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青傻了般,撩了撩刺到眼睛里的头发,呆头愣脑地说了好几次:“好,好,我都听你的,我一定跟着你走。” 她第一个跟着宋吟跳,后面的几个人见他们安然无恙,也都跟着跳到了左边的玻璃上。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只剩下六分钟。 宋吟看反射的光需要时间,当他们来到中间玻璃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最后的二百四十秒里,他们需要到达另一个跳台。 沁白的脸侧濡出了汗,宋吟不敢将视线挪开玻璃半秒。 所以他也就没看到,身侧的朱青青身形晃了两下,朝他猛撞过来。 宋吟本来就在玻璃的边角,站的地方不多,加上周边没有东西可以扶,被将近五十公斤的人一撞,挣扎的过程都没有,整个人自由落体。 眼睛还保持着睁圆的状态,可怜极了。 都说死之前所有画面都会变慢,宋吟就看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右边站台上一直端坐的楚越猛然站了起来。 他没看到楚越后面干了什么,他和男主播一样被下面的羊头男接住,露在外面的四肢,在瞬间,覆上去十几只粗糙的手。
第54章 诡异债主(21) 不得不说,胃疼起来是要命的,他能让人整晚的翻来覆去,连觉也睡不安生。 清晨六点钟,陆长隋撑着一只胳膊从床上起来,拧开瓶子吞下两粒药。 他的忍耐力很是惊人,哪怕是昨晚被病痛折磨了一宿,也站姿笔挺,拿起水杯的时候手也不抖一下。 药片融化,陆长隋喝了几口水,垂眼看向床上的另一边被褥。 还是空的。 小侄子确实一晚上都没有再回来。 陆长隋平静地披上衣服,眉峰到眼尾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分毫,好像睡了一觉,他想通了以目前的自己,绝不能被别的事情影响。 他有很多谋划,每一秒都非常重要,怎么可以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陆长隋藏了藏微颤的手指,脸上始终是那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淡漠模样,在原地站了会,他拿起水壶浇了浇一边的小多肉。 那是宋吟住进木屋的前一天带回来的,说是送给舅舅肯收留自己的回礼,宋吟把它放到窗台上,却三天两头忘记浇水,都是陆长隋在照顾。 陆长隋浇完,才挪动目光,点开手下发来的照片。 那是一张背景在机场,明显处于偷拍角度的模糊照片,拍下了一个人戴着墨镜的侧脸,虽然全副武装连头发都藏到帽子里,陆长隋仍是认了出来。 是前些年远赴北美深造,昨天傍晚才回国的陈铭。 ……陈铭。 陆长隋呼吸变重了些,眼中的情绪反反复复地变,最后手背绷起了忍耐的青筋。 他确实不可以在别人身上花费太多时间。 陈铭活在世上一日,他就一天都不可以忘记。 时至今日,过了一百年,陈铭对陆长隋来说已经不只是代表一个人,而是代表那段他痛苦不堪却始终不得善终的噩梦。 他活到今天,全靠对陈家幺儿的仇恨支撑。 陆长隋深深地闭上眼。 陆父还在世时,教过陆长隋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第一则是老生常谈的有恩必回,而下一句紧跟着的话就是,但也不要当任人搓揉的柿子,有仇定报。 …… 朱青青把人撞下去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让那两个人的名额里能有一个她,把宋吟弄走,就多了一分生机。 而她因为专业问题,其实也能分出两种玻璃的不同,就算没了宋吟,她也能靠自己走过去。 剩下的六排玻璃,朱青青提起勇气,一口气往过冲,在倒计时彻底归零之前,她平稳地到了另一边站台,朱青青从来不知道从鬼门关回来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的好受。 她欣喜若狂地看向楚越:“我……” 是不是可以活下来了? 这句话被截断,刚刚在站台上如看蝼蚁的冷淡男人,此时眉骨皱紧,脸上愕然变色,头也不回地冲身后两个羊头男道:“她交给你们了。” 朱青青:“什么意思?” 朱青青傻了般,有点没听明白,被羊头男捉住手腕时她才回味过来,楚越是在出尔反尔,她惊恐又茫然,冲着楚越的背影破口大骂。 小家碧玉一样的人骂起脏话来也不比任何人温和。 但楚越一个字都没听,他已经冲到了玻璃桥下面。 楚越从来不认为自己对宋吟特别,他每次见到宋吟心情只有厌烦,否则也不会在加油站那天,看到宋吟自作聪明躺到他床上勾引他时。 他做出的反应是把床单扯下来,从头到尾清洗一遍。 他很烦宋吟,这是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的,平时在加油站值完班回去,楚微微连吃饭都不会让他们坐在一起。 但现在,当他看到宋吟没有被羊头男吞掉,而是被好好地放下来时,松的那口气却是真的。 宋吟颤颤踩到地上,因为眼前有重影,身体止不住晃了一下,还被身边的羊头男扶了扶,他面色憋得微红,嗓音抖得破碎:“楚越,我是已经死了吗?” 楚越绷着唇角,生硬地挤出三个字:“你没死。” 哦,原来没死,宋吟在心里小声道。 他慢吞吞摊开手,望到身上每一处都完好无损,黏连的眼睫茫然地扇了扇,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羊头男不对他动手。 