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后,三个人便不再犹豫,互相扶着,借着叶澄的力,挣扎着翻过墙头。 三人落地,只见墙头这边是一条幽黑且寂静的小巷。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李郎中的女儿隔着墙头,低声问道。 “不要急。” 叶澄说着便起身爬上了墙头。 他朝着四周扫视一圈,空无一人,静谧无比。 但他知道,叶府的四周其实每晚都布满了捕快。 这处正是谢承南特意告知过他,给他应急用的。 果然,他刚学了三声布谷鸟叫,四处便迅速蹿出几名黑衣人来。 恰逢今夜是宋子安当值,所以当他见到墙头上的叶澄时,表情不免有些错愕:“叶公子?” 叶澄见是熟人,愈发放心了,忙道:“宋捕快!这三人是重要的人证!还劳烦你将她们保护起来!” 说罢,就快速下了墙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宋子安的反应极快,低声留下一句公子保重,就安排着众捕快将三名女子转移去安全的地方。 而叶澄则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先是将椅子吭哧吭哧放回原处,又将那串钥匙扔回方桌下面,最后才匆匆跑回春明院。 可躺在床上他却仍旧辗转难眠,始终惴惴不安。 虽说叶归远之后大概率会推断是因着钥匙意外掉落,才叫李郎中的女儿她们逃了出去。 但凡事就怕万一。 万一叶归远怀疑到他头上,继而连累了谢承南可怎么办? 思忖片刻,他终于还是决定将这些日子收集的罪证揣在身上,去见见谢承南。 叶澄面色沉重地出了春明院。 这回他倒是不用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了,毕竟他现在名义还是叶家最受宠的公子,就算被人撞上,他也能凭着身份挡过去。 他轻车熟路地回到紫藤院,等扫到院中熟悉且鲜艳欲滴的花草时,竟是莫名有些怀念。 他甩甩脑袋,很快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 谢承南果然还未睡下,见是叶澄进来,眼眸不自主地闪烁了两下。 “怎么过来了?” 谢承南起身,忍不住将叶澄揽进怀里,低声问他。 许久未见,二人均是有些难以忍受。 叶澄贪恋地抱了谢承南好一会儿,才与之分开,正色道:“我把叶归远关在笼子里的人放走了。” “交给了宋捕快。” 谢承南闻言面色当即一沉,冷下声来:“太危险了。” 一想到叶澄是冒了多大的风险独自一人将人放走的,谢承南的脸色就愈发难看起来。 叶澄见状,忙去拉谢承南的手,解释道:“别担心,是叶归远的钥匙落下被我捡到,我才趁机去放人的。” “而且叶归远当时还命令那些侍卫们去别的院落巡视了,那院子里根本没有旁人。” “也——不怎么危险的。” 叶澄望着谢承南的脸色,略显几分心虚地找补道。 沉默半晌,谢承南才抬手摸摸他的脸,声音里添了一丝无奈:“不要让我担心。”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叶澄轻笑了下,忍不住去亲谢承南的唇角,对方很快抚上他的腰,回给他一个温柔且缱绻的吻。 片刻后,叶澄才主动推开谢承南。 他将藏在衣衫中的东西拿出来,对着谢承南认真道:“这些是我近日在春明院拿到的东西,希望能帮到你。” 谢承南接过来,却并未查看,只是说:“很有用,辛苦了。” “跟我还客气啊。” 叶澄眨了眨杏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可谢承南一言未发,只是盯着他看,深邃的眼神晦涩难明。 叶澄被看的心神微乱,忍不住问:“还有什么事?” 又是一阵沉默,谢承南才抛出几个字:“我明晚出府。” 叶澄先是一怔,然后立即追问道:“你终于要出去了吗?” 他显然有些激动,双眸发亮,一张白皙的脸都泛起红晕来。 谢承南决定出府,那就说明现在收集到的罪证已经足够多,而谢承南再也不用在叶府扮演一个人人都能羞辱的傻子了。 这怎么能令他不高兴? 可谢承南却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还反问他:“要跟我走吗?” “不要。” 叶澄闻言立即摇头拒绝,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若是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只有我留下,才能为你们控制叶归远营造一个有利条件的。” 谢承南眉头皱起,呼吸沉了下,迅速道:“你不留下我也有办法控制他。” “我知道你能,可是那样会让你很辛苦不是吗?” 叶澄勾唇浅笑了下,似是盛开的桃花。 他双手搭在了谢承南的双肩上,仰头看着人:“我不想让你,让你们那么辛苦。” “谢承南,你真的已经够辛苦了。” 他说的郑重其事,令谢承南倏然记起先前他说的那番要尊重他的话。 ——半晌。 “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承南低头,神色虔诚地吻上叶澄的嘴唇。 “乖乖等我回来。”
