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近它一反常态,谁都不让碰。莫说岑儿,即便是他,昨天在往盆里倒剩饭的时候也险些莫名挨了一口,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他于是叮嘱岑儿道:“这狗不正常,你别靠它太近。” 乔溪也跟着看了一眼乔将军,淡定的说:“这不就是发|情了吗?” 春天不仅大地万物复苏,也是许多动物繁|殖交|配的季节。猫猫狗狗以及各种家禽牲畜都在春季日夜躁动,因为它们抑制不住生理本能,当然乔将军也是。 “等我这阵子忙,就放它出去找男朋友。”乔溪叹气。 要不是条件不够,他真想把乔将军绝育了,对人和狗子都有好。 但古代一来没有给动物绝育的概念,二来手术条件也不够,没有无菌消毒的环境,也没有麻醉。 乔溪只能放她出去释放天性,总好过日日夜夜吠个没完,还可能发疯伤到人。 听完乔溪的话,沈夷光这才了然,反应过来。 是了。 他记得在边关的时候,曾与一只公狼交好,互为朋友。那只狼就是如此,每到春季一段时间总是找不见,而后再出现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偶尔还会将他新出生的小崽子们带来给他瞧,算是过了兄弟的名分。 他最近被各种事纷扰,不觉忘了春天已经到了,也忘记这一茬,还真以为乔将军是生病。 可是岑儿却没听懂:“什么是‘发|情’?” 乔溪敲了敲他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岑儿懵懂,“……哦。” 原本这只是平常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毕竟一只狗发|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 就在沈夷光的目光从乔将军的身上移开之时,他浑身猛地一颤,立刻明白过来。 春日到来,动物牲口发|情,因此日夜躁动难耐,性情大改,这是天理。 而天乾与地坤同样顺应天时,一年中也会有两三次的雨露期,这也是天理。 就算沈夷光是异类,到如今从未真正经历过一次雨露期,也早该想到的。 那股陌生的、躁动的、不安的暗涌,细细想来,其实就是一次次在警示他。 想到此处,沈夷光顿觉一股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惶惶不安。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样的情景之下,多年没有过的雨露期,忽然毫无防备、悄无声息的到来。 他该怎么办?
第40章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夷光又一次惊醒。他身上的薄衫早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也被打湿,一绺一绺的黏在脸颊两侧。 他盯着屋顶眼神迷惘茫然,浑浑噩噩,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感觉身体被好似被一股滚烫的高热潮浪所裹挟,皮肤烫得快要融化。 体内的巨兽宛若即将挣脱最后的束缚,沈夷光在那股冲动驱使下缓缓坐起,掀开被子下床,就算光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也不觉得凉,反而莫名舒爽。 通常情况下,人在睡梦中往往意志是最薄弱得,沈夷光也不例外。此刻的他几乎完全丧失自我,行事全凭身体里的狂躁野兽驱使。 水壶里的水喝干了,还是不解渴反而使得他体内的火烧得更旺盛,全身上下所有都在叫嚣着解脱。 他还需要一些能让他更舒服的东西。 沈夷光焦躁转身,在房里来回走动翻找,心中抑制不住的冲动与恼火。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找什么,只能凭着本能在屋里四处逡巡,动作逐渐粗暴,脑子愈发混乱,迫切的需要一个东西来疏解他的欲|望。 忽然沈夷光想到了什么,眸中有了一点光亮。 即使现在神志不清,他也依稀记记得。那人有一双特别漂亮的脸,头发又黑又亮,皮肤很白,眼睛非常有神,笑起来的时候像一轮新生的弯弯小月牙。 而且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皂荚香味,总起让他不自觉的心神错乱,几乎夜夜入梦,搅得他不安宁。 是了。 沈夷光终于回忆起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才使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既然冤有头债有主,他该去找那人算账才对。 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沈夷光睁着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在屋里找了一圈,总算摸黑找来到另一张床旁,死死盯着上面还在沉睡的两人,像是终于锁定了猎物。 屋外朦胧的月光透过纸糊的窗户透进来,照得睡梦中的乔溪脸上斑驳一片,其实根本是看不清的。但沈夷光依然觉得他美极了,下意识呼吸放缓,一步步慢慢朝他走去。 可惜才到半道,他不小心被地上的凳子绊了脚,又碰掉桌上的茶杯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光裸的脚趾也被碎片划破。 就在这时,乔溪听到动静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含糊不清的问:“是你吗,三郎?” 他知道近来沈三郎一直有夜起喝水的习惯,所以被惊醒后也没着急起身,心里笃定是他,咕哝着说:“碎就碎了吧……明日再收拾。” 