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泽看了这最后一幕,拂袖直接起身离开,狭长眉眼间缀了丝凉意。 青松真人毫无眼色,对着小师祖的背影疑惑道了一句。 “师祖,您不看了吗?” 远远飘来一句冷凝回复。 “暗中窥人,非君子所为!” 青松真人完美被噎了一下,他心道小师祖刚刚不是耐着性子看了几个时辰吗? 怎么这个时候发起难了?
第10章 潜入洞府 谢辰进步的速度在所有人的眼里都堪称恐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在四人都不动用灵气的情况下,已经能单凭剑势身法与三人打成平局。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很快谢辰就能以一打赢三人,直接将几人逼得开始不再压制境界修为。 真正以仙法剑道对练。 谢辰在洞府中入定时,算了算时间。这几天林素丰等人临时有要事,已经出去了三天,估摸着后天上午就能回来。 他这几日自己复盘前些时间的对练,倒也不觉得无聊,甚至因为偶尔空闲一会,反而把脑子里面的东西整理的更清楚了。 谢辰看了一眼在清劲指尖上若隐若现的剑气,略感苦恼。 这是属于逍遥剑道的剑气,按理说旁人未到金丹不能入道,可他前世只差一步便可渡天劫,化真仙。 神魂根本不是普通的筑基境界,而是世间唯一的渡劫境界。 先前剑骨没有入体,还能压着些,如今修炼彻底走上正轨,神魂不需再蕴养剑骨,其强悍底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即使是小师尊怕也是不能察觉他神魂的异样,但是早已逍遥剑道大成的自己,一旦入道,恐怕难免会露出异样。 而现在,就像是指尖的这缕逍遥剑气,已经有了逍遥剑道大成的剑韵。 谢辰心感烦闷,随手一挥。 洞府之内的设置顷刻便被他毁了大半,不少精巧昂贵却脆弱的物品损毁的更多。 谢辰:“……” 他略觉心虚地向主峰方向看了一眼,还好青松真人给的见面礼足够雄厚,完全能盖住了他最近的败家行为。 而每日晨起该向师尊请安的规矩,在师徒关系亲厚后,九成都会免除。 小师尊与他关系没到亲厚的地步,这规矩却在他第一日请安时就给亲口免了,当时谢辰还能在对方身上探到冰凉的水雾,仿佛刚刚被他从寒池中惊扰。 谢辰想着那日小师尊被烦扰的薄怒神情就不由失笑,唇角上弯,笑意糅杂在出挑皮貌中,隐约露出的潋滟情态,风流清绝,却是丝毫不逊色于世间任何一位绝世美人。 美人千色百态,由骨而发,谢辰素日张扬又顽劣,那些自觉晃眼的情态都被他有意藏于眉宇,鲜少展露人前。 可他每每看见小师尊,就有些甚为熟悉的感觉。 修罗剑尊盛名在外,长相自是清冷出挑,像极佛家寒潭中供养的青芙蓉,明明敛了不少姝绝容色,却天生隔绝了世人窥探,独留一抹冰凉脱俗烙在世人脑海之中。 久而久之,世人只记寒潭之冷,无形之中淡忘了芙蓉之美。 谢辰一边将被损坏的摆件细细藏起,一便神情散漫想着他的那位小师尊。 对方被称世间至强,很难不激起谢辰心底那股跃跃欲试的战意。 剑修爱战,最爱在剑锋交错之时,不断磨砺己身,越战越勇,直至在千百对战中寻到一丝可能存在的进阶机缘。 骨肉疲乏到极致,筋脉寸寸胀血,累到最后,让人完全忘却所有外物,只余不断挥出手中剑,斩向眼前人的痴癫。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让人不自觉沉迷的瘾。 剑修好强,却又慕强。 饶是重活了一世的谢辰,也没有逃过这一定律,他这几日与几位少年剑君对练,看似屡屡都是竭力而止,但那更多的是一种身体上的乏力。 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让他将整颗心神都沉进去,自然是难以满足的。 谢辰手上动作停住,那种好胜的心情一旦被挑起,他就不由有些魔怔,哪里都不舒服。 直到他站在了天寒洞府前,被洞府绵延数里的寒气一冻,才觉得行为失了妥当。 但人来都来了,他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师尊?” 天寒洞府冰晶剔透,仙峰常年处于数九寒冬,因为少年到来才会在白日停了雪,如今煌煌天光映衬着漫山雪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谢辰眼睛被些许反射的光线晃了眼睛,他轻眯了下眼,伸手挡了下。 那一声唤出,洞府内并未传出声响。 小师尊虽说看着恨不得将自己一身因果线全部斩断,但收了他做徒弟,还从未唤人不理过。 谢辰难得踌躇了下,脚后跟踢了下雪。 小师尊洞府前是有结界的,但若是他想进,神魂离体费些心思,自然也是能进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神魂离体颇为伤身,养是好养的,只不过要用上不少时间。 谢辰试图找出一个让他冒着暴露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想来想去,谢辰头晕脑胀之余,又顿感清明。 他想做,便做了。 怎么说,小师尊都是他这一世要在心里尊着的人。 不过临走回洞府之前,谢辰扭头又叫了一声,这一次他用上了不少灵力,声音震颤树梢,簌簌落下不少堆积的雪块。 谢辰脚尖一踮,轻松躲闪,束发的青带被倒吹着缠了下眼。 