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这副义愤填膺吧啦吐槽的小模样, 傅钧霆忍俊不禁,扬起愉悦的笑容,“这不被拿捏了嘛,没办法。”附耳压低声音,“等我当上家主,就把家规废除。” 夏南希冷哼了哼,给予鼓励:“那你加油。” 傅钧霆认真点头,“那我去了。” “去吧。” 傅钧霆走后,夏南希坐在无人招待的花厅等待。 如今他已不是什么少夫人,自然无人搭理他,那跟随而来的邱奶奶与几名佣人围在厅外庭院树荫下窸窸窣窣的,时不时瞅他几眼,明摆着讲闲话。 夏南希没所谓地收回视线,点开手机准备来一把荣耀峡谷,陈运端来一杯热茶,客气地放到桌上。 面露微笑,忍不住多嘴:“老爷子一般会罚少爷跪到傍晚,估计还有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一听这话,夏南希登时鼓起腮帮,攥紧拳头。 好好的人跪上几小时都得疼上好几天,何况傅钧霆腿疾才好没多久。 愈发气愤难忍,蹭地起身往外冲,却不料,刚迈出门槛,傅钧霆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庭院中。 两人不约而同朝对方走去,夏南希眨眨眼:“你怎么回来了?” 该不会要带他一起去受罚? 他才不去,封建糟粕,宁死不从! 傅钧霆嘴角微勾,牵起雅痞的浅笑,“爷爷没在,我就走了。” 闻言,夏南希“扑哧”一笑,颇为欣赏往他肩膀拍了拍,“算你机灵,就要这样!走吧,回家吃火锅。” “好,回家,吃菌菇火锅吧,清淡一点。” “不要,我要吃麻辣火锅,加麻加辣!” “那让周叶先泡壶清热消火的菊花茶。” “嗯嗯。” 两人旁若无人有说有笑相携而去,留下一众佣人面面相觑。 这一副亲密融洽、老夫老妻的画面怎么回事? 而且大少爷似乎被那男狐狸拿捏得死死的。 陈运扫一眼七嘴八舌的老宅众人,心境与整日讲闲话的这帮人截然不同,他只觉欣慰感慨。 有人关心就是不一样,少爷明显硬气多了。 - 闲暇时光匆匆过去,转眼来到除夕夜这日。 夏南希压根不愿去老宅过年,显得他没皮没脸上赶子要去舔豪门似的。 可拗不过傅钧霆这几日耳提面命的爹味唠叨,不得不同意。 对方还要求他穿上一整套红色的毛衣、羽绒外套,再搭配那日逛商场购买的红色围巾,弄得喜喜庆庆像个粉面玉雕的福娃。 迈入老宅大门,夏南希仍忍不住抱怨:“总感觉我穿得太红了,太显眼了,傻不愣登的。”说着将印有卡通草莓图案的暖手宝往傅钧霆手里塞,撇着嘴嫌弃:“这个也是,好幼稚。” 傅钧霆递回去,黑眸润亮,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不傻,好看。” 许是对方凝望而来的目光太过炽热,与冬日寒风不搭。 夏南希闪躲地侧了侧脸,佯装没听见抱住暖手宝,脸颊飘红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回想昨晚,明明他都快睡着了。 这男人不知抽什么疯,一个翻身偷袭似的吻住他的唇,与大雪纷飞那日如出一辙,又是强势霸道的索取,最后弄得他软声求饶才肯放过。 坏得很。 他没空细想昨晚那个热吻的意义,迈腿一跨,已然步入灯光明亮喜气融融的宽敞饭厅。 厅堂四处相得益彰的布置着象征吉祥团圆的珊瑚、福字对联、金桔牡丹等,气派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果盘和糕点,碗碟皆采用青花白瓷,搭配大红色刺绣桌布,处处透出大气高雅。 桌旁已落座三人,正是一向不过问族中事务的傅思文一家。 傅思文是傅老爷子的三儿子,也是傅正行的父亲。 与傅正行花花公子、放浪形骸的性情不同,傅思文古板严肃,一心致力于科研,对经商没兴趣,甚至对女人也没多大兴趣,后来受不住老爷子催促,老大不小的年纪经人介绍才与同校学妹结成连理。 夫妻二人相近如宾,且有共同的科研追求与理想,比起围着家人孩子打转,两人都更喜欢泡在实验室里,这就导致傅正行从小处于放养状态,渐渐发展成与父母相反的性情品行。 倒不说傅正行品行不端,只是与他的父母比起来,过于奔放了些。 傅思文夫妻二人仅在傅钧霆婚后的第一次家宴出现过,此后二人一直在国外工作,若非春节过年恐怕都不会回国。 夏南希与二人压根不熟,加之如今不尴不尬的身份,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招呼。 短暂思索,总归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与这家人无冤无仇,礼貌笑一笑总没错。 另一处,生性古板的傅思文看一眼来人便收回目光,面上毫无情绪。 他的妻子叶兰还算有人情味,望了望男人俊俏红润的脸庞,随即又瞧瞧对方隆起的肚子,再看这人朝着自己微笑,她也试图展露一下身为长辈的亲切笑容,可惜常年不爱笑,笑得分外生硬。 傅正行一瞅他爸妈局促的样子,禁不住拍桌笑出声,“老爸,老妈,你俩放松一点,小夏不算外人,你们别那么紧张,弄得人家也紧张了。” 傅正行冲着夏南希挤眉弄眼,亲切招呼他入座,“小夏,快坐,我爸妈社恐,你别介意。对了,我大哥呢?” 