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默从上个话题里抽离出来,“同桌。” 小林点点头:“难怪你们看起来那么了解对方。” 了解吗? 陈默不确定,毕竟他们这几年没见面是事实。 不过从见面到现在,陈默没有从席司宴身上感觉到陌生也是真的。不论是刚见面他借给自己衣服,还是对遇上流氓车主的冷静,亦或是陈默说请吃饭,最后是席司宴付的钱等等。 陈默很轻易将他和过去的席班长联系起来。 那个细心的,沉着的,绅士的他。 所以在老苟先在朋友圈吐槽了他,又追到私人聊天框追问时,陈默回了他一句:“别问了,没复合。” 老苟:“你觉得我信吗?” 老苟:“你俩没有干柴烈火,旧情复燃?” 老苟:“我承认之前因为那小明星的八卦我对他存了偏见,但今天这新闻挂这么久,他一点没撤。我就觉得说他不想承认你俩过去那段有待商榷了。” 陈默:“……” 老苟:“你A上去啊,试探他,撩拨他,看他有没有反应。” 陈默:“你有病?” 老苟:“怎么就变成我有病了?有病的难道不是你俩,莫名其妙跟我们说分了,结果五年时间,你一点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我问齐临那狗,他说班长在国外也是个和尚,那些金发妞和穿丁字裤的狗男人没少想往他床上爬,他一点没兴趣。” 陈默服了,露骨的字眼让他下意识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侧了侧。 欲盖弥彰得反而让席司宴看向他。 “有人找你?”他挑眉问。 陈默摇头,“老苟。他现在在医院实习,今天闲得没事做。” 老苟还在轰炸他。 说:“都这样了,你俩要是没有下一步,不是班长性功能障碍,就是你有性冷淡。我认识咱们医院男科的专家医生,技术一流,介绍给你们?” 陈默给老苟回了个三米长大刀的表情包。 其实他都已经习惯老苟偶尔的胡说八道了。 尤其是上了大学后,他说这是他们医学狗特殊的放松方式。 陈默本来没放在心上,结果这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性功能障碍?” “草。”陈默吓了一跳的粗口让前排的小林为之侧目。 他捂了手机,无语:“你看错了。” “不是说是老苟吗?”席司宴朝他伸手,“都是老同学,太久没见了,我跟他打个招呼。” 陈默偏向老苟,“不用……了吧。” 席司宴坚持伸着手。 陈默顿了两秒,没办法,只好把手机递过去。 席司宴也没往前翻,拿过去就是一条语音:“苟益阳,我,席司宴。” 老苟滑跪。 当场语音认错:“啊啊啊班长!我错了,我真开玩笑的啊!” 席司宴笑笑:“等忙过这一阵请你们所有人吃个饭,记得来。手机还给陈默了,没当真,别慌。” 席司宴说完把手机还给了陈默。 陈默拿过来就挨了一句骂。 老苟打字:“陈默!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为了个男人插兄弟两刀,你是人?!!” 陈默懒洋洋打字:“谁让你胡说八道。” 又说:“还有席司宴也没生气,人多礼貌一人,你差不多得了。” 老苟:“…………??你已经神志不清了,我懒得跟你说。” 两秒后,继续发:“你清醒点啊,带出CM那么大集团你还真相信他绅士礼貌啊。” 陈默当然不会觉得,席司宴没有丢掉过去的东西就真的还完全如过去一样。 连他自己都变化不少,更别说对方。 至于老苟所说的不礼貌,陈默目前还没有摸清席司宴的界限。比如席司宴到了莱茵方舟,跟他上了楼,他也没觉得冒犯。 “衣服我还没来得及送去干洗。”陈默站在电梯里说:“你拿回去记得让助理送去干洗店。” 电梯刚到楼层,碰上俩五十岁左右的阿姨要下去。 一见着陈默就热情道:“小陈,下班了啊?” “嗯,下班了。”陈默笑问:“出去跳舞?” “是啊。”其中一个染着最时兴中老年卷发的阿姨说:“小陈,上次阿姨问你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那侄女是真的不错,和你一样名校高材生,今年二十六岁。虽然比你大三岁,不过女大三抱金砖嘛。” 陈默还没有对着中老年宣称自己是gay的打算,那无异于自找麻烦。 只不过他自从搬来这里,遇到最大的问题不是通勤,也不是邻里不和,而是邻居太热情了。 在邻居眼里,隔壁的年轻小伙年纪轻轻事业有成,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人长得也不错,是适合婚配的不二人选。 陈默已经不止拒绝一次两次了。 从善如流:“阿姨,我真没考虑过这事儿,等过两年再说。” 说完拽着席司宴就要过去。 结果其中一个阿姨胆子很大地一把拉住席司宴,眼睛冒光地上下打量他。 “你是小陈的同事?”阿姨问说:“今年多大啊,结婚了没?” 席司宴挑眉,“结了。” “结了??”阿姨面露失望:“看着也不大啊,条件这么好,没想到结婚了。” 阿姨嘀嘀咕咕进了电梯。 徒留陈默站在电梯口,怔忪:“什么时候的事儿?” “假的。”席司宴打量着陈默的脸,那眼神试图看穿他,又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直到陈默如常恢复,席司宴才稍稍凑近,低声:“默哥如今连骗人都不会啊,这话都敢信?”
