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妄把剩余的花放在他手里,花瓣层层叠叠,一只手都包不住。 林淮溪低头看了手中的花,又仰头看着祁妄,眼神里有他都没有察觉到的依恋。 祁妄看得真切,抬手将在地上蹲成个小蘑菇的林淮溪拉了起来,又帮他调整了书包背带的位置,细致体贴得像个大哥哥:“再忍一会儿好不好,我回去给你做小兔蛋糕。” 林淮溪知道祁妄是在用花蜜的这点甜哄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左右乱飘,不敢看祁妄,“那个,我不是有意要哭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 祁妄轻笑一声,故意问道:“你哭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林淮溪明白祁妄的意思,心情由阴转晴,终于笑了起来,“好像有人哭过吧,我也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我!” 说完,他将剩下的花叼在嘴里,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转过身来,眼眸和头发都被染成了琥珀色,整个人几乎和夕阳融为一体,怒放到极致的花朵都被他的生命力衬了下去,颜色不及他半分。 林淮溪叼着花没法开口,只是朝祁妄招了招手,无声地催促他: 你也快点呀!
第27章 林淮溪连续量了一个月的身高,确定自己长高了一厘米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迫不及待地想跟祁妄分享这个好消息,拿着两个奶黄包就往外跑。 他咬了一大口,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脸都鼓出来了,等他快要被噎到时,才看到祁妄从隔壁院里走了出来。 林淮溪重重地拍了拍胸口,艰难地将食物咽下去后,这才巴巴地跑到祁妄身边,“祁妄你说得对,吃糖真的不会影响身高,我长高了足足一厘米!” 祁妄听到这话,眼神才聚焦在林淮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过也要注意量,别在这个年纪长蛀牙。” 听着祁妄哥哥般叮嘱的语气,林淮溪不满地哼哼,“我这已经长大了,知道控制,不会跟小时候一样了。” 祁妄笑了笑,没揭穿他。 林淮溪的目光落在祁妄手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们今天走着去学校嘛,但是时间来不及啊!” 祁妄这才意识到他忘了推车子,快步往院里走,“你稍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林淮溪看着他的背影,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祁妄有种超出年龄的妥帖周全,从没马虎大意到这种程度,他……这是怎么了啊? 祁妄推车回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上来吧。” 林淮溪动作轻巧地跳了上去,习惯性地用手抓着祁妄的衣服。 祁妄只穿着一件衬衣,单薄的布料染上了他的体温,有种熨帖的柔软,林淮溪忍不住用指尖捻了捻,但不小心用力过大,把扎在裤子里的下摆拽了出来。 “……” 祁妄一向注意整洁,甚至到了强迫症的地步,林淮溪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觉得他一定会停下车,重新整理衣服,但祁妄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远方,一副没察觉到的样子。 林淮溪愣愣地看了他十几秒,更确信了心中的念头。 祁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心不在焉。 林淮溪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找不到问题的终结,还因为太过在意祁妄,上课时走神了好几次,差点没回答上来老师的问题。 终于熬到了大课间,林淮溪借了同桌的小镜子,偷偷观察坐在最后一排的祁妄 祁妄低着头,貌似在认真看书,他才轻手轻脚地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他没耽误一秒,立刻去二楼找孙柏逸。 孙柏逸在班里和男生堆里都很有人气,他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吹嘘他跟林淮溪的友谊,林淮溪的身影刚刚出现在二楼,就立刻有人去通风报信,孙柏逸像只撒欢的小狗从前门跑了出来,跟林淮溪撞个正着。 孙柏逸的视线环顾了一圈,没发现祁妄那个讨厌的身影,头顶无形的耳朵支棱起来,把心情完完整整地写在脸上,“溪溪你怎么单独来找我呀,祁妄呢?” 林淮溪没听懂孙柏逸的潜台词,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发现祁妄不在状态,他好像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孙柏逸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淮溪终于找到了倾诉的人,语速极快地说道:“他从早上起就心不在焉,忘了推车子,作业也没做完,老师今早还点他名了。” 孙柏逸没有半点同情,听到后半句话,嘴角差点咧到耳根,哈哈大笑,“这个好学生,也有被老师点名的时候啊!他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气死我了,我怎么不在尖子班,竟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时刻……” 林淮溪拍了下孙柏逸的肩膀,故意装作脸色难看,“你能不能找下重点!” 见林淮溪要生气了,孙柏逸这才收敛了,夹着尾巴哄他,“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说得对,祁妄确实很反常。” 林淮溪被转移了注意力,接着说道:“但我找不到原因,你快帮我想想。” “我觉得吧……”孙柏逸一手托着下巴,露出睿智的表情,姿势很像思考者的雕像。 “这……”他又抱起了手臂,“唔。” 