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仇不记打吗?”霁一怜的掌心逐渐变硬,犹如磐石的坚实,闻容絮那口瓠犀就有些脆弱了,无法突破手掌的硬度。 闻容絮闻言,心里更怒:“要不是我打不过,我一定把你那破藤拿去搅茅房!” 一说到破藤,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到昏睡过去前,被绿藤支配的身体,他的手腕、大腿、腹腰、胸膛泛起难言的痒,无论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开。 那样的感觉,让他只稍微回想,就有些受不了了。 闻容絮一时没控制住面上的表情,大概是被霁一怜察觉。 “看来还没吃够教训。”霁一怜眯眼,攥住闻容絮的腕骨,衣袖滑下,白皙的小臂上蜿蜒爬着瑰艳的痕迹。 闻容絮心头发颤,他可不能再来一次绿藤的折腾,调子不禁放软:“我错了,哥哥。” 「我真是昏了头,跟霁一怜呛嘴,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吗?」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 「我什么时候才能翻身?不报这个仇,我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闻容絮可怜兮兮地望着面前的霁一怜,努力把眼睛睁开,显出无辜,希望能使对方心软。 “我不敢了,以后我都听话,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霁一怜像是没听见闻容絮后面的话,专注地念着自己关心的事:“你叫我什么?” “啊?”闻容絮。 霁一怜耐心地重复:“你叫我什么?” 闻容絮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瞅着霁一怜:“哥哥?” 「霁一怜不会因为我叫个哥哥就发飙吧?」 「哦对,差点忘了,在这里有哥哥一词吗?哥哥不会代表着不太好的含义吧……」 「好像在哪里听过,哥哥是父亲对儿子的自称,可我也不是自称啊,我称呼的霁一怜为哥哥。」 「那我岂不是认霁一怜做爹了?」 霁一怜古井无波的眼眸漾起涟漪,抬手。 正对认爹行为后悔不已的闻容絮,被这一颗爆栗砸断了混乱的思绪。 闻容絮好不容易平息的冷静,登时破防,他秉持大不了就是死,都要暴揍一顿这个讨人厌的混蛋! 缓了这么一会儿,闻容絮也恢复了不少气力,倏地起身给霁一怜来了套王八拳。 两拳在霁一怜俊美的脸上添两个黑眼圈。 “让你不做人!”闻容絮以为自己成功打到霁一怜,趁死前痛快放话,“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当他短暂出了一口恶气,定睛看到被他揍的人,眼周没有任何变化。 “……” 霁一怜唇角轻勾,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闻容絮还未收回去的拳头,闻容絮能够清楚地看见对方的指尖似乎是被一层气包裹,与他的拳头总是间隔着细微的距离。 还沾沾自喜反打了对方的闻容絮,心中残存的喜悦淡去,迅速转化成要被算后账的惶恐。 结果,他啥也没赚着。 “很高兴?”霁一怜问。 闻容絮梗起脖子,大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守之态,如果忽略他心中不停闪过的懊恼话语,倒像那么回事,他嘴硬道:“高兴。” 回答完,闻容絮抱着鱼死网破的狠绝:“霁一怜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又用绿藤绑我,我跟你没完,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防着我一辈子。” 霁一怜挑眉。 “我说真的。”闻容絮嚣张的气焰稍稍退却,仿佛在跟自己加强信心,“你别不放心上。” 看着他用张牙舞爪的姿态,显示出他的厉害,霁一怜冷寂的心却变得活泛起来。 霁一怜抑制不住地觉得可爱。 这是能对一个男人产生的情感吗? 霁一怜望着闻容絮飞扬的发丝,昨日他想亲他,今日……也想。 闻容絮感受到气氛的沉默,而面前可恶的混蛋,只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彻底怂了,忍不住往床后缩,将全身裹进柔软的被褥里,掩耳盗铃地隐藏自己。 没了霁一怜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再次被身体诡异的酥麻感充斥大脑神经,他暗骂死藤,色胚藤…… 霁一怜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无力地闭眼。 像是前面有一位绝世美人,朝他挑逗勾引,他需要极力隐忍着才不会失态。 可眼前有的仅是头发乱飞,钻进被窝里,蜷成一团的男人。 男人! 霁一怜越下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闻容絮听到动静,迷茫地注视着霁一怜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不明所以地偏头:? 但好歹是没有再受到对方的报复,闻容絮重新恢复活力,也爬下床洗漱,主要是折腾了这么久,他饿了。 等他去院子里打水,发现他可能是最后起的。 顾时玉等人早饭都吃了,不过给他留了饭。 闻容絮很快填饱肚子,转去正屋,人都聚齐了,但是好像事情已经讨论完,没他什么事。 