第69章 陈默那一瞬间也不是真就信了, 他只是意识到,仅仅只是一句转念就能想明白的谎言,“席司宴已婚”这样的可能性对自己的冲击力也并不小。 这让他不得不时刻警醒自己, “前男友”之所以有个前字, 就是他如今的任何决定与人生, 都可以用一句“关你屁事”来解决。 多年不见,过分对着对方的人生指指点点, 不是陈默会做的事。 进了门。 陈默给他倒了杯水。 他如今住的房子有些空荡,搬来不久,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几乎没有添置。 “随便坐, 我拿个袋子给你把衣服装一下。”陈默说着进了主卧。 席司宴握着水杯的手换了换, 一眼将客厅所有细节纳入眼底。他不动声色起身, 看似随意实则严谨地在房子的一些细小角落仔细检查一遍。 陈默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他在阳台打电话。 “嗯, 知道了……我人在这里,暂时没看出问题,不用管, 继续注意就行……” 等到席司宴挂了电话进来。 陈默:“谁啊?” “电力公司的。”席司宴自然道:“回国新买了房子,装修出了点问题,在沟通。” 陈默觉得这借口多少有点敷衍。 但既然对方不便说, 他也没追着问,毕竟要是涉及什么公司机密, 也不是他该探听的。 不过陈默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听说你们的落地仪式在恒广的一号场地举行?传兴科技的任贤森在恒广挂了个副经理的闲置,你们要是和这人打交道注意一点。” 席司宴走过来。 “听说他和你们新锐一直不对付。” “何止是我们。”陈默转过沙发, 从茶几底下的抽屉抽出几叠资料, “这是我查到过的有关传兴的所有资料, 他这人做事不讲究规则, 圈内得罪的人也不少, 就是一直没查清楚他背后的资金来源。” 席司宴把资料接过来,自然接话:“是UA集团。” “UA?”陈默眉心深深皱起,一转念就明白过来,看向席司宴:“CM和UA交锋已久,你一开始就认识任贤森,所以是故意把场地放那儿的?” 席司宴挑挑眉,没瞒他。 “UA对CM的归国计划很忌惮,与其避着,不如正大光明。UA的老板卢纳尔是个快五十岁的华侨,拓展中国市场的野心很重。任贤森作为他放在国内的探路犬,名声什么的不重要,智能科技会是UA集团接下来的重点方向,你自己比我更需要注意才是。” 席司宴说着,突然看着陈默的眼睛,叫了一声:“陈总。” “怎么?”陈默莫名。 席司宴又很快摇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 聪明如席司宴,遇事从不曾慌乱如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说。 他回国的时间比原计划早了两个月。 这也是导致CM目前没办法对传兴科技做什么的重要原因。只因为他最后那一次做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还要清晰一点。 脱离了那种玄而又玄的梦境感。 陈默死去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无数次做梦他感觉自己身在旷野,只是找不着他,醒来时被空茫感裹身也只当陷在那个分开的雨夜,年少的陈默认真说:“宴哥,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一场意外。” 二叔的意外加速了那场似乎注定的分离。 因为他们都太年轻。 只有那个晚上,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栋烂尾楼前的空草地上。 白布盖着的担架。 警笛呼啸的刺耳声响。 媒体摄像机闪烁的灯光。 他听不清每个人嘴巴张张合合都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有预感,不能上前去揭那张白布,因为代价会让他悔不当初。 他更有预感,躺在那里的不是十八岁的陈默,而是二十八岁的他。 梦里的他在后悔什么呢? 后悔不曾早点回国?还是后悔当初不应该默认放开手? 他不敢赌。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也不能赌。 所以从出国那天算起,五年零两个月又二十三天,他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外界认为他带着CM是回国拓展版图,又或是彻底接手席家家业,再或者,因为国籍情怀,实则核心的理由只有一个。 因为陈默还在这里。 23岁的陈默和17岁的陈默一样又不一样。 高校的求学经历,或者这几年的职场生涯,磨平了他高中那会儿看似漫不经心底下偶尔刺出的尖锐棱角。外人看他,时而风流博识,在职场上作为领导者高谈阔论,时而显得平易近人,春风化雨。 他很好地滋养了他自己。 从绝望干裂土地的幼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席司宴风尘仆仆归来,一面不动声色靠近,一面因为那莫名其妙的梦心惊。 他排查了他身边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没有任何预兆。 包括刚刚进这套房子,他下意识先替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唯一和新锐技术部陈总结怨较深的,席司宴能想到的,确实也就只剩下一个任贤森了。 想到这里,席司宴的眼神冷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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