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江一直都能感受到,其实季越冬完全是看在老周的面子上在帮他。他们有自己培养的新人,并不愿意也不需要在他身上花心思。 更何况,现在席望江这边已经完全成了臭水沟,谁沾谁惹一身腥,他们想放手也是情有可原。 席望江直接道:“我应该怎么做,你直说吧。” 见他这样坦然,季越冬也不兜圈子了。 “一接到消息,我们立刻召集公关部开过会。当然,我要说的只是建议,你可以自己再考虑。我们肯定都不希望让你一个人承担,只是,你也要理解我们的难处。” 季越冬语气很是为难:“公关部最初的方案,其实是让你退赛。” 这个结果在席望江的意料之中,并没有在他心中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他也说不出什么客套话了。 季越冬接着说:“这不是只考虑公司,对你来说,同样是及时止损的方法。相信你也能感觉到,今年的北极星已经大不如前,你现在的排名虽然不错,但也没到高不可攀的地步,就算一时摔下来,也不至于没有翻身的机会。” 席望江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就是想让自己先退隐,反正现在名气不大,脏水泼了也就泼了,总有一天会被人遗忘,到那时再重新起来就行了。 可是,被遗忘之后,真的还会有起来的机会吗? 季越冬不敢打包票,或许也根本不会在意。 席望江却不得不思考。 “我能理解,这的确是强人所难了,”见席望江沉默,季越冬又说:“所以,我们还有第二个方案。只是,这个方案,以我们的身份来说其实不合适,但我们终归还是不想看到你就这么离开。” “实话说,今年的北极星之夜,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东西了。如果不是早就谈好另外的合作,我们都不想自己公司的孩子继续搅混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长琴想搅混水,朝你伸杆子,你不妨就顺杆往上爬,反过来借力。”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长琴同流合污?”席望江沉沉道。 季越冬又沉默了几秒:“也许我应该用一种更好听的说法,但,你说得没错。娱乐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想,你也用不上我来提醒的。话我只能说到这里,对你来说,我们是有些不讲情义,不管你怎么选,我个人其实都可以理解。或者你再找周哥疏通,也是人之常情。第三轮比赛之前,做好最后的决定吧。” 席望江的语气由怨愤变得无奈:“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一股深深地无力感席卷而来。 到最后,席望江还是不能认同季越冬的说法。 只是,他忽然之间意识到,季越冬说的的确是对的。 娱乐圈其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前一世,他早早站到了顶峰,没人敢拿这些阴沟里的污泥沾惹他。 他曾经以为,少了脚下的高台,自己也许就能自由纯粹地享受音乐。 可走到现在,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拖累一身,他真的还能纯粹吗? 平板自动黑屏,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席望江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漆黑一片的虚空,仿佛又回到了必须靠着烈酒才能勉强平静的夜晚。 音乐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现在的一切,包括比赛,生活,甚至是莫名其妙获得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呢…… # 圆满小狗
第40章 满分 席望江进排练室的时候没关门。 他听见乐初从卧室出来,在客厅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走向排练室。 门被推开时轻响了一声,乐初停在门边,像是试探又像是思考。 席望江没动,既没邀请他进来,也没出声赶他走。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近,停在席望江身前。 紧接着,席望江感到自己的膝盖被软软地碰了碰——是乐初缓缓跪坐在他脚边,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膝盖上。 席望江还是没动,就这样让他靠着,仿佛脚边一只黏人的小动物,暖烘烘,软绵绵的,乖顺地呼吸着。 过了一会儿,乐初轻轻叫了声“哥”。 席望江把手放到乐初柔软的卷发上,久违地手感令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了?” 乐初摇摇头,用脸撒娇地蹭席望江的膝盖。 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席望江的脑子里冒出第一个念头。 随即,他忽然意识到,乐初这样子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日子,只是他无暇顾及,亦或是,强行让自己忽略了。 黑暗既令人敏感,又令人麻木。 席望江短暂地松懈了理智。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说:“过来。” 乐初站起来,又朝席望江走近一步。 眼睛适应了黑暗,借着卧室远远透过来的灯光,开始隐约能看到一些虚影。 席望江能感觉到,乐初圆润的眼睛正深深地盯着自己。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的样子。 那时,乐初的眼睛是空茫的,仿佛什么也映不进去,什么也透不出来。 而现在,那双一如既往澄澈的眼瞳,在观察与述说的东西,就连席望江也无法准确地说出来了。 有一瞬间,席望江也自我怀疑。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逼迫小家伙面对这些复杂的、不快乐的情绪,逼他难过、伤心、委屈,甚至学着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真的是为他好吗? “来吧。” 