宽松的离衣,只掐一根细细的带子收着腰。 乌发半湿的散在肩后,眉眼慵懒而温柔。 萧亭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道:“尝一尝合不合胃口。” 唐青喝了粥,萧亭的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半晌,他直起腰身,收去那份闲散慵懒,道:“我自己来。” 萧亭没让他接走勺子,依旧乐此不倦地照顾。 用过清粥,唐青舒展着腰身倚在睡榻稍适休息,如缎的青丝从榻前垂落,微微飘荡。 他半阖双眸,仿佛已经睡了,在一片寂静中等来萧亭。 萧亭浑身散发着清凉的水汽,双臂自唐青舒展的腰肢穿过,将他完全抱起,走回床上。 府中下人句俱被屏退,唐青握住萧亭的一绺发,和对方贴身同枕,懒懒低声问:“可会耽误王爷公事?” 萧亭道:“我都安排下去了,今日只想陪你。” 适才在睡榻小憩,到了床上,唐青的睡意反而一扫而空。 萧亭好笑,捧着他的脸吻下:“当真不休息?” 又道:“若不想睡,就同我说说回邺都后遇到的事情。” 唐青的生活一惯无趣,不论过去还是如今,总是在工作地点和家里两点一线往返。 他挑了几件自认为比较闲趣的事,比如跟同僚们小聚,略过萧隽带他去近郊的事。 萧亭何等聪明,且之前去过尚书台,有些事情当时便心知肚明。 眼下萧亭装不出磊落大方的样子,唇沿着唐青细细的手腕亲吻。 唐青两只手都叫对方压在枕边,腕子晕开梅花似的红,衣襟也散了。 “王爷,您……吃醋了?” 萧亭细细看着他,苦笑道:“若我说不是,那便违背了心意。” 他知道朝上有诸多官员倾心唐青,无论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如天上皎皎明月一样的人,谁不想独享他温柔美丽的清辉。 皇上想,韩擒想,尚书台的那几人,数之不尽。 萧亭吮着唐青的唇,舍不得用力,又想把人含化了咽进嘴里。 唐青轻轻“唔哼”,声音刚溢出,仰起的后颈便让萧亭以掌心握住,温热的舌拨着他精致的喉结, 那根系在腰肢的小带不堪揉搓,从榻边落下。 倏地,唐青忽然被萧亭扶起坐着,微湿的乌发落在身前,隐约透出樱绯的色泽。 萧亭目光一暗,低下头,隔着发将舌钻了过去。 唐青两条泛红的胳膊无处可放,先是放在萧亭肩膀,之后环起对方汗津的脖子。 榻间的气息混乱浓郁,他一张滢白细腻的脸濡湿潮红,越想蜷起来,萧亭的脸就越往下钻。 他双腿紧绷,未能僵持。 余光里,只见萧亭后脑对着他,过了良久,眼前骤然浮出茫茫的白光。 唐青瞳里流着春水,绵绵汨汨。 萧亭脖颈又烫又红,手臂筋脉暴起,拥着他不住厮磨。 唐青别开红而羞的眉眼,主动抱了过去。 而后轻轻附在萧亭耳边,悄声开口,给了允诺。 萧亭看着他,唐青还是别下眼睛。 还不忘哑声叮嘱:“记得轻点。” 彼此都舒服的事,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唐青没敢动,全身收紧。 萧亭情况没比他好到哪里,抱着他一直落汗。 唐青垂在榻下发丝连续荡动着。 迎来日暮,室内浮动着昏色,黯然靡靡。 萧亭拥紧唐青,似要将人融进骨血,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却让唐青落在榻间的一头青丝没停止晃过。
第88章 月上中天, 候在院子外的下人再次陆陆续续地往主人屋院送去盥洗用具和热水,庖房的厨子也在忙着备膳,得王爷吩咐, 轻手轻脚将物什逐一送入寝室内。 窗户敞开了通风, 对外栽种了几株芭蕉, 叶子形似扇, 葱葱绿郁, 数只流萤飘飞不定, 绿芒闪烁。 瑞兽铜炉熏着木香, 烟雾缭袅,屏风后的床榻边缘垂出一只梅红色点痕交错的手腕。 唐青半趴在枕边,萧亭将床褥连带着他都收拾干净了, 衣襟内的每寸肌肤皆被均匀涂抹了药脂,药脂化开,浑身散出草药青涩的气息来。 他小睡稍刻,此时抬起软软的胳膊兀自一嗅, 萧亭端着粥膳进来, 看见他的举动, 双目霎时溢出柔情,嘴角噙起些笑意。 唐青此举,常人若做了,看起来不免呆傻,美人这般,只叫人赏心悦目。 唐青朝萧亭睨去一眼,腮浮桃红, 眼波涟漪。只一眼,便叫萧亭顿定在门外, 从恍神中清醒,几步疾速地来到榻边坐稳。 唐青整个人慵懒地朝萧亭怀里靠去,虽然坦荡共赴了云雨巫山,但事后免不得还有些含羞。 萧亭淡笑不语,指腹落在他眼尾摩挲,似要化去肌肤上桃色一般的脂粉红晕。 唐青眯起眸子,唇微微启开,萧亭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深,给他喂了几勺粥膳。 唐青摇摇头,萧亭这才停下投喂,拿起棉布,耐心专注地替他擦拭犹带微湿的乌发。 安宁静谧中,萧亭适才也反省了自己的失控,此刻说道:“阿青,咱们过几日再回平城,如今先留在此地调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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