夏南希扭头看看,也纳闷,傅钧霆刚才还跟在自己身后,怎么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寻思之际,伴随一声威严的咳嗽声,一身唐装的傅老爷子和西装笔挺的傅钧霆一同步入厅堂。 傅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似乎还气着,不知道气什么。 反观傅钧霆镇定从容,目光落到桌上几人时,还颇为谦和礼貌地勾起笑容,稳稳走到桌边,主动问候:“三叔,三婶,好久不见。” 拉开夏南希身旁的椅子落座,他又转脸对向傅正行,微笑调侃:“听说你最近又有了新目标,追到了?” “别说了。”傅正行摆摆手,“人家压根不喜欢男的,怎么追都没用。” “就算追到人,你也谈不过一个月。” “大哥你又瞎说,上次那个主持人我可正儿八经谈了二个月!” “可喜可贺。” 夏南希在一旁不吭声,明亮的眸子好奇地观察傅钧霆与弟弟寒暄闲谈的神态。 暗自感叹,这人竟还有潇洒风趣的一面。 不愧是演技派。 兄弟二人的闲聊并未持续多久,傅老爷子踱步到主位,往那一坐,大伙不约而同都暂时噤了声。 夏南希垂头垂眼,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 他竭力降低存在感,却仍能感到来自主位的刺啦啦的目光,嫌弃、鄙夷、威吓,似乎想用眼神将他撵出屋子。 “你刚和老爷子说什么了?”夏南希拽拽身旁男人的袖子,“他怎么这样看我?” 傅钧霆侧侧头,小声说:“他不准你上桌吃年夜饭,我不同意,和他争辩了两句,还生闷气呢。” 不准上桌吃饭? 什么封建规定! 夏南希撅撅嘴,“我偏要吃。” “放心吃。”傅钧霆从眼角分出丝余光去瞥老爷子,轻轻一笑,“爷爷最讲体面,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夏南希点点头,眼见快到春晚时间,桌上就这几个人,又悄声问:“你二叔家……没来?” “没来。”傅钧霆冷了一瞬眸光,“傅善文自作孽局子里过年,爷爷生气,不许二婶回老宅。” 哇哦! 真不错。 夏南希高兴地弯起眼睛,顿觉食欲大开。 为庆祝傅善文那狗东西进去踩缝纫机,他今日必须吃好喝好。 窗外隐隐传来喜乐的爆竹声,电视里春晚的背景音乐颇为热闹,夏南希心里舒坦,跟着音乐晃晃腿,摇摇脑袋,眉开眼笑,加上红毛衣衬肤色,显得面色愈发红润,神采奕奕。 浑身散发出的纯真活泼,加之清纯俊俏的面容,本就分外惹眼,何况传言中与大少爷的关系,导致每个进屋端菜的佣人都会多看他好几眼。 夏南希任由他们看去,也丝毫不惧傅老爷子投来的嫌恶目光,甚至被老爷子瞅得烦了,他还冲着对方上演了一个一秒变脸的假笑。 老爷子严谨正经了大半辈子,哪见过这种,猛地一愣。 傅钧霆见状赶紧揉着夏南希调皮的脑袋,捧着脸将人掰正坐好,温声警告:“别闹。” 傅老爷子一肚子气,鼻孔里重重冷哼一声:“开饭。” 往常都得说句祝福话,今儿估摸是气懵了,没心情。 夏南希很有心情。 他和肚子里的小宝宝早已迫不及待,随即不客气地夹起一块蜜汁烤鸭送嘴里。 眼馋好久了。 不错,跟想象的一样好吃。 “你也尝尝。”他顺手给傅钧霆夹了块。 对方回他一根酱汁青菜,“别老吃肉,补充点维生素。” 夏南希捂住碗:“不许再夹了!只吃这一根!” 小夫妻间互相夹菜再平常不过,落入他人眼中解读的意味却各不相同。 傅老爷子知晓夏家让儿子男扮女替嫁之事,故而断然与夏家解除了联姻合作,同时又恼怒自家大孙子不争气,竟然被夏家这花瓶少爷骗了去。 如此天大的笑话自然不能被外人知晓,因而除老爷子外,其余傅家人知晓的则是另一个广为流传的版本。 傅大少爷与夏家大小姐假结婚,貌合神离,联合起来假怀孕欺瞒长辈骗取股份,实属大逆不道。 与此同时,傅大少爷在这个过程中与经常去家中看望姐姐的夏家二少爷看对了眼,一来二去,两人暗通曲款。 不对,准确说是,夏二少爷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傅大少爷,将直男扳弯,还把人迷得五迷三道。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位夏二少爷体质特异,男人之身竟然能怀孕! 两人多次三番幽会,终于弄出了小生命。 傅大少爷眼看瞒不住,只得将实情告知老爷子。 以上这个版本,今日傅三爷一家前往老宅的路上,傅正行刚绘声绘色地讲述给他生活平凡的爸妈听,两人虽不爱听人八卦,却也震惊了一阵。 傅思文夫妻二人性格内敛,即便见侄子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心里一浪浪的惊讶,面上倒也不显。 傅正行则一副饶有兴致看戏的表情,逮着他大哥抬头的机会,还挑眉递过去一个兴味赞赏的眼神。 大家各有各的愉快,唯独傅老爷子深陷家风家规的枷锁中难以自拔,黑沉着脸,食欲不佳。 见此情景,立在老爷子身后的邱奶奶扣紧手指,着急得瞪眼喘气。 她为傅家鞠躬尽瘁多年,加上封建思想荼毒太深,整日将女子三从四德、礼义廉耻视作圭臬,最是看不惯以色侍人的下等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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