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矮瘦男人手指轻轻颤抖:“不对,我们刚才为什么会吵起来?” 其他人被问得愣住了。 他们茫然地回忆片刻,却实在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只记得其他人都想推卸责任,以及…… 鼻尖曾萦绕的浓郁甜味。 那种味道,像是添加了劣质香精的草莓味棒棒糖,甜腻到齁人,却能在第一秒闻到的时候短暂被迷惑,以为是某种美味。 女人呼吸变得急促:“所以那天,飞火连星突然在白天进入幻梦境,也是这样的情况吗?” 没人说话。 女人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两趟高铁的班次,一锤定音:“上报,现在马上上报!无论是窃取监控也好,是用仪式也好,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和备用品的母亲一起去陵乐市的!” “这个人的能力和调香师差不多,绝对不能让他影响到我们!” …… 松诺一边开着车,一边询问重朝和方榕这两天的经历。 方榕笑着说一切都好,重朝忍了忍,还是没当着司邱永的面质疑他。 不过等他们回到小区,重朝立刻拉着松诺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司邱永的问题,认真请教该怎么办。 松诺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不是吧!这男人怎么还家暴啊!榕姐把他叫回来到底是干啥,这种人还不如不要回家呢!” 重朝咂了下嘴,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明显是赞同的。 松诺见状,一下就激动起来,下意识拔高声音:“不行,这件事我得和苗姐说说!我们两个不方便参与榕姐的家务,但她和苗姐关系好,得让她多注意一下,万一那个男的不要脸对榕姐动手,我们也能及时帮忙。” 重朝听得连连点头,抓着松诺的手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找苗姐?” 松诺不假思索道:“这事还是尽快,不然现在去?” 重朝非常听劝,当即答应下来,还邀请“有经验”的松诺一起去。 松诺差点笑裂嘴巴,努力压抑着开心,乐颠颠跟在重朝身后,一起去找三号楼的律师姐姐。 律师姐姐一听两人的话,毫不犹豫表示自己和方榕是好闺蜜,一定会好好注意那个男人。 她冷笑道:“他欺负一下榕榕和囡囡试试!老娘告到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有了顶事的人,重朝总算放下一点心来。 他回到家,婉拒了邻居吃宵夜的提议,火速跑回卧室,盖上被子安详地休息了。 …… …… 重朝还算放心地睡下了,但方榕家中,气氛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恍惚了一路的司邱永蓦然惊醒,抬眼打量了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脸色一下就变了。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着正在给女儿辅导作业的方榕,嘴唇不住颤抖。 方榕察觉到他的视线,掀起眼皮,温温柔柔冲他一笑。 “老公,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碗洗了,地拖了。家里太脏,囡囡住着会不舒服的。” 司邱永一噎:“方榕,你!” 方榕:“我怎么了?老公,你怎么还不动呀?你身上覆盖了那么多骨骼,力气应该很大,擦地板肯定一次就能擦干净吧?”她弯着眼睛,语气温和,“你一定不会让我再去返工的,对不对?” 司邱永缩了缩脖子,嗫嚅片刻,想起三晶街上的经历,还是没敢直接骂回去。 他扭过头,看着认真算数学题的女儿,抱怨道:“囡囡,你看你妈妈,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囡囡认真写着公式,头也没抬:“爸爸,朝朝哥哥说过,玉磬苑小区不养闲人的。” 司邱永茫然:“啊,什么??” 囡囡心算了一下答案,将结果写在作业本上,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黑得深沉。 她很乖地解释道:“爸爸,你没有工作,也不需要去上学,这在玉磬苑小区里就会被叫做闲人。” 而玉磬苑小区不养闲人。 “如果爸爸不愿意做家务的话,就要出去找工作才行。爸爸可以自己选哒。” 司邱永错愕道:“什么玩意儿,老子都死了还要去工作?!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笑话!不去,老子不去!” 囡囡对他的脏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乖巧点头:“那爸爸就做家务吧。” 司邱永见囡囡这么乖,方榕也没有阻止他对囡囡大吼大叫,胆子又一点点大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老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老子做什么家务!那是你妈的事!她一个家庭妇女不做家务,不就成了闲人吗!” 司邱永根本不敢质疑重朝制定的规则,张嘴闭嘴只会拿方榕说事。 囡囡歪了歪头,不太理解地说:“可是妈妈有工作呀。妈妈每天都去上班,怎么会是闲人呢?” 她又想了想自己,点了点头,肯定道,“囡囡每天也要去上学的,囡囡也不是闲人。只有爸爸是闲人哦。” 司邱永的表情更茫然了。 上班,方榕这个样子还能去上班? 他扭过头,如同一朵玫瑰的女人惬意地舒展着根系,叶片上每只眼睛里都带着奇异的笑意。 司邱永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对,想要开口说自己愿意做家务,可是下一秒,他的脖颈就被巨大的根系狠狠扼住,口中再也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方榕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他惊恐万状的眼神中愉悦地笑起来。 “老公,你说得对,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既然你不愿意做家务,那就做一些其他工作吧。” 她转过头,看向放下笔的囡囡,“宝宝作业写完了吗?” 囡囡点点头,推开小凳子,走到方榕身侧。 方榕摸了摸她的头发,眸光温柔:“那就先来试一下妈妈上次教给你的内容。想要激活特质的话,你该怎么做?” 囡囡答道:“要先从爸爸身上取足量的材料,然后再用他的魂火引发我的共鸣。” 方榕满意道:“好孩子,去吧。” 囡囡听话的走到司邱永面前,在司邱永惊恐到快要昏厥的表情中,扬起一个乖巧可爱的微笑。 “爸爸。”她说,“任何人都不可以不听朝朝哥哥的话哦。” “他将是我的信仰、我的主宰、我的引路人。” “我将会用最大的努力,踏上他希望我走的路。” 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司邱永,瞳孔深沉如古城彩灯下那一片最暗的投影。 司邱永本该停止跳动的心脏剧烈震颤起来。 他望着女儿的眼睛,从她的眼瞳深处,看到了比他的魂火烧得更为炽烈的东西。 那是席卷而来的风暴,是整个古城欢庆歌颂的雨后彩虹。 也是……某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 转天就是周一。 吃过早饭,重朝背上电脑包,一脸深沉地往楼下走去。 原本他想着,去陵乐市一趟怎么都得个三五天功夫,完全可以趁机少参加一次指导老师开的小研讨,避免老师发现他又制造了一堆学术垃圾,实在是一举两得。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榕姐的老公居然还挺配合的,别说三五天了,算上来回坐车的时间,也就花了一个周末。 昨晚老师半夜打电话把他叫醒,问他能不能按时参加研讨,那语气实在是令人心里咯噔。 他不敢撒谎说自己还没回来,只能老老实实表示今天一定到。 老师当时是满意了,但他这几天遇到一堆破事,别说论文了,就是之前答辩过的开题,他都没有按照教授们的指导改完! 这要是叫老师看见了…… 重朝抓着电脑包带子,垂头丧气地从电梯里走出去,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该怎么应付老师的询问。 隐隐的说话声从单元楼门外传来。 “……老婆,你今天下了班直接回来就行。我反正没别的事情,可以去接囡囡,你就不用跑两趟了。” “也行,那老公你千万别忘了时间,囡囡是下午五点放学。” 男人应了一声,又问:“囡囡今天想吃什么?爸爸早上做了,中午给你送到学校去。” “我在学校食堂吃就可以了,爸爸你还是做家务,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好的,那就晚上回来吃。” 重朝大为震惊,几步走过去瞅了一眼,说话的还是真是昨天和他们一起回来的司邱永! 此刻他正半蹲在地上,给囡囡整理衣服,那模样看起来非常贤惠。 一直到方榕催促囡囡上车去学校,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眼巴巴盯着女儿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回家。 ……啊这。 万万没想到,榕姐说的居然是真的。司邱永为了女儿,还真能做个好男人。 重朝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也算是好事,推门走出去的时候还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司邱永似乎没想到有人下来,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摆摆手,回了声早上好,就说要回家打扫卫生了。 重朝莫名想起后楼的戴兴业,小戴到现在好像还没有找到工作,整天在小区里免费干保洁。 他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你不先去找个工作吗?” 司邱永脸色一变,一叠声道:“我做家务,我做家务!我老婆有工作,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好好做家庭煮夫就行了!” 啊……?? 可你不是很要面子的吗? 重朝有些不解,但听着司邱永斩钉截铁的“我的梦想就是做家庭煮夫”,明智地没有多问。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两口子商量好就行了。 重朝对他摆了摆手,背着电脑包离开了。 司邱永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虚脱地靠在防盗门上,缓慢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吓死我了!方榕这个娘们真是的,怎么有胆量和他住在一栋楼。” “呵。” 一声冷笑从门后响起,松诺推开门,在司邱永震惊且恐惧的眼神中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你这话是对朝哥有什么意见吗?” 司邱永疯狂摇头:“没没没,我是敬畏!敬畏!” 松诺冷冷瞥他,细长的触须抽在地面上,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你最好是。我劝你最好不要刷小心思,也别惹方榕生气,不然你小子就等着好看吧!” 司邱永唯唯诺诺应是,目送松诺背着电脑包离开,再也不敢在楼下多呆,连电梯都没坐,仗着浑身骨质化不怕累,一溜烟从安全通道跑回了五楼。 原本在花园里骂骂咧咧的戴兴业走过来,一边用特质修补着松诺损坏的水泥地面,一边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呦,这是来新人了啊。看样子,这小子不但会挨小区那群脑残的打,还会被老婆打。” 他咂摸了一下,嗤地一笑,“一个男人,居然会被老婆打,可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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