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骏刚想反驳,郝瑾瑜递过来一个可怜巴巴的祈求眼神。 算了,郝瑾瑜第一天上朝,怎么能落了他的脸面。更何况,郝瑾瑜说得有理。 “两位爱卿所言有理。” 刘子骏语气缓和,略作思忖,道:“各地商贾多有隐瞒收入者,凡主动上缴瞒报税收者,免予处罚,若被他人主动告发,则查抄所有全部财产,举报者可获得百分之三十。立刻下诏实施,给予各地商贾三天时间,收缴财产全都充归国库,不得怠慢。” 此项措施收取的是地方巨富们的财产,众官员松了口气,直呼陛下英明。 下朝后,孙佑常主动找郝瑾瑜攀谈。 “郝大人,许久未见。方才要多亏你劝阻陛下啊。” 郝瑾瑜笑吟吟道:“大人哪里的话,陛下想必从没打算让我等捐纳,不过是为了推行告缗令,吓唬吓唬我等罢了。” 孙佑常有些吃不准陛下到底是实心诚意要找官员的麻烦,但是对于郝瑾瑜重新出现在朝堂,心中疑虑颇多。 还没寒暄几句,束才公公便过来有请郝瑾瑜。 孙佑常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离开,偷偷去面见孙太后。 “妹妹,郝瑾瑜死而复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前朝,陛下意欲何为?”孙佑常道。 孙婉翊惊讶不已:“他竟没死?” “毫发无伤,甚至白胖了不少。” 孙佑常语气带着些埋怨,“之前郝瑾瑜假死,陛下的悲痛可谓惊天动地啊。妹妹在后宫竟没有听到一丁点风声?” 孙婉翊不满地皱眉:“那后宫本就被暗卫把持,我塞的几个人也多在后宫嫔妃身边。如今新皇当政,我那点暗桩早就没了用处。更何况,这新皇心思细腻多疑,寝殿周遭安排得密不透风,根本不给我机会……倒是哥哥,朝堂官员现如今也不咋听哥哥的话了吧……十分畏惧新皇的权威。”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新皇刚登基时,羽翼未丰,我想刺杀他,你却非要阻拦。如今,他办成了几件事,得了群臣的尊敬,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孙佑常道。 “你现在是怪我?!”孙婉翊拍桌而起,“我为了孙家,嫁给老皇帝那头猪!过得什么日子?!” 孙佑常脸色一黑,忍道:“妹妹现在过得不是神仙日子?先苦后甜,孙家也不会亏待你。” 孙婉翊懒得和哥哥吵,喝了口碧螺春,淡淡道:“谋杀不成,是要诛九族的。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近日,孙清韵颇得皇上宠爱,不妨为两人促成好事……”
第57章 行动 “站这么久, 累了吧,快来吃早膳。”刘子骏满眼笑意,拉着郝瑾瑜的手坐下, 又是夹菜又是端粥。 郝瑾瑜瞧见他春风满面,略带狐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干啥?” “爱卿这话说得有失偏颇,我何时对你不言笑晏晏了?” 刘子骏顿了顿,直言道,“你以后就住宫里, 住我寝殿。” “这成何体统?”郝瑾瑜蹙眉, 甚觉不妥, “我死而复生,已然成了旁人指指点点的对象,若再和你万分亲密, 岂不是惹人非议?不知多少人盯着我。” “正因如此,朕要保证你的安全。暗箭难防,你同我一起,安全些。”刘子骏眼神哀求道。 “这……” 郝瑾瑜犹豫不决,刘子骏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你以后还要去工部上值,快点吃, 别迟到了。” “你是真心想让官员们募捐,还是只想借此推行告缗令?”郝瑾瑜问道。 刘子骏:“自然最想要官员募捐, 这些官员搜刮民脂民膏,是该为百姓做些什么。不过, 你说的也在理。我此时国库不丰,兵权不稳, 不宜得罪太多官员,引起他们的反抗。等到了一切稳固,贪官污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让他们不得好死。” 郝瑾瑜点点头,有他在身边,刘子骏行事作风如果能变得温和些,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吃罢饭,便返回工部,需要交接的工作还有很多。 —— 傍晚时分。 刘子骏把玩着酒杯,眼神锐利,神情阴沉,低头看向跪地之人:“这就是孙太后的打算?让你在朕的杯盏中下药?” 孙清韵的身形颤抖,他与皇帝接触不深,逢场作戏般绕着后宫四处走走,给太后做做样子。但孙清韵却极为畏皇帝,直觉告诉他,稍有异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的恩师、青梅还有父母亲人皆被皇上控制,他也不敢有任何异心。 “孙太后知晓郝大人出现,认为陛下与郝大人的感情甚笃,唯恐小人不能够抓住陛下的心,所以才出此下策。” “你退下吧,明日告知太后,你已得逞。” 孙清韵走后,刘子骏吩咐束才把药酒暗中送给虞蓬研究,看看有什么蹊跷。 就在这时,郝瑾瑜回来了。 刘子骏眼镜一转,与束才耳语几句。 郝瑾瑜刚进寝殿,便见束才神情古怪,动作慌张,小声对郝瑾瑜道:“陛下被下了药,大人您快去看看。” 郝瑾瑜听此,急切地跑向内寝。 束才蹑手蹑脚地关了门。 郝瑾瑜还未到达床边,便被人扑倒在地。 刘子骏脸色通红,喘息急切,眼神湿漉漉,可怜兮兮道:“娘子救我。” “你……你慢点……”郝瑾瑜小声道。 郝瑾瑜上任第二天,便告了一天假。 孙太后得到消息,孙清韵得手了。