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乔溪脑中莫名闪过小竹子的身影。小竹子虽然也是灵秀的长相,但毕竟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没有完全长开。 而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和小竹子差不多,乔溪心里猜测他应该也是个地坤。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成年男性地坤,细看才发觉的确跟普通人不一样,不仅美貌动人,举手投足间还有着天潢贵胄的雍容华贵气派。 如果这时候他还猜不出眼前人是谁,那他就真是蠢货。 乔溪在默默打量赵昱的同时,那边赵昱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同样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看够了吗?”过了一会儿,赵昱淡淡问道。 乔溪回神。 意识到自己盯着人看不礼貌,他立刻扭头,低声道歉:“对不住。” 赵昱没有回话。他身子微动,顷刻已从塌上下来,缓缓踱步到乔溪床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真难以置信,平昭居然会喜欢你这样下|贱的的村夫。” 原本赵昱还有些怀疑朱广禄是不是骗自己,但是乔溪昏迷的这段时间,他的确从此人身上闻到了沈夷光的信香气味。 虽然那股味道如今已经很淡很淡了,可是赵昱与他曾经多年共处,还是精准的分辨了出来,确认朱广禄确实没有撒谎。 趁着乔溪昏睡,赵昱反复端详打量,心中满是好奇和不甘。 漂亮是漂亮,可惜乏善可陈,没看出哪里特别。 乔溪对他一上来就人身攻击的行为并不意外,沉默片刻后,憋不住问:“平昭……是说三郎吗?” 古代人真的好烦,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有那么多名字,一会儿沈夷光一会儿平昭,弄得他头都晕了。 这下换赵昱愣住:“三郎?”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嘲讽:“这么说来,你莫非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名?” 被戳到痛处,乔溪没有回答。 赵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故意要刺激他,气定神闲在床边坐下。他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边漫不经心道:“还以为他有多在意你,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平昭向来心气高,原先京城那么多倾慕他的美貌地坤都入不了他的眼。” “若非形势所迫,想来他是绝不会瞧上你这样出身卑贱的乡里人。” “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样的狐媚手段勾|引他?” 他一顿恶毒输出,几乎把乔溪形容成妲己再世,语气中藏不住的嫉妒。 然而乔溪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所有所思。 原来三郎以前竟然是那种高冷的性格吗? 乔溪再一想那家伙总在自己面前装得乖顺老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每每得了机会就想把他往床上拖,抱着他的时候好像百八年没吃顿好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每一处都下嘴啃过……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三郎跟赵昱口中那眼界甚高性情冷淡的沈夷光联系在一起。 但是他的沉默让赵昱错以为是在伤心,本来阴郁烦躁的心瞬间痛快了。他向来最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践踏旁人的痛苦上,乔溪越是表现得难过绝望,他就越开心。 “你也不必伤怀。”赵昱假惺惺笑道,继续把玩着玉佩:“待到事毕,或许朕大发仁心,到时赐你——还有你肚子里的‘野|种‘’,一个全尸。” 乔溪:“……” 那他应该说什么,谢谢? 他一直不开口,赵昱也不关心,自说自话。 “平昭不过就是一时新鲜贪嘴,才让你得了空钻到他身边。但将来他总会知道,你这样的贱|人是配不上他的。” 乔溪冷眼看他,只觉赵夫子骂他是疯子还是轻了。 尽管才接触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好几次觉得这个赵昱是不是脑子有病。看他说话时情绪高昂面带红光,神情飘忽自说自话,好像周围都是死人,实在很像双相。 赵昱对乔溪人身攻击还不满足,转头又开始攻击他肚子里的孩子,明明长了一张那么美丽的脸,说出的话却无比恶毒: “朕听说你一路颠簸进京,实属不易。” “但是这样也没能让你肚子里的野种死掉,真是命大。” 说着,他纡尊降贵伸出一双过分白皙纤长的手摸上乔溪的肚子。明明还没到真正寒冷的天气,殿内还燃着取暖的火炭,可他手上冰凉的温度还是冻得乔溪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躲开。 只是这么一个闪避的动作就激怒了赵昱,他见乔溪不配合,不耐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阴森森的说:“谁准你躲开!?” 乔溪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他本来怀孕舟车劳累身体虚弱,这会儿被打更不好了,狼狈的扶着床帏喘粗气,左边脸颊高高肿起。 你大爷的。 自从记事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打过他了。 乔溪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藏在被子下的手猛地攥紧,使出全身力量才能勉强克制自己不要还手。 