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靠近是不可能找到红莲教的,眼下不管有何人在此埋伏给他们投毒,都不能影响穆云之去往给黑山的脚步。 几乎同时,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萧寒的杀气奔来,他后撤半步,毫厘之差,雪白的白绫撞击地面,再次掀起,冲向江左龙的头颅。 穆云之手中的匕首挥掷而出。 锋利冰冷的尖刃刚好刺中白绫中段,让白绫多了些阻力。 这点阻力已经能让江左龙有时间躲开,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脚边的石块,扔了一颗过去。 他的招式并不弱,可半天只砸上树枝,树叶纷纷而落,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遇到了红莲教了,谁会用这么阴毒的功法呢?” 江左龙话音方落,一道娇蛮的女子声出现在头顶。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我使出的是我们碧云门的功法么!哪里来的红莲教!” 穆云之缓缓抬头,见到一白衣女子,果真是碧云门的入室弟子。 那女子叉着腰,一副江南女子的做派,眼睛瞟到江左龙身上,忽然挑起眉毛,恼了:“你这狗男人!门主在你手中受辱,你居然还敢来到此处,看我今日非要了你的性命!” 对方说着就拔出身后的剑刃,随时准备出手。 而江左龙的话倒是一如既往地多,他哆哆嗦嗦道:“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她怎么好端端生起气来了,哎,穆公子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快要被冻死了,还要被这个小姑娘追杀……” 话音未落,上方白绫如流星般袭来,如水蛇缠绕住江左龙的脖子。 江左龙大惊:“姑娘……姑娘,你饶了我吧,穆公子,穆公子你快救我啊!” 只见银光一闪,穆云之手中的丝线出现在眼前,只在眨眼之间,就将眼前的白绫隔断成碎片。 使用白绫的碧云门女子花容失色:“我的白绫!” 在她高呼的同时,金色的丝弦如呼啸的飓风自下而上,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勒住她的手臂。 穆云之:“你这样的水平还不配与我打,叫你们门主出来。” 女子:“可恶!我们门主正在午睡,你们若是想见她,等过个两个时辰再来罢!” 她态度虽蛮横,腕骨的力道却痛,仿佛再眨眼时,那丝弦就能切断她的筋脉。 话音方落,一道轻蔑的声音响起。 “我已经醒来,你退下罢。” 女子已经脸色惨白毕恭毕敬欠身,收敛了身上的杀意,眼下只能和一个被冻僵了的江左龙面面相觑。 穆云之再观察女子片刻,才收了丝弦放对方一码,拱手行礼:“殷门主好,在下本想带着大礼前来拜访,可惜事出匆忙,今日多有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那道极为好听的空灵声音:“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你和这个混小子,居然有胆子来找我!” 耳边“沙沙”作响,布料的摩擦声散发着渗人的杀意,若是三年前的穆云之,定会浑身发抖。 而当下的穆云之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白绫,道:“殷门主,你的白绫早已对我没了效果,我已经不是三年前轻易被你伤害手指的我了,而且,三年前我饶你一命,我想这次你应当不会轻易动手。” 轻蔑的笑声传来:“你这话说得倒不错,看你方才对我弟子出手的动作,倒是超乎我的认知,看来这三年过去,你长进了不少。” 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轻盈的脚步声,穆云之抬头,只见一位露着白皙胸脯的美女屹立在山上的石壁上,对方的身高还是和从前一样,远远望去,和一棵刚长了五年的小矮树差不多。 “穆云之,我知道你现在情况并不好,你的父母都因为上次京城内乱离去,你又被狗皇帝猜忌,关进牢里一段时间,你的徒弟又被红莲教的圣女墨昭所害,啧啧,怎么会有你怎么惨的男人。” 殷兰面无表情说着伤人的话,言语间充满了同情。 片刻过后,穆云之蹙眉道:“你以为我不想跟红莲教拼个你死我活么?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所在之处,就连朝廷也查不到,所以我就碰碰运气来问你。” 听闻此言,殷兰心中有些意外,挑眉道:“哼,那个狗皇帝能查到什么,当今的皇帝有点聪明,但是都是些小聪明,毕竟一个没打算好好治理国家造福百姓,整日泡在后宫的狗皇帝,能混出什么名堂来?你来找我,算是问对人了。” 说到这,她超前走了两步:“我的确打听到一些红莲教的消息,但是并不完全可靠,我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穆云之:“什么条件?” 殷兰指着江左龙:“从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我早就想把他剥皮抽筋,只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今日终于老天助我,让我再次遇见他。” 她说到这冷哼一声:“都是因为她,我现在才会心性不稳闭关失败,你若是想为你的徒弟报仇,知道红莲教的消息,就得拿他的命来换!” 穆云之目光微微一怔,看看江左龙,再回过头,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条件了?” 几人正在山间谈话的同时,殊不知不远处的树后正有一双眼睛在悄悄望着他们。
