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挣扎之下,裴昭决定迈出那一步,拯救他岌岌可危的年少情深。 秋猎便是一个好机会,因为苏格没有去。 那天晚上,裴昭沐浴后,来到萧然的帐中,想要自荐枕席。 却被萧然无情赶走。 羞愤之下,他一路跑去了密林中,无意中看到了礼亲王在密林中的密谋。 他这才心生一计。 裴昭要让萧然后悔终生今日这般对他。 萧然果然如他设想般的中剑了,但他是掐着时间来的,萧然没有伤的很重,一切尽在裴昭掌握之中。 萧然暗中计划的一切他自然提前洞悉了。 在裴昭知道萧然完全没有考虑过他的生死,而是将一切的后路都留给了苏格后,裴昭嫉妒的发疯,因爱生恨,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他以为,他将苏格除去了,萧然就能重新爱他。 可他低估了苏格在萧然心中的分量,也高估了自己。 事情败露后,萧然寻了个由头将裴昭的官职一撸到底,贬为了庶人,关进了死牢里。 日日的鞭打折磨其实远比不上让裴昭一生的寄望彻底歼灭来的杀人诛心。 他一生所求不过就是名流千史,而他如今所做一切都化为梦幻泡影,裴昭不甘心,萧然因为一个小小的苏格的死以这样可笑的理由将他贬为庶民,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泡汤了。 他想尽法子向外界传递消息,终于,他的父亲裴珠泫打通了关系,欲要救他出去。 可没成想,不过是一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没有苏格,却有兰时这个贱人! 他在梦中死的凄惨,醒来时却变成了一个傻子。 他父亲派来营救的人,花费了死伤八成以上的人的代价,将他救了出去。 刚回到裴府时,他的父亲为他请来大夫医治,却发现他已成了一个痴傻儿。 李姨娘生的那个蠢货想将他赶出裴府。 而他父亲也默许了。 他彻底的被裴家放弃了。 他裴昭,被世人称赞为惊才绝艳的白衣卿相,却沦落为街头的乞丐。 全身上下只有当时萧然嫌恶心抛掷在自己身上的那枚玉佩,被他好好的珍藏在脖颈上。 他因为这枚玉佩受了那样大的罪那样多的苦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死。 可是今天,在他看见了马车上的王公公知道车上是萧然时,他激动难耐地冲了上去。 却因为马车上的人事不关己的冷漠和决绝彻底绝望,心生死意。 马车已经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只留下了那长长的马车轮子留下来的印子。它们宛如一条蜿蜒的蛇,延伸向远方,最终消失不见。 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将地上好不容易萌生的一点绿意重重掩盖。 泥泞的路上躺着的乞丐一动不动,积雪慢慢将他覆盖,直至将他的全身都覆满了厚厚的雪。 第二天,冬日的太阳升起的时候,雪还是没有化。 坐着马车出来游玩的闺阁小姐正好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景色,见马车旁边堆起了一堆人形的鼓包,好奇地问马车前驾车的小厮:“鸦青!这鼓起来的一团雪是什么呀?” 鸦青瞧了一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坐在他旁边的鸦白笑嘻嘻道:“小姐!鸦青不知道我知道!那是一个冻死的乞丐!今年的雪下的大,虽然瑞雪兆丰年,但对于这些底层讨食的人来说,今年格外难熬!冻死了不少乞丐呢!” 小姐闻言露出悲悯的神态,她慢慢将帘子放下,叹了口气,倚在车壁上对车外的人说:“鸦青鸦白!我们今个不去护国寺了!先回府吧,我想去叫爹爹拨些银子给我,咱们今儿个去买些粥米来,搭个棚子,施粥去吧。” 鸦青鸦白闻言喜笑颜开,“好嘞!小姐坐稳了!咱们这就打道回府!”于是马车开始调转车头,启程回府。 他们便是战乱的孤儿,也曾因为饥饿在街上乞食过,自然知道这些苦楚。 若不是前些年,被好心的小姐收留做了看家护院,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呢。 只是,他们在被小姐收留的前一晚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他们没有吃过什么苦,因为战乱失去父母后,就被来军中视察的摄政王兰时收留到府中抚养。 梦中的生活十分美好,可醒来时,他们却仍然饱受饥寒。 后来,他们也曾问过小姐为什么会在那个没人的破庙里找到他们并收留他们。 小姐只说:“我本来是不知道的,是有人托了信,告知了我,还给了我一些银两,让我给你们一个容身之所。” “那人奇奇怪怪的,一面告知我,叫我好好照顾你们,一面又与空气说话,给了钱便走了。”
第65章 大结局 这座皇陵,萧然并不陌生。 这里躺着的,全是他至亲至爱的人。 他熟轻熟路的,打开机关,一路往地宫里面走。 这里面的规格摆件一切都是按照太极殿和承欢殿的样式修建的,这座庞大的地下宫殿,完全复刻了地面上的皇宫。 也便可以想见这地宫有多大了。 今日的萧然,没有穿龙袍,也没有穿常服,他身上穿的,是一身凤冠霞披,极尽奢靡且华贵,是大齐最好的一万名绣娘,花费了一年之久,才织就而成。 但离苏格身死还不足一年,也就是说这一身的华服宝冠,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备下了。 萧然原来是想给苏格一个惊喜的,虽然不能明面上给他名分,但是他愿意以帝王之尊,为苏格穿上为妻才会有的凤冠霞披。 他以男子之身,想与心上人行嫁娶之事。 连日子他都已经选好了。 