第41章 谢承南的动作很快,次日晚上就出了叶府,正式恢复原职。 此事理所当然地引起湘城各处不小的震颤,搞得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人自危起来。 所有人都在纳闷,这突然傻了的人,怎的又莫名其妙恢复正常了? 既是恢复了,又是何时恢复的?怎的之前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这个铁面无私的阎罗王回来,还叫他们往后再如何方便地办事? 不仅如此,谢承南一复职,就接刑部的令,搜查了当朝正三品官员中书令,邓文州邓大人的府邸。 而近日并未出府的叶澄之所以知晓了这件事,还是因为自从谢承南出了叶府之后,府中的下人们时不时就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他。 好似已经看到了他悲惨的下场了一样。 待他一察觉,对视过去,那些人便又慌忙避开他的眼神,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叶澄每每见状都有点想笑,这是怕谢承南报复他吗? 不过也是,人家的担心不无道理,他要一直像原身那样折磨谢承南至今的话,估计现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 再说叶归远这边,自从李郎中女儿及另外两名被他囚禁的女子,在叶澄的秘密帮助下出逃后,他就发了好一通火,罚了春明院中的所有下人和侍卫。 小厮也就罢了,可那部分侍卫虽然嘴上不说,心底的怨气却不少。 心说明明是您老人家吩咐说要去府中别的院子巡查,到头来还是要骂他们这些听话办事的人饭桶废物,这搁谁谁能受得了? 当然,这些事都不在叶澄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叶归远虽然震怒不已,却也没怀疑到他叶澄的头上。 怎么说那串钥匙的的确确是从他叶归远身上丢的,怨不得旁人。 可待谢承南一复职,邓文州等几名皆与他有来往的官员被查,再联想到李郎中女儿等三女子出逃......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凑在一起,饶是反应再慢,叶归远也明白过来他中了谢承南的计。 更何况他还不是真的蠢人,脑子一转,就通了窍。 一想到近一年来,谢承南会在他的府中拿到他的多少的底牌,也许连书房都出入多少回了,叶归远的肠子就有些发青。 早知今日,当初他就不该瞻前顾后,应当直接杀了谢承南才对!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那姓谢的已然出了府。 叶归远急得焦头烂额,似热锅上的蚂蚁,可偏偏谢承南一直不动他,这更是叫他成日惴惴不安,急火攻心,短短两日内就晕了好几遭。 就在此时,先前被叶澄罚过的紫藤院小丫鬟丁香,自认找到了报复机会,不知死活地向叶归远汇报说先前叶澄与那谢承南交往密切。 诚然,她只是因被叶澄罚而怀恨在心胡说的,却阴差阳错说对了,为此事添了一把火,叫叶归远立即反应过来自己那天天与谢承南待在一起的草包儿子叶澄,或许真的与谢承南有勾结! 忙找来那群负责监视叶澄的人询问,叫他们重新交代叶澄在春明院每日究竟都在做什么。 面对面目铁青、眼珠子都要气红的叶归远,那些人自是不敢再图省事有所隐瞒,一事不落地回忆出叶澄每日做的事。 ——其中自然包括叶澄出入叶归远的书房这件事。 叶归远闻言怒不可遏,当即命人将叶澄押到正房来。 叶澄自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并且等的就是这一天,半点不慌。 而叶归远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气得牙根都痒痒起来。 他阴沉着脸走到叶澄跟前,不再怜惜这张漂亮的脸蛋,上去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澄被打得一个踉跄,眼冒金星,险些栽倒。 他扶着桌沿,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老畜生之后,又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天真模样:“爹!你为何打我!” 他捂住被打红的半边脸,泫然欲泣。 叶归远冷哼一声,缓缓坐回原位,胸腔却依旧剧烈起伏着。 瞧着真是气得不轻。 “你不知道?” 叶归远死死盯着叶澄的眼睛,厉声质问道。 叶澄眼眶通红,委屈道:“我知道什么?你为何二话不说就打我!” “好。”叶归远冷嗤一声,认为他在装愣,“那我问你,你这几日,有没有进过我的书房?” 叶澄闻言一怔,迅速装出一副心虚的模样:“书房...我...我...” 他一双乌黑的眼珠来回骨碌转动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叶归远见他这副样子,当即就信了那个丫鬟的话,只觉七窍生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死也没料到,最后竟然会是他这个草包儿子害了他! 何其荒唐! 叶归远瞪着叶澄,两颗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似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他勾结,来加害你爹我!” “枉我白养你这些年!” 叶澄状作无辜,泪眼婆娑地说:“爹!你在说什么啊?儿子何曾背叛你了?” 此话落在叶归远的眼中就是在装傻。 “难道不是你将我书房的信件交于那姓谢的?!” 叶归远双眼都要喷出火来,若不是还未问清始末,他恨不得当场就将叶澄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澄接下来说的话属实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叶澄流着眼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眼前,啜泣道:“爹,是我不好!可我都是被那个傻子逼的啊!您是我的亲爹!儿子怎么会心甘情愿背叛你啊!” 他轻咬下唇,一脸羞愤:“若不是、若不是那日、他强占了我的身子...我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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