第51章 殷兰:“我没有其他条件,这个男人平白辱没我的清白,我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想杀了他,你不是女子,自然难以理解我心目中所受的侮辱!” 此女穿着与保守时代截然不同的衣衫,轻薄的裙摆被山间的微风吹动而起,她的双目充满着轻蔑,冷冷瞧向低处的两位男子一眼。 穆云之一手指向那骨瘦如柴,因怕冷而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语气缓慢:“你误会了,其实我比你更想杀了他。” 殷兰冷笑:“你想杀了他?他从我手中救了你一命,你又怎么可能想要他的命呢。” 穆云之语速缓慢:“他曾经对我逝去的徒弟做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此仇不报,我难以心安。” 殷兰乌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讥讽:“撒谎!既然你视他为仇人,为何在我面前与他谈笑风生!你说徒弟受难之仇不报你难以心安,为何我瞧你提起你的徒弟的时候,却从未掉过一滴泪!” 她紧咬着后槽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生凉薄无情,当初白小棠死的时候你把她的尸体随便扔在王府,如今倒是什么好话都让你说了,你成了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善人!” 提起白小棠,她挥舞着手中的白绫,朝穆云之身体狠狠挥舞而来。 这攻击并不算迅速,以穆云之的能力,完全可以躲过去。 江左龙也相信,穆云之能够躲过。 可这条白绫竟然像是刀锋一般,生生击中穆云之的左臂,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深红色的伤口,将他洁白色的衣服染得瘆人可怖! 穆云之的脸上却没什么痛苦表情,语气淡然道:“你可知我为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我当下的确提起逝去的徒弟掉不出一滴眼泪,我的眼泪早就在知晓他死去的第一年流干了。” 说到这,他手中的丝弦划伤那道已经染红的伤口,里面的皮肉几乎翻了出来。 若说他不痛,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他正是靠这股痛觉撑着一口气,才活到现在。 江左龙大惊:“穆公子!你怎能这样伤害你自己呢!” 殷兰斜瞥一眼他:“装什么心疼,实则你也没那么关心穆云之,你不过是怕他失血过多而死,没人能救你的性命罢了!” 江左龙无言,穆云之则轻轻挽起左臂的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竟印着几道淡红色的伤疤。 殷兰再仔细看看,那淡红色的印迹并非是随便划出的伤痕额,而像是几个小字。 只听穆云之不高不低道:“我曾试过划伤手腕让血流干,去地下陪伴我的徒弟,却没想到我竟莫名在手臂上刻出他的名字后,突然就不想死了,后来我发誓,只有找出杀害我徒弟的真凶,我才有资格去地下陪伴他。” 他又放下袖子,叹了口气:“至于白小棠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本来打算把她的尸骨带到京城白府的,可是没有想到,还没开始行动,就在途中遇到了你们。” 殷兰昂起圆润的下巴,冷冷道:“我知道,你本就对她毫不在意!从一开始,你就生怕她影响你隐居山林的生活,所以只想早日远离她,后来知晓了她就是我碧云门的人时,你更加记恨她骗了你!想要杀了她!” 说到这,眼前的女子双手合十,像是在深庵里悲天悯人的尼姑:“想当年,我母亲和姐姐都是痴情女子,我从小到大就没遇见过任何深情的男人,若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你徒弟的眼中,对你的热情比旁人炙热些,可惜啊,唯一一个痴情之人,他已经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穆云之脸色已是灰了一层:“是,当时我也深知自己将白小棠的尸体放在那里很是不对,可惜我心念陶儿,只能先将她的尸体暂时搁置,你说得对,这世上只有我的徒弟对我有些爱慕之心,可我也没有珍惜,现如今,他已离我而去,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话语中掺杂的情感已到深处,他的眼眶却还是干涸的。 仿佛他的泪水真的在两年前就已经彻底流尽,再也造不出真正的生理盐水。 殷兰冷哼:“若是苍天有眼,真的让你再见你徒弟一面,你又会待他如何?穆云之,你与这世上的负心汉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说罢,她摊开手,身旁竟然刮起了猛烈的飓风,头上乌云密布,就像是厉鬼召来了不祥诅咒! 穆云之甚至都没看清楚眼前的女子是怎么化为类似蝙蝠一样的东西从眼前飞过,再越过肩膀离去的,再仔细瞧时,身旁的江左龙的身影他已经骤然消失了。 “糟了,她把人带走了!” 穆云之有求于江左龙,不想让此人平白无故被杀,只好朝着那黑影掠过的方向直奔而去。 渐渐地,头上的乌云散去,仿佛方才的殷兰身上有什么巫术似的,但是无人知晓。 毕竟三年的时间,没有人会在原地踏步,他穆云之的武功都比从前更为优秀,像殷兰这样年少有为的奇女子就更不必多说。 穆云之的轻功已经突破往日的桎梏,眨眼之间就快走十几里。 可眼前距离黑山愈来愈近,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黑山的脚下,不知前方究竟是有迷阵,还是路途太远。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座山下有没有路能通上去。 江左龙的死活对他来说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事,他也可以放任对方不管,任凭殷兰折磨此人,扒了他的皮,熏瞎他的眼,但是红莲教的下落,陶儿的下落,他无论如何也得去找碧云门问个清楚。 忽然之间,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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