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麻利地做完这一切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刚才太慌了,竟忘了关上小灯,温暖的光照亮了窗户,在夜里分外明显。 而卫生间刚好跟他的卧室在同一侧,外婆出来时注意到了,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眯着眼走了过来。 林淮溪听到不断靠近的脚步声,身体紧绷,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伸出手臂去关床头灯,但指尖总是差了一截,只能无力地在空中晃悠。 而外婆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完了,要被发现了! 林淮溪满脑子都是面对外婆尴尬的场面,说不定还要大半夜挨训,忍不住做了个快哭的表情,就在这时,他的余光中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又有力地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 林淮溪的身体动不了,只有视线来回乱晃,追随着那只手。 祁妄被他的动静吵醒了,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但并未有起床气,而是抬手去帮他。 他们两个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小学时还觉得宽敞,但现在他们已经是长够身量的少年人了,需要紧紧靠着,才不会掉下去。 林淮溪躺在枕头上,借着床头温暖昏黄的小灯,看清了躺在他身旁的祁妄。 祁妄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布料难得被压出了褶皱,他微微支着身体,领口随着他的动作下滑,露出了线条很有骨感的锁骨,以及一小片白皙的胸膛。 林淮溪的视线被布料挡住,顺着慢慢向上,滑过突出的喉结,最后落在了祁妄脸上。 祁妄带着未睡醒的散漫和慵懒,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垂下眸子,瞳孔又黑又沉,没有一丝光亮,他们靠得那般近,林淮溪却看不到自己倒映在他眼底的身影。 他们对视了几秒,祁妄的目光随意扫过他的脸,相比白日的冷静成熟,随意得有点轻佻,他似乎勾起唇笑了一下,但嘴角的弧度太小,林淮溪只能通过鼻子发出的哼气声,勉强判断祁妄笑了。 床头的小灯在林淮溪那一侧,祁妄微微侧身,身体自然地朝他压来,林淮溪能感觉到祁妄身上的沐浴露味。 香味很淡,还有他的特殊气息,带着体温扑面而来,很难用语言形容,总是让林淮溪联想到被太阳晒过,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温暖气息,让人熨帖到手脚发软,只想一头扎进去,轻轻用脸蹭的被子。 他很熟悉祁妄的气息,但这次不同以往,热烘烘的,存在感极强,还带着一点侵略性,故意探进他的安全领域。 林淮溪从小跟祁妄一起长大,曾经光着身子一起洗澡,也曾挤在更小的床上,他对祁妄的身体十分熟悉,平时有肢体接触,也不会放在心上,但如今祁妄的胸膛离他鼻尖只有一指的距离,宽松的领口轻轻蹭过他的嘴角,带着祁妄熏染上的体温,触感像是一个吻。 祁妄冷白的肤色也因为黄光带上了温暖的色调,灯光朦朦胧胧,颈侧有种毛茸茸的质感,林淮溪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呼吸也加重了一些,羽毛一样轻轻擦过祁妄的喉结,祁妄似是觉得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一幕像慢动作回放在林淮溪面前,他突然发现,喉结滚动时下颌会微微收紧,原本流畅的线条会变得有棱角,之后呼出的气息会变得沉重…… 就在他脑海中填满了胡思乱想时,温暖的黄光突然消失了,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眼睛无法适应急速变化的光亮,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也因此听觉更敏锐了,林淮溪听到了布料摩擦的簌簌声,祁妄重新躺了下来,身下的床也微微动了一下。 房间外的外婆见灯光消失了,没去打扰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淮溪一直在黑夜中睁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头脑眩晕,这才像是溺水的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刚才竟忘了眨眼和呼吸。 睫毛急速颤抖,林淮溪张大嘴巴,喉结滚动了两下,清凉的空气涌进身体里,带走了闷热,他才感觉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大脑也找回了冷静,之前的一幕幕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面前。 刚刚的祁妄像是变了一个人,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特殊感觉。 但再怎么样都是祁妄呀,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熟悉祁妄的方方面面,怎么会对祁妄有这种反应? 太奇怪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第49章 在黑暗中,一切都模糊不清,祁妄看着天花板,窗外有车辆驶过,留下一抹明亮的光路,一闪而过。 耳边是布料摩擦的簌簌声,他不用回头就感觉到了林淮溪的气息和体温在逐渐靠近,几秒过后,一颗毛茸茸的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个已经长够身量的少年人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祁妄紧紧贴着床边,但他和林淮溪之间只隔着一床薄薄的被子,他的手指只要动一下就能突破那层若有若无的屏障,轻轻地附上林淮溪的手背。 初夏的夜晚更加闷热了,祁妄重重地闭了下眼,想把脑海中的画面通通赶走,但最后失败了,鼻尖涌出的呼吸更加火热。 林淮溪并未察觉到祁妄的变化,又往前蹭进了一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存在感极强。 