他还记得面前的人是当今皇帝,还是个疯批。别说给他一巴掌,就算马上叫人拖他出去五马分尸,也没人敢置喙一句。 此刻他除了忍,别无他法。 乔溪不敢再躲,眼睁睁任由赵昱掀开身上的被子,然后尽情把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来回摩挲,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捏圆搓扁。 他好像把乔溪的肚子当成了玩具,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充满好奇,完全不顾忌人家怀孕的身体,手下故意使力抓捏,仿佛在玩橡皮人。 乔溪疼得眼前发黑,只想缩着身子把肚子藏起来,心里祈祷赵昱赶紧收手。 赵昱这么捏玩好一会儿,忽然有些不满的质问道他:“为什么你的肚子是扁的?” 他之前偷偷瞧过别家怀了孕的人,他们无论男女,肚子都是圆鼓鼓凸出来的,看上去特别大。 “才……不到三个月。”乔溪担心又惹恼这个疯子,勉强挤出声音,浑身冷汗:“现在还不显。” 赵昱微微歪头,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喃喃自语道:“原来要等月份大了,肚子才会变大……” 说完他扭头又去看乔溪苍白的脸,像是没看到他的惨状,笑眯眯的问:“那我把它提前挖出来,好不好?” 乔溪浑身一抖。 “是平昭的孩子……”赵昱小声嘀咕着把头低下,趴在乔溪肚子上仔细倾听。 三个月都没有的孩子这会儿不过就指甲大小,就算去做b超也只能看到小小的一点阴影。但是赵昱却像是真听到了什么,眯着眼睛一脸满足。 他闻着乔溪身上残留的沈夷光的气息,恍惚居然错觉以为自己依偎在他身上,目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最后还是不满意,赵昱干脆脱掉鞋袜爬上床,把头又一次埋进乔溪脖颈间深度嗅闻,像个变态一样。 乔溪被这一出整不会了,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他是中庸,自然闻不到赵昱身上已经浓郁到几乎快进入雨露期的信香气味,一边忍着对方如蛇一般贴近自己的身体,一边勉强躲着推拒,生怕他又要对他的肚子做什么。 好在赵昱也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好,嗅闻片刻后身体始终得不到满足,在理智失去前从乔溪身上匆忙下来,顾不上穿好鞋袜,跌跌撞撞出门去。 等人走了,乔溪才敢大出一口气。他衣衫前襟都被扯得散乱,大半个胸膛暴露,好像刚被人那啥过,分外狼狈。 他算看明白了,赵昱确实脑子有病。 肚子还在作痛,乔溪慌忙躺下。尽管他之前对这个孩子的去留犹豫不决,可现如今他的命和孩子的命显然被别人捏着,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虐杀。 林大夫在入宫前就被赶走了,乔溪一个人在深宫内院孤立无援,躲在被子里发呆。 那天之后,赵昱几乎天天过来。但是来了也不干正经事,要么就是笑嘻嘻的把玩乔溪的肚子,要么就跟水蛇一样缠在他身上闻来闻去,而后又忽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翻脸,又打又骂。 如果不是乔溪情绪稳定,但凡换个胆小的过来,没几天就被活生生吓死了。 就好比现在。 乔溪坐在桌前埋头吃饭。其实根本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算吃进去也要吐,但求生本能还是逼着他努力往下咽,吃了吐吐了吃。 也不知到底哪里让赵昱看不顺眼,他摔下玉佩疾步走来,沉着脸抬起袖子一把掀翻乔溪的饭碗。 白瓷玉碗跌落粉碎,白花花的米饭洒得到处都是,满桌的珍馐顷刻化作一地狼藉。刚才还在乔溪碗里雪白的珍珠丸子,落在泥地里滚了几圈,灰扑扑无人问津。 殿内的宫人们早已习惯这一幕,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收拾残渣。 而乔溪还维持着举筷的姿势,嘴里的肉丸都没来得及咽下去。 始作俑者赵昱冷眼看他,仿佛在等乔溪说什么。 对。 这些天无论赵昱怎么折磨羞辱,乔溪一个字都没说过,甚至情绪起伏都不大。 乔溪懒得猜他怎么想,不让吃就不吃。 他慢吞吞咀嚼着嘴里的肉丸,不慌不忙,脸色都没怎么变过。 赵昱气得冲上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折断扔下,然后猛地掐住乔溪的脖子,手下蓄力,痛快的看乔溪脸上因为缺氧而慢慢变紫。 乔溪不停用手拍打赵昱,眼睛都快被掐得凸出来。 在即将窒息死亡的前一刻,赵昱终于松开手,冷眼看他倒在床上如获新生,大口喘气。 乔溪浑身发抖。 他真是受够了。 “你是不是有病!?”他赤红着眼抬头,怒视赵昱:“你他|妈要杀就杀!少在这发疯!” 赵昱似乎没料到乔溪开口第一句不是求情,而是骂他,愣了片刻居然笑了: “终于不装死了?” 乔溪已经破罐破摔,完全不打算活了。 与其过着这样有今天没明天心惊胆战的折磨日子,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好过被这疯子各种折磨。 “少废话!”乔溪豁出去了,他盘腿坐在床头,冷眼道:“你要杀就杀。” 赵昱可能脑子确实多少有点问题,他看乔溪生气,心里反而高兴。 “我还没玩够。”他笑得渗人。 乔溪一口气堵在心里,恨不得掐死这个神经病:“那你能不能让人吃个饱饭!?” 他真是服了。 “好。”赵昱居然爽快点头,高高兴兴让御膳房那边重新传膳。 很快殿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刚才满地狼藉。紧接着一队宫人鱼贯而入,重新在桌上摆满吃食。 乔溪生怕这神经病吃到一半又翻脸掀桌,紧赶慢赶往肚里塞,也不管嘴里吃的是什么。 果然几分钟后,赵昱又开始阴阳怪气:“乡里人吃相就是难看,没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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