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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处理野兽的人，此刻神情格外严肃。 他们纷纷抽出新打制的金属刀具，锋利的刀具刺入兽皮中，就像热刃划过凝固的兽油，快速而轻巧地将兽肉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 以往的刀具从未如此好用过。 大家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大多露出了满意而兴奋的目光。 他们将刚片下来的兽肉带回来，穿到树枝之上，再将树枝插到篝火边炙烤。 烤肉还是要一段时间，大家围坐在巨大的篝火旁边，不知道谁先起头，忽然“嗷呜”唱起歌来。 简莫听惯了兽人们的鬼吼鬼叫，还是第一次听他们唱歌。 歌声雄浑有力，尽管没有太多变化，也没有太多技巧，可在这山野之中，还是非常令人愉悦。 有人站起来开始舞蹈。 他们随着歌声一下下踏着大地，跳起了欢快而奔放的舞蹈。 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简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拿过手边的木头，一下下敲在另一块木头上。 木头被敲击，发出咚咚的，富有节奏的响声。 唱歌的人之中有人带头，开始跟着简莫敲击的声音唱了起来。 大家歌唱，舞蹈，并围着篝火转圈。 兽肉最上面的一层很快就烤好了，他们拿着金属刀将薄薄的肉片下来，粘着盐花，大口的吃着。 肉鲜美多汁，吃法粗犷，扎扎实实的肉落入胃袋里，令人涌起温暖而愉悦的感觉。 大家唱跳得更起劲了。 这简直是场狂欢。 简莫敲着木头，时不时吃一口乌炯递过来的肉。 他甚至没用手去接，而是直接低头叼住烤好的肉。 乌炯每次递过来的肉温度和盐度都刚好，大小也适中，不用他做什么，叼住吃下去就可以了。 直到敲累了，他就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曲起腿，用手撑着侧脸，看着这幅美好的场景。 尽管没喝酒，此时他却有一点醉醺醺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在看跳舞的人，乌炯在看他。 直到他不经意间回过头，才发现乌炯专注的目光，也不知道乌炯看了多久。 两人对视，乌炯凑过来。 那一刹那，简莫以为乌炯要接吻，不由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手却放在大腿上，握紧拳头一动不动。 没想到乌炯凑过来，只是用额头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以一个亲昵的姿势蹭了蹭，然后略微拉开距离。 简莫愣了一下，等回想起自己复杂的心路历程之后，又情不自禁地唾弃自己，一整晚都在走神，还展开了如此奇怪的联想。 一定是刚刚看到有兽人跟亚兽人在接吻，脑子糊涂了，才会乱七八糟地想那么多。 乌炯只是略微拉开了距离，还在专注地看着他。 简莫意识到自己再次走神了之后，更不好意思了。 乌炯笑了笑，忽然按了他的后颈一下。 两人平时没少肢体接触，简莫却第一次意识到乌炯的手心居然那么烫，像要将他的后颈烫出汗来。 他有点别扭地挣了挣，忽然害怕边上的人看见。 然而谁也没看他们，边上有伴侣的人已经开始热情接吻了，没有伴侣的人也还在载歌载舞。 只有简莫自己知道，他在这一刻愣愣地看着乌炯，心跳声大得跟雷声一样。 有点糟糕了。 简莫攥紧拳头心想，事情好像不受他控制了。
第47章 花环 简莫一直到回到家之后都很沉默。 睡觉的时候，他拖出被褥，像往常一样躺好，想裹着被子往巨狼怀里缩。 缩到一半，他动作微妙一顿，就躺在原地不动了。 巨狼低头看他一眼，往他那边蹭了蹭。 简莫抬眼，对上巨狼的视线。 巨狼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低声说道：“睡吧。” 简莫原本心乱如麻，感觉怎么都不得劲。 听到巨狼这话，他反而心定了，躺在原地，看着巨狼：“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巨狼：“什么？” 简莫仰躺着：“看你想说什么。” 巨狼：“睡吧，不早了。” 简莫磨了磨牙：“知道了。” 简莫说的时候，心里有点郁闷。 他以为他会睡不着，没想到贴着熟悉的温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不太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手脚很利落，情绪也很正常。 乌炯沉默地观察着他，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 吃过早饭，乌炯对简莫说道：“我今天要去一趟甸新部落，晚上可能回来得有点晚，要是我没及时回来，你先吃晚饭。” 简莫：“没事，你去吧。我要是饿了，我就先吃点东西垫垫。” 乌炯点点头：“我会尽早回来。” 乌炯很快出门了。 简莫今天也没什么事，如果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他可能会拿着兽毛或布料去部落里的空地上，一边听大家聊天一边做手上的事情。 这里的商业活动很少，大部分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无论兽人还是亚兽人，每个人都需要手工制作大量的生活物品，简莫也不例外。 今天，简莫没去空地上。 他先去河里看之前种下的珠珠藻，见它们存活得还行，便前往青阔家找青阔。 