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借这个机会回云衍看看,当然要来了。” 东方羡允无奈叹气。 短短百年时间,大师兄的离别,师傅的闭关,魔族封印的松动等一系列事情,迫使这个天真的少年迅速成长。 在大师兄去世后,灵犀宗主顾广白飞升,云衍宗主孔清扬闭关。 而魔族的封印也日益松动,不少魔族通过封印裂隙来到人间,为祸一方。 所幸封印暂时没有完全破坏,魔族的数量尚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留给了仙界喘息的机会。 “今日他也会来么?” 叶芊忆望着仙台上已经开始的对战,低声问了一句。 听到叶芊忆似乎没头没尾的问题,东方羡允心知肚明: “当然会来。” 无论是什么活动他都可能缺席,但每届仙道大比他可从来都没有错过。 “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放下……” 叶芊忆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仍旧忍不住低叹一句。 最后一句话差不多是用气声说出来的,要不是东方羡允听得认真,几乎会忽略。 是啊,怎么还没有放下呢? 可是,这怎么轻易放得下呢? 东方羡允没有说话。 明明大师兄灵盏已灭,却始终不相信大师兄已经去世。 在大师兄的葬礼上大闹一场,最后闹得不得不被顾宗主带回去关了禁闭。 结束禁闭之后,发了疯似的跑到青炼门,借命盘企图逆天改命。 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三夜,实在拗不过的沈宗主这才松口。 可是逆天改命这种事连顾广白和沈文远都做不到,陆向挽又怎么凭借一人之力轻易办到。 后来实在不甘心,试图自损灵海,也要进入有修为限制的忘落仙境找到路以寒,被众人死死拦下。 如今百年已过,当年那个肆意飞扬的青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也越来越接近东方羡允记忆中另一人的身影。 平日不停地追寻魔族的踪迹,誓要杀尽天下魔族。 多次东方羡允收到魔族在人间的踪迹,赶到之后,却只来得及捕捉那一抹熟悉的灵力波动。 ——以及魔族惨不忍睹、死不瞑目的尸体。 或许那已经不被称之为尸体,而是一堆带着灰烬的骨头。 “来了。” 叶芊忆的话打断了东方羡允的回忆。 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一袭白衣的陆向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之后,表情淡淡,视线专注地落在灵台之上。 陆向挽的到来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不少人素来听闻这位天才法修的名号,却不见其人。 此次好不容易遇到,自然不少弟子,特别是灵犀派的弟子们,蠢蠢欲动,意图上前打招呼。 “牧师兄,陆师兄来了,我们要不去打个招呼?” 新来的弟子们摸不准陆向挽的性格,扭过头去询问陆向挽的直系小师弟。 “看起来师兄的心情不错,你们想去就去吧。” 牧景无奈挥手,心中咬着小手绢,暗自羡慕自家大师兄的受欢迎。 “等等,你们见到人不要叫陆师兄,也不要喊大师兄,更不要提起云衍的那位大师兄,知道了没?” 牧景想到自家师兄的“昔日事迹”,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得陆向挽又发疯,赶紧开口提醒这群师弟师妹们。 “啊?那我们该怎么称呼陆师兄啊?” 平日聚在一起八卦时众人也听闻了一些陆师兄与云衍那位的往事,对牧景的要求没有提出异议。 “让我想想…” “就叫师兄好了,嗯,这个称呼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牧景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想当初,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多少次惹得大师兄“变脸”。 所幸这些年大师兄忙着斩杀魔族,情绪也稳定多了。 转又想起师傅飞升前对自己的嘱托,牧景抬头望天,默默咽下心中的辛酸。 您说师兄执念太深,恐生心魔。 可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到哪儿去找这个系铃人啊? 师父啊师父,您可真是会给弟子出难题。 * 意识空间。 君照流“咔嚓咔嚓”啃着手中的瓜子。 “宿主,您…真的没事吗?” 001看看宿主那两具凄凄惨惨的身体,再看看嗑瓜子磕得正香的本体,陷入沉默。 “咔嚓咔嚓——” “嗯?我很好啊。” “路以寒那具身体……” 001犹犹豫豫开口。 “哦,没事,先待在那里吧,反正暂时死不了。” 当初君照流是抱着报废这个身体的打算去的。 不过没想到把那熊孩子扔回原世界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熊孩子是送回去了。 但是直接一剑把仙界与魔界的封印给劈开了那么一点点。 然后路以寒就顺着封印裂隙掉进魔界去了。 嗯,现在还躺魔界待机呢。 当时和夏百川对打,路以寒的金丹已经被震碎了,全身灵力全部逸散。 本来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阴差阳错恰好掉入魔界的亡灵深渊——无数冤魂魔气汇聚之地。 恰好系统给的这具身体又太有天赋了。 灵气溃散,魔气入体,倒是保住了一条命。 就是这魔气入体的过程实在是有点血腥暴力。 看得001都面容扭曲了。 不过有系统的痛觉屏蔽,路以寒那边看着惨不忍睹的,但实际就跟挠痒痒似的,对君照流没有半点影响。 就是原来写的剧本又要改一改了。 问题不大。 为了保险起见,就先写个五六版吧。 君照流拍掉手上的瓜子碎屑,翻出纸和笔,埋头奋笔疾书。