大齐风俗以为腊月二十三以后至二十九,诸神上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天天都是完婚的佳日。 萧然一天都不想多等,于是他选择了腊月二十四这天。 可天不与人愿,苏格死在了腊月二十三这天。 一日之差,生死之隔。 这套凤冠霞披彻底尘封于宝匣之中。 萧然原本打算将它们于他死后一同陪葬于皇陵,也算了却了遗憾。 可没有想到上天怜悯他,这套凤冠霞披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于是,萧然身着一身红的耀眼的朱红嫁衣,头戴累累宝冠,描眉上妆,来到这里,寻他的心上人,他此生唯一的夫君。 王公公在上面等着,并没有同萧然一同下到地宫里来。 所以当兰时察觉到地宫里来了人的时候,入目的便是满眼的红,红得耀眼,红得夺目。 穿着嫁衣的人,渐渐显出身形来,一步步向他走来。 兰时这才在昏暗的烛光中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他不是不吃惊的,可他只是愣怔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来人向他走来。 兰时以为,萧然会从他的魂体穿过,然后去到梓宫面前,去瞧他的尸身。 可未曾想,临到萧然要接触他时,萧然竟然没有直接从他身上穿过,而是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默默啜泣,暗哑着声叫他:“兰时,我来嫁你了。” 兰时颤抖着身体回抱住了萧然,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能瞧得见我,还能抱住我的?我如今…” 萧然仰头笑道:“我知道,你不必说。我服下了春归丸,以后可以看得见你和摸得到你了。” 兰时了然,“是度风帮你的?” 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非凡人可比。 萧然点了点头,“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兰时温柔一笑,吻在他眉心,“自然,我妻贤惠。” 萧然红了眼眶,“夫君。” “你原谅我了?” 兰时垂眸,轻笑一声:“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那时年轻执拗,钻进了死胡同,如今千帆历尽,我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你虽未给我名分,可皇后凤印,你早便让王德福送到我宫里,我虽无名却有实权。后宫之中,无人能奈我何。便是裴昭和萧玦也不行。” “你从未叫我去侍疾,那日王德福来的实在蹊跷。” “你临去秋猎前,将大半影卫都留给我护身,还将冷宫密道的方位告诉我。你将什么都做得妥当了,却唯独不肯告诉我你的密谋,我想你并不是不信任我,只是希望我独善其身,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对吗?” 萧然含泪点头,“对不起,我不该瞒你,可我舍不得你陪我一起死。” 兰时轻轻用指腹为他抹去泪珠,额头抵上他的额头,轻声道:“不必道歉,我从来都不怨你。可你若当真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化作厉鬼时,我满心仇怨,都不舍得伤你,如今我已知真相,便更舍不得。” 兰时永远会为了他爱的人心软和妥协,这便是度风当时笑骂他恋爱脑的原因。 兰时轻哄,“莫哭了。” 哪知萧然哭得更凶了,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兰时,委屈道:“那你为什么还藏起来,让我找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我要是再找不见你,怕是要死不瞑…”目。 他还没有讲完,就被兰时捂住了嘴,“嘘,话不要乱讲,我的然儿会长命百岁的。” 萧然小声道:“没关系的,是人是鬼,我都陪着你。再也不分开。” 兰时挑眉戏道:“不要你的江山和百姓了?” “不要了,大齐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派盛世气象,不再需要我了。可我的兰时需要我。我的夫君需要我。” 话锋一转,萧然又质问道:“你还未曾回我,为什么要走?” 兰时只好无奈道:“我也不想啊,皇宫龙气太重,为了不魂飞魄散,必然留不得。” 萧然并不相信,“那你可以托度风告诉我,你在何处,我好去寻你。可你没有,你谁也没有告诉。” “人鬼殊途,我不想你因为我,抛下一切,我想等你,了却尘俗的一切,真真正正的做一回萧然,真真正正的做我的妻……” “所以,我来了皇陵,一切的终结之地等你,一年,十年,二十年…我总能等到你的…” 萧然又落泪了,怎么也止不住的掉泪珠子,兰时见了十分心疼,欲用袖子为他拭泪。 哪知萧然抽抽搭搭地从衣襟里取出那方绣着白茉莉的素帕,带着哭腔说:“用这个。” 兰时见了,带着宠溺的笑接过那帕子,用帕子为萧然拭泪,“难为你还带着,绣的实在不算好看。” 萧然有些生气,“胡说,我瞧着实在美丽。” 兰时揽他入怀,轻笑:“嗯。” 怀里的新娘传来闷闷的声音,“你到底为什么,要给那本书改名叫《参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你不想与我相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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