席望江伸手握住乐初的手腕,轻轻一拉,让乐初跌进自己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他们其实少有这样亲密的动作。 但乐初丝毫没有扭捏或尴尬,自然地反身搂住席望江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席望江一只手搂住乐初的背,另一只手放在乐初的后脑勺,一下一下轻抓着柔软的卷发。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席望江突然喃喃道。 他不知道乐初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他觉得大概率是不能的。 只是小家伙向来对情绪是敏感的,在这一刻无声地收紧胳膊,与他贴得更近,仿佛又听懂了一样,叫人忍不住心怀无意义的希冀。 乐初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在黑暗中交叠。 沉默并不难熬。 席望江甚至有些庆幸能在此刻的沉默中,获得短暂的喘息。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弹出新消息提醒。 席望江没管,放任自己沉溺。 这一次是乐初打破了沉默,用他擅长的黏糊糊的语调,喊了一声:“哥。” 席望江“嗯”了一声,见乐初闷闷地不说话,问:“怎么了?” “考试,”乐初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怎么,你不想考了?” 乐初摇头,紧接着又点头。 席望江揉着乐初后脑勺的手停下了,他忍着喉咙的涩意:“不想考就不考了呗,又没人非要你考。” “不是这样的,”乐初有些慌乱地解释:“我想考的,我想要考试,想要奖励,拿很多的分,我要和你结婚的!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弱下去:“你总是不开心,所以我在想,也许你不想和我结婚,就像你说的,你只是在迁就我。” “我……”席望江说不出合适的话。 “你不喜欢我吗?” 乐初说完,把头埋得更紧,像鸵鸟一样,不敢面对问题的答案。 席望江感觉到肩膀的T恤布料被濡湿了一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要心软了。 每到这种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摆起兄长的架子,来掩饰自己毫无原则的妥协。 “小脑袋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席望江搂着乐初,反手摸索墙面的开关,打开了靠角落的一盏小夜灯。 暖黄的光撑开一把温柔的小伞,浅浅地笼罩着两人。 席望江扶着乐初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用指腹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 “除了哭鼻子,你还懂什么?” 在席望江面前掉眼泪,乐初不用觉得害羞,也不挪开视线,瞪着湿漉漉的眼睛与席望江对视,无声地提醒着席望江回答。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席望江说出了连自己都讨厌的理由。 “可是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结婚?” “你不要钻牛角尖……” 席望江心中一悸,话未说完便停住了。 原来是这样。 这段时间紧紧束缚他的东西,好像忽然之间松开了。 他忽然意识到,钻牛角尖的不是乐初,而是他自己。 是他一直在主观臆断乐初的想法。 “你是胆小鬼。”乐初冷不防地开口。 在席望江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乐初一叠声地说:“你还不讲理,又爱发脾气,还乱吃醋……” “不是,你——”席望江哭笑不得。 乐初打断他,继续说:“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说的我也明白了,我知道你不是完美的人,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的不好,可我还是喜欢你。你说得不对,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以后会遇到谁,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 席望江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乐初到底成长了多少,而自己又是怎样被包容,这些本应深刻却被忽略的事,一同在席望江的脑海里搅出巨浪。 本就不该存在的考试,乐初也实打实地拿了满分。 偏偏优等生毫不自知,仍在执拗天真地要一个答案:“那你呢?你还是不愿意跟我结婚吗?” 席望江没说话,按着乐初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上乐初的嘴唇。 ---- 不知不觉到最后一卷啦,派小狗来感谢追更的鱼鱼(小狗摇尾.JPG)
第41章 再见 这么闹了一场,不管是席望江还是乐初,都累得筋疲力尽。 两人谁也不想多动,相拥蜷缩在排练室的小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席望江先睁开眼。 两人紧贴的肌肤都被汗濡湿,黏糊糊的,滋味并不好受,但他依然不想松开。 似有所感,乐初弯翘的睫毛轻颤,慢慢开眼睛,用一种懵懂不设防的目光,呆呆地与席望江对视了一会儿。 很快,门外隐约传来乐初的手机闹钟声。 乐初难得赖床,懒懒地不愿动。 席望江拍了拍他的屁股:“起床了。” 乐初去洗漱,席望江也起床,久违地走进厨房,给乐初做顿像样的早餐。 他甚至心血来潮地使用了上次逛超市赠送的爱心煎蛋磨具,但看见成品被装进盘子的样子,又红着脸用铲子切碎了。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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