第70章 修仙 15 二重境,人间。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衣仙人举起长剑,向前这么一劈,一道深不可测的裂隙就出现在三人面前…” “那魔头确是丝毫不惧,那磅礴的魔气将天都染黑了半边…”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台上穿着长袍马褂的说书人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悠悠说道。 “嘿,讲完啊——” “是啊是啊,正听到精彩的地方呢!” “不过瘾!再来一个呗!” 台下的观众发出不满的窃窃私语,还有的大声向台上的说书人喊话。 “啪——” 一锭银子从二楼扔到台上,骨碌碌转到说书人的脚边。 “这位说书小哥,我家大人让你继续讲~”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二楼扶梯边,扎着高马尾,黑色劲装,弯着狐狸似的眉眼。 “我刚刚说了…” “啪——” 又是一锭银子落在台上。 “小哥你想说什么?” 少年眉眼带笑,和和气气,但说书人偏偏从那笑容之中看出了一丝威胁之意。 “呃…我说,我接下来要讲的是……”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谁会和钱过不去? 说书人清清嗓子,又开始了他的滔滔不绝。 宁琬,也就是站在二楼的黑衣少年,见说书人识相地拿了银子开始继续讲故事,满意地转身推开门,进入雅间。 精致复古的雅间内,一人端坐于桌前。 墨色的衣袍笼罩全身,只能大致看得出是一位身形瘦削的青年,肩侧几缕白发从黑袍中露出,柔顺地搭在胸前。 顺着脖颈向上,半张狰狞的鬼面覆盖于左脸,露出来的右脸却是布满一道道红色血痕,从眼角向外蔓延,配上红色的血瞳,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绮丽诡异。 任谁看到这双血瞳,都认得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族,恨不得退避三舍。 宁琬推门走入,径直走向黑袍人对面的空位。 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闷下: “大人,我觉得这故事无聊得很,怎么您就这么爱听?” 还听了这么多天。 宁琬撇撇嘴,听着楼下说书人慷慨激昂的语调,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一双狐狸眼眨巴眨巴地盯着黑袍青年: ——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这个修仙者和魔族结合诞下的“杂种”,仙界的修仙者们厌恶,魔界的魔族们轻视嘲笑。 最后差点被仇人撵进亡灵深渊。 血色弥漫的魔界常年不见阳光,可那天天边那抹血色格外浓重。 百年难见活物的亡灵深渊中竟走出一个人。 不,或许不该称之为“人”。 那冲天的魔气无疑不昭示着这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魔族。 宁琬怎会甘心就此殒命于这个地方。 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那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人伸出手…… “走了。” 黑袍人忽地站起身来,转身就消失在房间内。 “诶——” 宁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人没了影,赶忙顺着残留的气息跟了过去。 恰好在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房间的同一时间,在楼下,两道身影踏进大厅。 在那两个身影踏入之际,似有所感,背着一柄长剑的陆向挽视线恰好望向二楼雅间。 而随着东方羡允与陆向挽两人的走入本来热闹的酒楼大厅静默了一瞬间。 原因无他。 这两位周身的气质实在是太过于独特,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意识到眼前两位的身份不简单,特别是那位背后背着长剑的白衣人,酒楼中的客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口,各自做着自己手边的事。 众人收回了初见时的热切目光,只是暗中打量的视线也丝毫不减。 陆向挽向来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自顾自地朝楼上走去。 他还在思考着刚刚那一瞬间的奇怪感受。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径直走上楼梯,来到那扇紧闭的门前。 推开。 空无一人。 只有大开的窗户,和一杯尚有余温的茶。 陆向挽垂着头,拎着手中的茶杯,扭头转身离去。 “二楼天字号雅间,有登记吗?” 下了楼,陆向挽走到正登记名字信息的东方羡允身侧,对着酒楼老板问道。 这种大酒楼,一般都会给客人登记好身份信息后进入。 “这…这属于客人的隐私,我们这里……” 掌柜的有些犹豫。 陆向挽瞥了东方羡允一眼。 东方羡允心领神会,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柜台上。 “够了吗?” 陆向挽啪嗒一声将东方羡允手上的剑拍在柜台上,银子位于另一边。 “哈哈…够了够了…”
83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