宋吟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大约是陆长隋临时心软了吧。 宋吟脑子还很空,没看到楚越一直在看他的腿,他身上虽然没受到很大的外伤,但是毕竟是和破碎的玻璃一起掉下来的,小腿侧面破了好几条血口。 楚越只觉得那些鲜红碍眼无比,他转过头去,声音也发了出来:“把他带到空的木屋。” 有了楚越的下令,后面傻愣着的羊头男挨个有了动作,把还茫然着的宋吟一把拎起,走出偌大的帐篷,朝空无一人的木屋走去。 当腰后被垫了柔软棉织物时,宋吟方才从那股莫大的恐慌中回过神,他缩着肩膀,见自己已经不在帐篷里,而是坐在凳子上,被人捉着一条腿。 是楚越。 楚越半蹲在地上,上半身还是挺直的,掌心捏着他的腿肉,给他擦拭着伤口。 宋吟愣了会,猛地抽了一下腿。 反应过度,楚越捏着棉棒朝他看过来,视线还是一如既往冷淡。 宋吟尴尬得想把自己缩起来:“你在干什么?” 楚越声音冷得出奇:“不要问已经知道的事情。” 就是觉得很荒谬才问。 宋吟不是在帐篷里刚掉下来那会了,因为惊惧短路的大脑现在可以再次开始思考东西,他看着楚越,丝毫没有因为楚越给他处理伤口,减少哪怕一丁点的害怕。 如果不是楚越威胁他们,他不会上玻璃桥。 不会掉下来,更不会受伤。 所以楚越事后又摆出这种态度有什么用? 宋吟低低地覆下眼皮:“我想回家。” “回什么家。” 扔掉棉签,楚越直挺挺蹲在宋吟前面,视线别有深意地从凳子上缩着身体想离他尽可能远一点的宋吟扫过,眉峰淡漠挑起,忍不住说:“你以为你还有能去的地方?” 他以为宋吟说的家,是这些天和陆长隋住的那间木屋。 心情一降到底,楚越眼里冷得能结冰:“你舅舅是最想让你死的一个,你不躲远点,还想着投怀送抱,宋吟,你没男人不行吗。” 宋吟脸上勉强回了点血气,又因为他这一句态度不好的话,气得刷回一些白色,他也没有否认,硬声道:“我不喜欢你,只要不和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楚越嘴角扯了下,捏紧手中的棉棒。 为宋吟天真的用词想笑。 他已经够走运了,看看他的同伴?一个个死的死,连全尸都没留下,他还想怎么样? 楚越忽然觉得呼吸道里有一块石头,一块堵着他不能呼吸的石头,他的自尊让他冷冷地看了宋吟一会儿,倏地站起来走到门外。 门外围了一排羊头男,数量很多,每一个都壮硕如山,体型夸张得,让面前宽大的门框只能供他们一个人出入。 楚越看了眼最前面的羊头男,那是一群怪物的领袖,从帐篷里出来他就一副闷不吭声忠厚的样子,此时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吩咐。 他冷声道:“我要去调查陈铭的行踪,这些天不会有空,你们按时给他送水和饭,明天汇报给陆总的话,就说所有人都处理掉了。” 羊头男没有点头,但楚越知道他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会照办无误。 楚越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正要转身踏出木屋,视线又偏了偏瞥向屋内。 凳子上的人还像个初生猫犊似的坐在那里,黑发白肤,身体纤细,含水的目光望着他一言不发。 楚越呼吸紧了紧,却在此时,忽然想起那一句“我不喜欢你”,像警钟一样狠狠敲着他。 唇角撇下来,楚越也不知道自己抱着哪种心思,胸口越烧越旺,蓦地脱口道:“这些天。” “——随便你们怎么对他。”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嘱咐,屋内的宋吟听得清晰分明,和楚越站在一起的几个羊头男更是一个不落地全部听到了。 楚越冷着脸,干脆地一走了之,留下宋吟一个人坐在凳子上,他不知道有没有看错,门外的羊头男好像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 天气说变就变。 整间屋子里都阴了下来,能见度很低,方便了接下来一切荒唐的行为。 宋吟紧贴住后面的软垫,惊惶地望着从门口踱步进来的羊头男。 楚越说这些天可以随便对他,他们连一天都等不及。 他颤颤揪紧软垫的一角,即使嘴唇抿到发颤,脸上也依旧故作镇定,粗壮的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一手握紧,一手松开。 衣服贴在身上,袖口露出的膀子有青筋,每一条都深刻紧绷,他走得快速,三步就拉近了距离,细听之下呼吸似乎不太平稳。 看似没有受过教育的物种,竟然还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 门外的其余羊头男安分守己,没有踏进这里一步,甚至还好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宋吟脸白嘴抖,眼睁睁看着男人拎起他一个腕子,心中的警钟在男人朝他覆过来呼吸的时候大肆敲响。 对比起羊头男略显娇小的手,一把抬起来,按住男人的下巴,用力推开:“你要干什么……” 他那只手下一刻就被羊头男一并制住,双双举起来超过头顶,宋吟脑袋嗡嗡的很乱,尤其是当男人一口叼住他晾在空中的嘴唇时。 他眼睛惶恐地睁到最大。 男人在他唇上嘬了一下,似乎被那触感勾得忘乎所以,动作粗鲁起来,双手捧住宋吟的脸颊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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