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密码成功,请输入新的指令。” 嗯?成功了? 姜盐感到惊喜,立即去推门,可门像被凿进墙里一样,纹丝不动。 咦,不是解完锁了吗。 姜盐一愣,低头一看密码锁上亮着红光,上面显示的文字是密码错误。 糟了,刚才那个声音不是从这个锁上发出的。 哒——哒——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姜盐背脊僵硬,脚被灌了铅似的迈不出一点。最终,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和他同处一室的东西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反问用一种很缱绻的语气说:“老婆,怎么不回头看我?” 姜盐深吸了一口气,姿态生硬地转过去,这会他能看见那东西了,甚至这东西的面貌他还非常熟悉。 英俊的面容,肌肉线条分明的身躯,上半身每一寸地方都恰到好处,除了……那拖在地上鳞片闪光的墨绿色蛇尾,给这强劲的人类体魄增添了一种怪异感。 这不就是第一个世界里遇见的那个蛇人吗? 蛇人见姜盐无动于衷,试图用蛇尾缠绕住姜盐裸露在外纤细的脚踝,进而勾起清俊青年的兴致,然而,青年却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 “不喜欢?”蛇人流露出失落,忽然转身再次往电脑方向滑去,嘴里念念道,“行,我再换一个。” “叮,指令成功。” 机械音落下,姜盐只眨了一下眼睛,刚才那个壮实的蛇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只蜘蛛人。这只蜘蛛倒挂在天花板上,顶着个人类脑袋,然后快速移动毛绒绒的蛛腿,跳跃般瞬间来到了姜盐的脑袋上。 姜盐被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看着头上这坨玩意。 这蜘蛛人也熟悉,也在他“梦中”出现过。 怎么,现在是什么大型梦境生物见面会吗? 蜘蛛人见姜盐还是不为所动,挠了挠头,又对着身后的电脑连下了好几个命令。 紧接着,几分钟里,这东西连续变换了好几个生物,蛇人、蜘蛛人、影之人、触手怪、鬼魂,这些奇形怪状的面孔全都是姜盐梦到过的、已经十分熟悉了的。 “是你!” 原来他梦里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竟然是同一个“人”所扮演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姜盐后退几步,后背贴在了门上,他疑惑又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东西,咽了咽口水。 “老婆,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面前这东西竟还委屈上了,抖了抖煤炭似漆黑的身体,轻飘飘道,“好吧,其实我也是才恢复记忆的。” “恢复记忆?”姜盐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是谁?”黑炭重复着姜盐的话,呢喃着,“我是谁呢……” “……”姜盐愣了一下,这东西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恢复记忆了么,怎么现在还自相矛盾了起来呢? “啊,我记起来了。”黑炭惊喜道,用全身上下唯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姜盐,欣喜若狂道,“我是你喜欢的人呀。” 姜盐:“……?” “咦,不对,你是我喜欢的人。” 姜盐:“……”这都什么跟什么。 “啊,又不对,我好像不是人。” 姜盐:“……”你现在才知道啊。 就在这时,姜盐一直捣鼓不开的门,此刻竟开了。 门外走进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男人身着一袭白褂,手上拿着一个挂本,以及一个工具箱。他看见房间里两个人时,微笑着打了招呼:“你们都醒了啊。” “你是谁?” 总算看见了个正常人,姜盐稍微有点心理安慰了,可当他看见这人放下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针头时,眼珠子一下子睁大,脱口而出:“你这是犯法的!” 男人依旧笑容温和,轻轻弹了弹手上的针管,然后朝姜盐走了过来。 姜盐表情惊恐,慌张地吼道:“你干嘛啊?” 似乎发现了自家老婆的惶恐,那个黑炭一样的怪东西立即挡在了姜盐面前,用自己巨大的身体把姜盐和男人隔开。 男人似乎感到了一点无语,对姜盐解释了句:“这是营养剂,你昏睡的这一年,都是靠打营养剂活的。” “昏睡?一年?”姜盐抓住其中几个重点词,有点傻眼了,“那这里是?” “医院啊,不明显吗?”男人推了推眼镜,从白褂上衣兜里拿出来一张营业执照,然后递给姜盐,“当然,你把这里当成实验室也行。对你而言,这里是医院,对他而言这里是实验室。” “等等,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是连成一句话我就不懂了。”姜盐摸了摸脑袋说,低头看了眼男人的营业执照。 【迦南研究所】 【姓名:徐千】 【年龄:27】 【身份:迦南核心研究员兼一级医师】 徐千:“看样子你还没恢复记忆,不过这样正常。” 姜盐抬头看他,“能再说明白一点吗?” “在你沉睡这一年来,是不是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徐千走到先前姜盐躺过的床,从床边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折叠椅,他自己坐了上去,又指了指面前的床,示意姜盐回到上面。 