青阔正在制作肉饼。 见简莫过来了，青阔朝他招手：“你来得正好，我之前想去找你。我调味调得不太准，你帮我调一下味道。” 简莫走过去：“好。你这边调味品齐全吗？要是不齐全，我回家拿点。” 青阔拖出一个筐子：“都在这里了，椒蕊粉、贝肉粉、蜜块粉、盐粉……应该齐全，我看你也就用这些，要是不够，我再跟你换点。” 简莫有些惊讶地检查了一遍：“确实全了，没想到你这边的调味品这么多。” 青阔笑：“斑啾他们说你做的饭好吃，我就想着跟你学一学，然后换到了这些调味品。别说，调味品多了之后，做出来的饭确实要好吃一点。” 简莫：“做饭本来就是调和味道。怎么忽然想起做肉饼了？” 青阔：“这不是这两天出太阳？我有一批肉放在前院，被太阳一晒就化冻了，晚上一冷又冻上，重复了两回，肉都冻白了，我怕它会坏掉，干脆做成肉饼。” 简莫低头往肉粒里放调料：“那要放咸一点吗？放咸一点比较耐放。” 青阔：“不用，咸了不好吃。等会我蒸好之后放去后院，在上面盖上兽皮，别晒到太阳就行。” 简莫按照他的要求给肉饼调好了味，又跟他一起把肉糜捏成小块，放到托盘上，等会方便上锅蒸。 两人干着活，青阔想起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简莫点头：“天气暖和之后，部落里是不是要采石头建房子？阿湖他们的房子塌了，应该要重建吧？” 青阔：“是有这回事，不过还要一段时间。怎么了？” 简莫：“我看部落的年轻人都可以申请石头，我能申请吗？” 青阔的手顿住了：“当然能，你也是部落里的人，想要的话，到时候我们帮你把房子建起来。我以为你会一直跟族长住来着，就没问你。” 简莫笑笑：“我先申请一批石头，到时候建个房子。至于怎么住——那就以后再说了。” 青阔琢磨片刻：“行，我记下来。你要是不在族长那里住，确实应该给你建个房子。” 想了想，青阔又说道：“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房子也没那么快建好，你要是在族长那里住得不习惯，部落里有空着的房子你可以先搬进去，就是房子没那么大。” 简莫：“不了，我还挺习惯的。对了，我找你要石头申请房子的事，你可以跟乌炯透露一下吗？” 青阔抬头看他。 他对视过去，眼神一点都没躲闪。 青阔笑了：“我现在真是不懂你们年轻人了，知道了，帮你吹吹风，是吧？” 简莫：“谢谢。其实我也不太懂其他年轻人。” 青阔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慢悠悠地说道：“族长还是很好懂的，他放在心上的事情也没几件。” 帮青阔做好肉饼，简莫告别他回家。 下午的时候，阳光很灿烂，暖洋洋的，简莫原本想出去干点活，最终还是回到楼上补了个眠。 傍晚的时候，乌炯赶回来了。 他看着简莫，有点欲言又止。 简莫当作没看见，问他：“晚上吃水煮肉片可以吗？茎块不另外做，煮熟了垫肉片底下。” 乌炯点头：“好。” 乌炯在旁边看着简莫忙活，过了一会，开口问道：“你今天去找青阔了？” 简莫：“是啊，让他给我留些石头。” 乌炯垂下眼睫，长长的眼睫显得格外浓密，看起来很失落。 简莫抬头看他一眼，抿了抿嘴，继续忙活。 乌炯将木柴投到火塘里，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可以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简莫坐在另一边，伸出长腿踢了踢他的脚：“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乌炯看简莫一眼，却没说房子的事，而是拉过背篓，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物件递给简莫：“我今天去甸新部落，是请他们帮我制作花环。” 他递过来的正是一个花环。 只不过，花环由金属和玻璃制造，黑色的环光滑圆润，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红色、黄色、绿色、蓝色，这些玻璃攒成了略有些抽象的漂亮花朵。 一眼看过去，金属光滑而有质感，玻璃晶莹剔透，像是天然形成的宝石。 简莫都不知道原来部落里烧出了那么多颜色的玻璃，更不知道，金属环配上玻璃原来能如此美丽。 它确实是个花环，更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哪怕放到整个历史长河中，简莫也没看过比它更漂亮的花环。 它在火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能灼痛人的眼睛。 简莫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十分清楚花环的意思。 人们表白会用花环表白，这花环跟后世的戒指也差不多，几乎等同于求婚的意思了。 简莫手足无措，抬眼看向乌炯。 他今天居然去做了个花环！ 这么多材料，这么复杂的造型，他一定准备了了很久。 想到这点，简莫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填满了，撑得他心脏难受，眼眶也有点热。 乌炯慢慢说道：“本来春天才会制作花环，可我不想等那么长时间了。想了很久，我最终决定制作一个永不凋谢的花环。” 乌炯将花环递给简莫：“昨天你问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原本想做好花环之后再跟你说，没想到你要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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