孙柏逸一分钟换了八个姿势,仰头看天又看地,但大脑还是空空荡荡,没挤出来一句话。 他跟祁妄不对付,恨不得祁妄从他跟林淮溪的世界中消失,怎么可能注意他呢。 “是不是……”孙柏逸的视线扫过,从班里出来的同学突然眼前一亮,“最近刚月考完,你成绩怎么样?” 林淮溪的思路跟不上他的话题,愣愣地说道:“前三。” “尖子班的前三不就是全年级的前三吗!”孙柏逸嘴角快要飞到了天上了,比自己考了高分还高兴:“溪溪,你进步也太大了,你就是天生的学霸,牛逼!” 见孙柏逸又要无休无止地说个没完了,林淮溪急地用手去扒拉他,“别聊我了,先管管祁妄啊。” 孙柏逸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问道:“那他考了多少?” 林淮溪摇了摇头,“祁妄这次发挥得不好,在班里只排了前二十。” !!! 跟祁妄的成绩差是孙柏逸的心头刺,但偏偏祁妄稳得不行,从不给他发作的时机,如今终于抓住了祁妄的把柄,孙柏逸想仰头狂笑,但看着林淮溪担忧的神情,只能默默地把嘲讽的话咽了回去。 “那不就得了,祁妄肯定是因为成绩下滑得太厉害,才会沮丧到连作业都不做了。” 林淮溪皱紧的眉头没有松开,“不对呀,成绩是上午公布的,但祁妄早上就心不在焉了。” 孙柏逸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说不定他昨天下午去老师办公室转了一圈,提前知道了排名。” 林淮溪看着孙柏逸,没有开口。 这是最靠谱的一个答案,但他却觉得成绩下滑并不是问题的原因,只是表现之一。 而且他们一起长大,他算是最了解祁妄的人之一,祁妄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孙柏逸的表情十分笃定,不停地给林淮溪洗脑,但林淮溪的心仍然悬空着,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对了。 孙柏逸本想敷衍,但见林淮溪如此担忧,他也情不自禁地对这件事上心。 两人分开后,孙柏逸上课时用手托着腮,还在不停地想这件事。 祁妄真是大惊小怪,他能遇到什么屁事啊,竟然让溪溪这么担心! 孙柏逸对祁妄十分不满,偏偏冤家路窄的人还撞在一块。 孙柏逸逃课去体育馆打篮球,累得满身大汗,嘴里都快冒烟了。 他把篮球扔给了好兄弟,一边扯着领子,一边快步匆匆地下台阶,准备去商店买水。 可他刚走到一半,突然注意到偏僻的角落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孙柏逸脚步一顿,眉头紧皱地走了过去,“怎么是你,好学生也会逃课吗?” 祁妄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已经放学了。” 孙柏逸这才意识到他打了很久的篮球,太阳都快落山了,“行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溪溪人呢?” “溪溪先回去了。”祁妄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孙柏逸小学一年级就知道祁妄很能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我就不玩那些虚的了,你遇到不开心的事都跟我无关,但我拜托你别表现出来,让溪溪那么担心!” 祁妄神情一顿,倏地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孙柏逸,“你说什么。” 孙柏逸撇了撇嘴角,就差把不满写在脸上了,“溪溪很重义气,也比你想象中更细心,他早就发现你状态不对,还有今天特意来找我,问我……” 刚说到这,祁妄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向外走,背影上写满了仓皇。 “唉,我还没说完呢。”孙柏逸挥了挥手臂,小声嘟囔,“这么没礼貌,你比我差远了,只是因为跟溪溪是邻居,溪溪才会跟你这么亲近,等着吧,迟早我一定会成为溪溪最好的朋友!” *** 林淮溪放学时找祁妄一起回家,祁妄说老师找他,让他先回去。 林淮溪点了点头,但他刚转过身,笑容就消失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搪塞的借口,但既然祁妄需要独处静静的时间,那他便配合。 回去的路上,林淮溪也在思考这件事,脸都变得皱巴巴了。 时间的流逝速度变得十分快,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小巷门口了。 林淮溪愣了愣,刚要继续往里走,小巷尽头传来了陌生的说话声,其间还夹杂着搬东西的声响。 这里的大多都是老人,关系融洽,小巷几乎一整天都是安安静静的,林淮溪察觉到了不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越往里边越靠近他们家,隔着一堵院墙,林淮溪虽看不真切,但心提了起来,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些声音都是从祁妄家传来的。 温千姝的情况比较特殊,社会关系十分简单,从没见过家里来了客人,如今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林淮溪心中担心祁妄母子,脚不自禁地动了,但他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从后面探来,动作温柔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林淮溪看不见,听觉却变得极其灵敏,从回荡在耳边的喘息声中认出了匆匆跑来的祁妄。 祁妄就站在他身后,紧紧贴着他,呼吸落在耳边,像羽毛擦过一般,酥酥痒痒,手心带着潮乎乎的热度,像是握了太久的拳头,指节都变得不灵敏,微微蜷缩。 林淮溪仍然能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到眼前的景象,但他猜到祁妄的用意,主动闭上了眼睛,还伸出空着的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手指俏皮地挠了挠祁妄的指尖,用这种方式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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