他一边将发带向后甩去,一边拧眉看向的没有半点声响传出的天寒洞府,眸中多了些凝重。 谢辰被那些落下的雪块提醒,想起了仙峰虽然长久处于寒冬,却不意味着时光也就一并停驻在这个季节,算上他从青松真人口中试探出的消息。 小师尊的一年一大熬的修罗劫,恐怕就在这段时间。 不过前日看对方面上神色毫无变化,丝毫不像前世几位修罗剑道的好友,还未临期,就开始嗷嗷叫苦,谢辰也就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他将修罗剑道与自己剥离,从那以后,再提起修罗剑道,谢辰有意无意就会将其忽略,以好友作例进行对比。 如今他看着悄无声息的天寒洞府,心思莫名,罕见的从记忆深处扒出了前世转修剑道之前的日子。 他转修剑道有一个很大的原因。 太疼了。 纵使所有人都以为他能轻松控制修罗戾气,整日面容挑达看上去惬意懒散,可是谢辰清楚,他能容下每日业火焚烧之痛,能容下世事苦难,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会怕痛怕苦。 难听一点,甚至是娇气的。 他忍了数百年,却在入境渡劫的当日……忍不下去了。 或许,是不愿再忍了。 可他从见小师尊第一面时,就知道对方与他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代唯一一个真正算得上修罗剑道传人的后辈,却与三万年前任何一个修罗剑尊都不一样。 谢辰停住脚步站定等了一刻,天寒洞府内依旧没有传出丁点声响。 于是谢辰回到自己的洞府,反手设下了三层结界,压眉敛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又等了一刻才抬首双手掐出残影,法诀即刻起效,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是轻飘飘的感觉。 一道无人能看见的透明神魂脱体而出,谢辰转身正对自己这一世的肉身,不由摸了摸下颌,觉得有趣。 直到神魂不再飘忽,显出的容貌与风华正茂的少年肉身略有不同。 经历过足够多的磨砺,青年模样的神魂不论是哪个方面都因为经历了足够的熏染,而呈现出与少年未经世事截然般的气度风韵。 桃花眸尾愈显凌厉,比之少年时还能做出撒娇的软态,青年神魂纵使软下神态,也比少年青涩更显撩人。 哪怕他毫无那个意愿。 桃花熬过最娇艳的花期,树上最后留下的无一不是硕大明艳的,挨过无数风雨,自有其危险之处。 至少如今青年神魂在少年肉身之前站定之时,无人能将二者给人的危险感相提并论。 谢辰有些怀念地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觉得神魂一一反应的太过真实,依稀间给了他一种错觉,仿佛并未经过转世再生。 但到底也只是错觉。 谢辰离开身后保持入定姿态的身体,速度很快地来到了小师尊的洞府前。 他眨了下眼,丝毫不觉心虚,坦荡荡地踏了进去。 而洞府深处,楚千泽只着纯白里衣待在极寒冰泉中,泼墨长发入水后随水纹轻轻荡漾,似入水晕染开的缥缈墨痕。 岸边摆放着一方玉壶,壶中盛着烈酒,而他垂着长睫,半醉半醒,肤色赛雪凝白细腻,唇色却因酒意烧人,而浮出浓浓胭脂色。 体内业火大盛,似乎能将神魂给彻底焚烧殆尽,不似每日的小熬,一年一次的大熬好似能让代表罪孽的业火吞噬每一寸骨肉,痛得让人吐息都会因为牵动了体内,而无法忍受。 连气息吞吐都无发忍受的难熬。 楚千泽乌沉长睫压着凤眸,眸中混沌幽暗,仿佛处在边缘世界的游魂,在善与恶的选择中纠结。 修罗剑道一旦大成,其无上威力远超其他剑道,因而创道祖师,一开始就有意让业火成为时刻叩问本心的存在。 这个时候楚千泽知道自己应该回想过去一整年的所作所为,用以清涕本心,减轻业火焚烧之苦。 可他敛眉,眸中蒙上一层看不清的暗,抬手晃着酒水,青葱长指压着玉壶,喃喃道:“不够……” 似乎还是不够痛。 如果连业火都无法给予他真实之感,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楚千泽也说不准,会不会因为世间再无所求,而索性堕了魔道一心追寻至强境界。 可是他并不愿真的踏入那一步。 最烈的酒水入体,酒劲最终还是压过了一切漫上了脑。 剑道尊主在朦胧怪诞的角度看着世界,伸手一挥,岸边玉壶被尽皆扫倒,有些烈酒流入了极寒冰泉中,将泉中人处处都沾染上了酒气。 他歪着头倒在岸边,凌乱长发散落遮住玉容,顺着秀颀脖颈,滑落半身,墨发雪肤半露胭脂唇色,说不出的颓靡糜艳。 谢辰找到人时就发现小师尊变成了一个酒鬼,见人像是耍脾气一般耍了会酒疯后安静下来,才上前蹲在岸边,觉得稀奇又有趣。 他拿过玉壶,嗅了一下,瞬间抬手掩了下鼻,“好烈的酒!” 青年神魂满头乌发无物束起,此刻迤逦着地,身上依旧是前世墨色为底的圣主着装,抬手之间绣着繁复金纹的袖子不经意间刮过醉酒之人的耳畔。 落在泉中的指尖轻颤了下。 一道细小涟漪传开,谢辰毫无所觉,他自顾自探查了一下小师尊的情况,发现竟然出乎意料的……正常? 不合常理的正常。 经他探查,小师尊常年经受业火之苦,可他既没向旁人交出修罗禁制,也没有乱了道心,地狱酷刑般的业火对他而言,似乎除去带来苦楚之外,再无其他能探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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