姜盐想了下,照做了。 他坐到徐千面前,紧接着,徐千从衣兜里又拿出了一个钟表,这钟表很怪,上面只有一根指针。于是姜盐问:“这是什么?” 徐千看着他,勾唇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我来帮你回忆。” 姜盐拧了下眉,面露怀疑。 黑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姜盐身边,发出低低的声音,“我保护你。” 徐千看着这坨黑黑的东西,没忍住笑出声来:“孟塘,我不是把你原来的身体又模拟了一遍吗,怎么不用呢?” “?” 徐千了然,“看来也需要帮你恢复恢复记忆,不过现在还没轮到你,晚点再说。” “好了,姜盐,现在开始吧。” 只见徐千拿出钟表在姜盐面前摆动了一两下,姜盐眨了下眼,视线瞬间一黑。 被埋没的记忆犹如潮水般向姜盐涌来,他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梦境。 只是这一次的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
第093章 甜与咸-2 父亲是酒鬼, 边喝酒边打人。母亲是妓女,经常带不同男人回家。 他们的小孩是一只没有壳的蜗牛,每天放学后踩着夕阳的尾巴, 像泥一样在车水马龙的街巷滑行,偶尔一不小心掉进下水道, 弄得满身污渍。 好不容易到了家,打开生着铁锈的门,将最后一点光关在外边。 不堪的叫喊、碎裂的烂酒瓶,鲜血沿着瘦弱的额头流下, 砸在脚边,挡住小孩落脚的地。 “你母亲呢?” 坐在角落里的父亲抓起刚喝完的一只空酒瓶,试图站起来,兴许是醉了,没站稳又跌了下去。 他气急败坏, 拖着变形的身体又把酒瓶砸了出去。 “哐当——”一声, 砸在小孩身后的房门上, 碎片落在地上, 像几朵破碎的花。 屋子里酒气熏天, 小孩一言不发。忽地, 连通外厅一间紧闭的房门开了。 门里走出一个貌美的女人,身材性感,口红印抹得满脸都是, 连脖颈和胸前也是殷红一片。但她毫不在意, 悠闲地裹上外衣。随后,用一副惬意的表情看着房间里一长一短两个人影。 “小盐, 你的血流地板上了。”女人勾唇,脸上带点笑意与红, 声音却是听不出情绪的。 小孩点头,仿佛一串已经被输好的代码,机械地运行,“我会扫干净的。” 女人露出一秒满意的表情,然后没再看他,也没再说一句话,转头又重新回到房间,并关上门。 在门彻底关上的刹那,通过即将关闭的缝隙,小孩看见房间里那张单人床上还躺在一个男人,一个睡着的、陌生的、体态丑陋的男人。 小孩再转头,发现角落里的父亲也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只空酒瓶,十指紧抓,宛如珍宝。 扫完地后,小孩打开了窗户,新鲜空气进来,覆盖了难闻的酒味。角落里的男人无意识地打了个喷嚏,小孩拖不动他,只能从房间里拿出一张被子给他盖上。 其实,今天是小孩的十二岁生日。 风滋啦地刮过窗户,回到杂物间里的小孩一头思绪,他抓了把头发,从书包里掏出一根很短的彩铅,接着在身后那面灰白的墙壁上画了一个笑脸。 那上面已经累积了五个笑脸。 这些都是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祝我开心。】 至少在画上笑脸的那一刻。 …… …… “……那个小孩……是我吗?”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再问一遍。 …… …… 画面一转,长大了一些的小孩这次被堵在了学校后墙角。 像雨一样来势汹涌的人潮,推搡、嬉笑、疼痛,雨落完的瞬间,刀刻的光影映出他沾满鲜血的身躯。 带着血液流出的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家庭的阴影,校园的欺凌,陪伴一生的孤独与无望……吗。 他好像快要碎掉了。 在后来彩铅即将耗光的那一刻,生日的笑脸、快乐……再也得不到供给。 …… …… 脑袋很痛,尤其是十四岁的那个晚上。 彩铅真的没有了,小孩愁苦着脸,在窄小的杂物间里发疯,歇斯底里的大吼,反正也没人管他。 发疯发累了,小孩便在角落里坐下,睡着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窗户,外边的世界变得异常喧嚣。 梦被惊扰了,小孩抓耳挠腮,一气之下冲出了房子。 哦,原来只是下雨了。 下雨的天,水花溅在脸上,与咸湿的眼泪杂糅在一起,变成了更难吃的调味料。 可是小孩没有回家,因为他一转身就看见了母亲,母亲站在屋里的窗后,一边抽着烟,一边母子无言的对视。 他看见母亲对他张了张嘴,虽然听不见声音,他还是猜出来了。 母亲在说,“闹够了就回来。” 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入脑海,把所有用来思考的神经全部淹没。小孩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或者泪水,转头狂奔。 他在暴雨如注的街道里狂奔,越过惊愕疑惑的行人,越过野兽般沉默的高楼,越过穷追不舍的悲伤情绪,一路横冲直撞,直到再也没有了路。 小孩无意间来到了海港,狂风不仅掀起了海潮,还把夜色搅得翻云覆雨。“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涌上岸的海水差点把他掀翻。 此时的港口只有他一个瘦小的影子,环望四周,不见一点儿人影,甚至连野兽的影子也瞧不见,像是世间所有生命体都蒸发了一般。 也对,下暴雨还来港口,这无异于是送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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