祁妄没有办法,只能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林淮溪怕吵到外婆,几乎不敢发出声音,呼出的气息如羽毛般轻轻蹭过祁妄的耳尖和下颌,顺着颈侧的线条不断向下。 “我刚刚是不是吵醒你了,抱歉。”林淮溪顿了顿,接着说道:“谢谢你帮我关上了灯。” 祁妄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先回答哪句话。 “没关系,我睡觉一向不沉,只是顺手。”祁妄感觉到林淮溪还在看,想了想才说道:“你以后不用这样,毕业后外婆和阿姨他们都不会管你了,晚上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可以在白天玩一整天。” 林淮溪何尝不知道这点,小声嘟囔道:“我忍不住了嘛,游戏太好玩了。“ 游戏都有一定的成瘾性,要不然也不会让广大家长如临大敌,将之视为眼中钉了。 但林淮溪一向很懂事,而这也只是成就感让他短暂沉迷,过不了几天,他就能摆脱游戏的控制了。 祁妄冷静地分析一番,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林淮溪听得都困了,打了个哈欠,在祁妄的肩膀上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你明天要跟我一起打游戏吗?” 祁妄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却异常紧绷,指尖都快痉挛了,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拼命控制住心跳,生怕在一片寂静中,让林淮溪察觉到他的真实心意。 但这对林淮溪来说是个很稀松平常的夜晚。 在他的房间,在他的小床上,躺在身边的是从小一起长大,如亲兄弟般熟悉的人,他十分放松,呼吸也变得绵长,从清醒到充满困意只用了短短三秒,思维也变得越发混沌迟缓,但他还记挂着祁妄的回答,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 “你还没答应我呢……”林淮溪的声音清亮干净,此刻带着浓浓的困意,变得模糊,像是在软声撒娇。 又过了三秒,他才听到祁妄莫名嘶哑的声音,“好。” 林淮溪达到答复,这才满意了。 他的意识刚要被抓去混沌之海,跟周公一起梦游,脑海中的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林淮溪猛地睁开双眼,困意也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祁妄,你刚刚帮我关灯时太帅了,我都差点心动了呢!” 祁妄听到最后几个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这三个字拆开重新组合,他那被公认为聪明的大脑,用了整整半分钟才消化了字面的含义。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能从林淮溪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这点燃了某种隐晦的期望,祁妄动作缓慢地转过头,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鼻尖几乎紧紧挨着,呼吸交融在一起。 林淮溪的眼睛在夜里是那般亮,像是被水洗过,让满天的星河都黯淡无光。 他是那般直率又坦荡,只是单纯觉得这是一桩新奇事,想要跟他分享,或者只是想要用这种字词衬托那句“太帅了”,真诚地表示夸赞。 祁妄很喜欢林淮溪的眼睛,澄澈干净,每次林淮溪注视着他时,他都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但他渐渐生了私心,要沉溺其中,让这双眼睛染上别样的色彩。 祁妄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恶劣和贪婪,他想要得太多了,做错一点就有可能失去全部。 他拼命地压抑着,林淮溪这毫不自知的直白,却将他自我的封印先开了一个口子。 林淮溪只把祁妄当成好朋友,完全没有多想。说完这话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依旧紧紧地挨着祁妄。 在初夏,祁妄刚刚成年的一个夜里。 他最喜欢的人毫无防备地躺在他身侧,摆出了亲密的姿势,而他心头萦绕着的是那句“我都差点心动了”,幻想让他止不住觉得甜蜜,但现实的痛苦又死死地拽着他,祁妄在两相交织的煎熬中,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 林淮溪睡得太晚,日上三竿才睁开了眼,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舒服得不想起床。 祁妄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过来,“睡了这么久,渴不渴?” 林淮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用无比感慨的语气说道:“祁妄,你真是太懂我了,以后我们分开了,我可怎么活呀!” 林淮溪这种无意的直球攻击,最是折磨人,祁妄拿着杯子的手一顿,刚刚调整好状态,却又差点被这句话拉回了昨天那个无眠的夜晚。 他深深地看了林淮溪一眼,无法责怪这个搅乱了他心海的罪魁祸首,只能微微垂下眸子,将心思重新压了回去。 林淮溪趴在床上,勉强支着身子,喝完了半杯水,他就差懒得只把脸伸过去,让祁妄喂他了。 祁妄见林淮溪嘴上带着水光,又重新躺了下来,眼里没有困意,只是单纯想赖床。 祁妄没有办法,只能去哄他:“你不是想跟我一起玩游戏吗?还不起来?” 听到“游戏”这两个字,林淮溪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不穿鞋就要往外跑。 祁妄只能追得上去,把鞋放到了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紧闭的门,“洗完澡后先来吃饭,外婆把留给你的包子放蒸笼了,我先给你热上,还有你想喝豆浆还是黑芝麻糊?” 林淮溪想了想,给了第三个答案:“小兔蛋糕。” 祁妄:“……” 他无奈地想揉额角,语气却十分纵容:“好,那就定了,我给你拿一个小兔蛋糕,再给你泡一碗芝麻糊。” 林淮溪终于满意了,小嘴甜得像是抹了蜜,“我就知道祁妄你对我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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