这几天辛苦翻地太耗费体力,乔溪累得不轻,实在睁不开眼,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转身又要睡着。 也正因为听到他的声音,沈夷光瞬间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才惊觉他险些做了什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茶杯碎裂,惹得乔溪惊醒,他可能真的做了错事。 伤害乔溪非他所愿,更何况……岑儿还在。 沈夷光感知到了危险,什么都顾不上了,抽身疾步离去,打开房门头也不敢回,光着脚跑了出去,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听到开门的动静,又被一阵冷风吹醒 ,乔溪就算睡得再死也清醒了。 他困得要死,被弄醒后崩溃的从床上跳下来,大声骂道:“沈三郎你有病啊!?” “大半夜发的什么疯!?” 他骂骂咧咧穿好鞋,又披上外衫追出门,却只看到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上,早不见了沈三郎的影子。 在院里懵逼站了半天,乔溪人都快被冷风吹傻了,都忘了要骂人。 后来一直到天亮,沈三郎也没有回来。 岑儿早起后很是疑惑,吃早饭时咬着筷子问他:“小溪哥哥,我舅舅去哪里了?” 乔溪一夜没睡好,此刻也没什么耐心回答他:“我怎么知道!?你舅大半夜跟神经病一样不睡觉跑出去浪,天都亮了还不回来!” “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真是要气死了。 见小溪哥哥生气,岑儿小身子抖了抖,捧着碗乖巧喝粥,不敢再问。 饭后乔溪把岑儿送去小竹子那里,塞了些孩子们爱吃的零嘴玩具,又嘱咐岑儿不许到处跑才离开。 他本来和三郎说好了今天一起进城,谁知那家伙不知抽风跑去哪里,乔溪决定不等他,自己一个人坐车去了镇上。 秦大叔听说何秀才还钱,连连点头说好,乐呵的硬要跟着一起看热闹。 他从乔溪身上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要知道中庸是没有信香的,因此他身上的气味必然属于沈三郎。 过去乔溪身上沈三郎的气味很淡,几乎可以忽略,所以秦大叔没太在意。但今天他身上的沾染的信香明显比往常浓郁不少,他因此推断沈三郎应当已经进入雨露期。 随意接近一个处在雨露期的天乾是非常非常危险的行为,尤其那天乾身边没有地坤陪伴纾解,行为与发疯的野兽无异,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乔溪身为一个中庸,又生得柔弱纤细,真要对上雨露期的沈三郎更加危险。 他立刻严肃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出门?沈三郎呢?” 乔溪还在恼火沈夷光大半夜作妖离家出走的事,没留意秦大叔的神情,哼了一声回道:“谁管他!昨晚大半夜不睡觉,跟疯子一样跑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而且衣服和鞋子都没穿,也不知道被人撞见会不会当成流氓。 “……出去了?”秦大叔喃喃自语,低头思索。 看来沈三郎肯定也发觉了自己的雨露期即将到来,为了不伤害乔溪才选择独自离开,在外面安然度过雨露期再折返。 这么一想,秦大叔对沈夷光有了几分钦佩。 同为天乾,他当然知道雨露期有多难熬,过去他尝过无数次同样的苦。只是后来年岁渐长,不似少年那么频繁,才能悠闲度过一年又一年。 而今三郎还年轻,恐怕要遭不少罪。 “你别着急,他说不定过几天才能回来。”秦大叔揭过不提,又道:“要是他回来,你绕着点走。” 乔溪嘴上说不管,其实心里想的都是沈三郎莫名其妙离家的事,憋了满肚子火。 两人进城,准时到了与何秀才约好的地方。 何秀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后里面白花花的都是银子,亮闪闪的映在乔溪的脸上。 看到钱,乔溪心情大好,转头就忘了沈三郎,非常无情。 “一分不少,整整五十两。”何秀才苦着脸低头说。 他一看见秦大叔眼皮就跳。因为之前被他按在巷子里狠狠揍过,刚才一进茶馆就看到他龇着口大白牙对自己笑,被狠揍过的皮肉仿佛又开始疼痛。 乔溪身边怎么尽围着这些厉害家伙,总让他吃亏。 从前是陶音和他的傻大个厉雁山,后来是老鳏夫秦大叔,再然后便是上次遇到的那个踹他一脚回家躺六天的三郎。 就连仲大娘这种老弱妇孺,见了他也要隔空啐上几口,叫他好不郁闷。 “五十两。”乔溪冷笑,“你可真有脸收!” 无论古今中外,普通的种田农户都是极其不易的,很难靠着种地发达,大多不过就勉强糊口而已,更遑论收成只能看天意吃饭的古代。 乔溪之前在山上漫天漫地挖草药,有时候运气好也不过巧赚十两银子,如果省吃俭用活个半年问题不大。 可这是五十两,整整五十两。 原来的乔溪得积攒多少年,吃多少苦,才能弄来这么多钱? 说这些钱是用命换来的,一点不夸张。 想到这乔溪恨得咬牙,又开始手痒。 见状何秀才连忙捂脸:“你、你可不能再打我了!” 乔溪心思坏,上次故意照着他的脸扇,害他脸上红肿难消,就算藏头藏尾,回去后还是被珍娘发现了,一直追问他是如何伤得,是不是遇上了强盗。他胡编了半天,才勉强让珍娘相信自己只是与人冲突。 “人不犯贱就不会被打。”乔溪把包裹收好,对何秀才淡淡的说:“可是。你不一样,你是贱人中的贱人。” 被乔溪翻来覆去的骂,何秀才有心辩驳,想起乔溪现在的性情,又看了一眼他身旁不怀好意的秦大叔,识时务的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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