闻容絮也不在意,他注意到状态良好的老婆婆和小女孩。 又多看了一眼楚遂析。 楚遂析好心得有点诡异了。 闻容絮不是毫无根据地怀疑,而是之前对方的种种行动,透着怪异的善意,可对方和小女孩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老婆婆就认识顾时玉,否则顾时玉也不会不惜毒发也会救她。 小女孩不过是借着老婆婆的关系带上的。 他的困惑引起了旁白的随机注解偏向。 【楚遂析看到何岚在思念自己逝去的妹妹,他妹妹也是何岚的年纪,生得乖巧懂事,他与妹妹很好,妹妹也爱跟在他后面,还有慈爱的爹娘,他的童年生活在幸福中,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所拥有的一切瞬间被摧毁】 【他父亲家人由于天灾死去,成了落难孤儿,被唯有十几人的云霞派收养,与母亲结缘,孕养了他和妹妹,而父亲修为高强顺理成章选为云霞派掌门,派中仍旧二十人不到,天资有限,资源贫瘠,虽然是修士,但只比普通凡人身体强健而已,同样经历着百年化为抔土的生老病死】 【因为云霞派实在太小,门内弟子多是捡回来的弃儿,大家有说有笑地生活在一起,偶有摩擦和吵闹,可对于楚遂析来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这一切的美好,都在被外人探查出的一条灵脉毁灭,灵脉恰好盘亘在云霞派山底,那人是比他们更大一些的门派出身,不是小小的云霞派可抵抗的】 【父亲为保全门内弟子,甘愿献出云霞派所在的山峰,只求给一些时间搬移门派】 【如此简单的要求,却被那些人奚落嘲讽,连给他们搬走的期限都不愿,责令他们立即离开】 【云霞派一众人狼狈地被赶出山门,师兄想到那些人附庸于一个宗门,师兄认为无偿这些人,不如献给那个宗门,以期求得庇佑,求不到也无所谓,总不能便宜他们】 【兴许是峰回路转,那个宗门对这条灵脉略有兴趣,并且表示愿意云霞派成为他们的附属门派,还可以继续留在原处,只是要离灵脉远一点】 【然而,那个宗门派来的人收取了灵脉,却突然反悔,讥笑云霞派门人的天真,最爱看他人希望破灭的绝望模样,辱骂他们不配,竟敢肖想得到宗门庇佑】 【那个宗门的人打死了求饶放过云霞派众人的父亲,欺辱了母亲,师兄师姐们用自身性命拖延时间,让楚遂析和他的妹妹逃走】 【可当时仅仅才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逃得并不够远,两兄妹遇见了别的宗派弟子,为了失去性命的云霞派众人,楚遂析抛弃尊严乞求救命,甘愿做牛做马回报,可无人愿意伸出援手,冷眼旁观着他们的痛苦无措】 【楚遂析不再希求别人的帮助,非亲非故,谁愿意冒着风险管他和妹妹,可在他想着怎么让妹妹活下去时,那犹若猫戏老鼠般追杀他们的人,大概是厌了这场游戏,打算直接了结,妹妹却给他下药,把他放进装泔水的桶里,眼睁睁看着妹妹独自引开追杀者,而他被收泔水的人用推板车推往县城外】 【他昏睡过去,在梦中目睹着妹妹遭受着追杀者酷刑虐待,妹妹却一直没有吐出他的下落,直至抓住机会自杀解脱】 【后来,楚遂析被父母的友人寻到,带回庄里悉心教导】 【楚遂析在反复推演筹谋复仇中,了解到搜魂术,如若当时追杀他们的人会使用这个术法,他也活不到现在】 【柳山门郑掌门是向外透露云霞派或坐拥灵脉的人,可这只是单纯的嫉恨他父亲的无稽之谈】 旁白一瞬间给出的信息量有点大,闻容絮突然就清楚属于楚遂析的苦难仇恨,他说不清自己是何种心情。 楚遂析的复仇,他能理解。 但顾时玉又没对不起他,他凭什么屡次践踏顾时玉的真心。 一想到楚遂析送的不上心赠品,顾时玉却视作珍宝,闻容絮还是觉得不管楚遂析有再多苦衷,顾时玉都是遇人不淑。 闻容絮及时撇开头,将可能泄露的表情隐在谁都看不见的方向。 所幸,楚遂析和霁一怜有事要做——研究封锁薇陵城阵法的薄弱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闻容絮在师傅那里学过阵法,可他的见识不能比楚遂析和霁一怜,而且他修为低,撞上魔物逃不掉就麻烦了。 顾时玉眼盲,无法观察阵法运转。 故而,他和顾时玉都被留下来,安心休养。 另外两个凡人忽略不计。 “时玉,你身体好了吗?”闻容絮顺手倒了两杯茶水,茶水清亮,扑鼻的沁香。 【雪昀茶:长在常年不化的雪巅,日日只受熹微照耀,沉于阴暗的茶】 【饮之可蕴养身体】 闻容絮好奇地呷了口,唇齿盈香,完全没有余涩。 “好多了,多谢关心。”顾时玉回。 闻容絮端详番顾时玉的神色:“昨晚睡得好吗?” 顾时玉笑:“很好,小絮是有什么要问的吗?就不要和我卖关子了。” 闻容絮低垂起眼睫,注目着升腾的热气:“我……没有想问的。” “真的?”顾时玉。 闻容絮手指环紧茶杯,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顾时玉。 闻容絮:“我们都活着出了薇陵城,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顾时玉一怔,俄顷道:“应该是回家吧。” “你不找小析了?”闻容絮讶异。 顾时玉语气略带涩然:“我想你是对的,不顾他意愿强行凑上去的我,给他造成了困扰,他不得不逃避躲着我。” “他要是没躲着你呢?”闻容絮。 顾时玉默然。 闻容絮不好再说,想着挑个不沉重的话题聊,扭头就见扒着门踌躇不前的何岚。 “有事吗?”他问。 何岚眼神清澈,显着里面的担忧那么的真挚:“闻哥哥,你脖子上有伤,要不要涂点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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