她听说皇帝赏了不少金银珠宝给孙清韵,两人在御花园举止亲密,你浓我浓。 过几日,孙太后得到消息,郝瑾瑜与刘子骏发生争吵,已有好几日未去皇帝寝宫。 两人在御书房发生激烈的争吵,郝瑾瑜气恼地离开,恰巧遇到孙太后。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郝瑾瑜跪地行礼。 太后扶郝瑾瑜起身,瞧见他脸色怒气未消,笑吟吟邀请他小叙。 侍从看茶,两人入座。 “哀家与大人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大人因缘际会,死而复生,真叫人感慨万千。”孙婉翊为太后,但年龄三十有余,一颦一笑,光彩夺目。 她表现得极为熟稔,仿佛真是老友叙旧。 “人活久了,想得事情就多。换个环境,也不失为另一种开始。”郝瑾瑜感慨道。 “陛下把提督府给抄了,郝大人这一转换生活,损失不小哦。”孙婉翊笑语道。 郝瑾瑜面色一僵,眼睛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些东西,是我的终归是我的。再是清俊的可人儿,也夺不走。” “郝大人这话,哀家不认同。哪朝哪代,不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其他都是虚的,握在手里,才叫真实。” 孙婉翊朝侍奉宫女使了个眼色:“知晓大人喜爱糕点,特意做了些,大人拿回去吃。” 郝瑾瑜接过糕点木盒,打开一看,璀璨璀璨的金元宝码得整整齐齐,塞得满满当当。 郝瑾瑜眼前一亮,笑道:“只有太后还记得微臣那么点爱好。” “陛下虽养在哀家膝下,到底年纪大了,有些隔阂。哀家担心陛下的身体,还要郝大人多多通报些,免得哀家担心。”孙婉翊道。 “太后拳拳爱子之心,微臣定然知无不尽。” 郝瑾瑜眯着眼道,“只是皇帝跟前有了新人,看着微臣恐怕就觉得碍眼了些呢。” 孙婉翊:“大人何须生气呢?帝王心性不定,怎可能只钟情于一人。娥皇女英,左右相伴,天大的福气呢。” “太后说得有理,微臣受教了。” 郝瑾瑜明白,孙婉翊这是既想拉拢他,也不想放弃孙清韵这颗美人棋。 郝瑾瑜走后,孙婉翊的心腹宫女不解地问道:“娘娘,之前闹那般大的动静假死,消失的无影无踪,郝大人这次又出现了,到底缘何故啊?” “郝瑾瑜之前掌管暗卫,新皇疑心重,怎么可能容许暗卫被他人掌控?约莫着想杀了郝瑾瑜。如今看来,郝瑾瑜有些手段,不仅从中逃脱,反而让陛下重新重用他。只可惜,人心堪比纸薄,帝王的钟情更是轻轻一戳,就破了。” 郝瑾瑜假死时,孙婉翊也曾感动于刘子骏悲天动地的演出,可如今看来,郝瑾瑜重新返还朝堂,必然是不甘心啊,刘子骏这位新皇也没付出多少真心。 两人同床异梦,正是她拉拢郝瑾瑜的好时候。 郝瑾瑜提着一盒金元宝,偷摸摸地回来找到刘子骏。 “咳咳咳……老子包你三晚,老子要在上面。”郝瑾瑜趾高气昂地说道。 入住寝宫后,郝瑾瑜被折腾得有些受不了,偏偏刘子骏安排的饭菜不是生蚝,就是鹿茸腰子,当真是又补又虚。 郝瑾瑜受不了了,于是和刘子骏大吵了一架、两架、三架……这小子倒好,丁点机会不放过转头把消息卖给了孙太后。 果然,孙婉翊坐不住,找到了自己。 “金子你收着,晚上我都随你。”刘子骏笑得一脸宠溺。 郝瑾瑜太羞涩了,如果能在上面,别有一番风味。 此后,孙婉翊便暗中不时送些金银珠宝给郝瑾瑜,郝瑾瑜暗中全收。 夏至已过,秋天将至。 孙婉翊同时收到了孙清韵和郝瑾瑜传来的消息。两人消息一致,皆是皇帝密信于远在边关的薛天安。 信中,皇帝俨然已知晓孙家与外邦私通,出卖军事布防图的消息。 三弟孙佑响正协防北隘关,皇帝要求薛天安传递假消息,一方面故意让孙佑响闭守关口不出,一方面以孙佑兴的口吻传信给敌邦,说孙佑响佯装故意出关,让关口失手,正是他们攻占关口的好时候。 这样,两方一攻一防,正好照面,打个措手不及,薛天安趁乱暗杀孙佑响,再冠上敌邦所为,如此悄无声息杀害孙佑响,同时破坏了孙家和敌邦的结盟。 皇帝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此消息非同一般,孙婉翊紧急和孙佑常联系。孙家的底气就在边关,三弟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孙家就完了。 关乎孙家生死,孙佑常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派亲信八百里加急传递消息给三弟。 同时间,刘子骏便收到了孙家派人出城的消息。 “孙家已上钩,要薛天安做好准备。”刘子骏满意地合上纸条。 “陛下,如此做法会不会太过冒险?”蒋晏说道。在他看来,陛下是位明主,只要和孙家继续博弈下去,过个三年五载,孙家必然倒台。 如今突然发难,虽然能够诱敌深入,但是过程稍有不慎,薛天安性命不保不说,孙佑兴可能狗急跳墙,率领大军造反。孙佑常再在京中策反百官,到时候内外夹击,大梁朝有可能就此覆灭。 “好时机往往一瞬即逝。一来,孙家此时相信瑾瑜是内应,但时间一久,必然会怀疑。二来,薛天安在边疆呆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与其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一击致命。等到薛天安传来消息,我们这里也同步行动。”刘子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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