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你的意思是,铁了心要嫁给钱庄东家对吗?既如此,介时你只需送上请柬,我和夫君会送去贺礼的。” “什么?”苏妙玲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拭,抬眸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我说借钱给你以解燃眉之急,再从长计议,你与我说这是无用功,那不是要铁心要嫁去是什么?那你说什么才不算冷漠,让你去做我夫君的妾室吗?”江以宁一针见血地戳穿她的心事。 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他和二寒走到今天,哪里能允许别人在他们中间横插一脚,朋友就更不行了。 苏妙玲却是有些急了:“宁哥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真的要做萧东家妾室,只要放出消息说他有意纳我为妾,就能帮到我们,我不会与你争抢的,来日我生的孩子也能叫你一声爹爹啊!” 前言不搭后语,实在可笑。 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对方明知小哥儿难孕,口口声声说不会与他争抢,却是连日后嫁来的日子都给他安排好了。 若是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他怎么能信? “放出消息,到时你名声尽毁,不嫁也得嫁,不娶也得娶……你这一月来一直都在想着跟我说这些话吗?”江以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不带任何情绪,“那我知道了,我拒绝你的提议。” “宁哥儿!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女儿家受着家中供给,不就得为家中做事吗?至少我和你是相识,我永远都不会害你,你成婚三年都没有孩子,我若是有了,也可养在你膝下,你就当帮帮我不好吗?” “我父亲已经在逼迫我给我期限了,如果不能嫁给萧寒锦,那就要嫁给钱庄董家或者别的什么府上做妾室做填房!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你不愿意看我受迫害的对不对?” 她自幼就过着衣食无忧地生活,现在府上有难,需要她出面,她又如何能不尽心呢? 比起嫁给不相熟的陌生人,对三年无所出的夫郎疼爱无比、有生意头脑的萧寒锦自然会成为她的首选! 她想要救自己于水火,她有什么错! 江以宁眼底浮起一抹讥讽:“所以你就要来迫害我吗?” “不是……” “妙玲,你父兄是从你遇到我之后才变坏、才变成强迫你嫁人的坏人吗?不是吧?你从前又是如何自救的呢?那时比现在年幼你都能自救,现在就没有办法了吗?” 江以宁说完起身离开,任凭苏妙玲如何在屋内哭喊都没有停下脚步。 他终于明白先前阿容和他说的那些话,再回想苏妙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三句不离二寒,他当时不曾察觉,也为对方总是夸奖二寒而觉得高兴,旁观者清,二寒才会说他是傻子。 他们是朋友,但……绝不是能共侍一夫的朋友。 他带着小夏快速离开苏家,期间带他们来的小厮还试图拦住他,但被小夏三言两语给喝退了。 刚走出苏家大门,就瞧见了府上另一辆马车,也在掀起的轿帘后看到了那张他迫切想见到的人。 萧寒锦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在他快速踏进车里的一瞬将他牢牢抱住。 马车缓慢朝家的方向驶去,江以宁觉得今日受的冲击有些大,更是叫他知晓,二寒这样不嫌弃他不能生宝宝、会赚钱、长得俊美又顾家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香饽饽。 “缓过来了吗?”萧寒锦轻轻拍着他后背,微微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本也不需要缓,你和阿容一直都在提醒我,今日也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我只是不理解……”江以宁皱皱眉又快速松开,“不理解她明明总是说讨厌你,现在又说想要嫁给你,还说我没有孩子,会让我养你和她的娃娃……” 萧寒锦挑眉:“不许听她胡说八道。” 江以宁连连点头:“没有信,就是觉得他们好像都在把我们没有孩子的事,怪在我身上,可你都没有——唔?” “对,怪我。”萧寒锦赶紧捂住他的嘴。 “你知道就好。”江以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萧寒锦偏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是走上了一条日日被洗脑的不归路了。 虽说因着他们给自己铺垫过许多,但江以宁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这种不痛快更多表现在他深刻意识到现在、来日,都很有可能会有很多人危及他的地位,他得到的疼爱,很有可能会被分给别人。 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也不允许发生的事。 天寒,再加上心思郁结心惊胆颤,他很快就再次病倒了,以至于他暗戳戳地造人大计再次耽搁。 “做吧,我没关系的,出出汗说不定会好的。”他脸颊通红,眼睛晕眩,睁眼就头晕,干脆闭着眼拽着萧寒锦不放。 “江以宁,别逼我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揍你。”
第144章 动手 因着他耍无赖, 屁股上还是挨了两巴掌。 挨了揍江以宁就老实多了,窝在被子里发着汗,整个人都热腾腾地, 瞧着格外脆弱, 看得萧寒锦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说起来,他有些内疚,若是提前就将事情掰开揉碎告诉小瞎子,估计对方反而能坦然接受。 许多时候,或许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并非能起到好的作用。 他反思着, 以为江以宁是在为苏妙玲的背叛郁郁寡欢,却不知小瞎子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巴不得要更病弱些,叫他更心疼自己呢。 一连病了数日, 足不出户的, 等江以宁再出门时却是有些不适应屋外的气温了,冷意好似要灌进骨头缝里,冻得冻疮都有些痛痒。 陆相容将热茶杯递给他:“今冬确实有些冷, 这才十一月里,就已经冷的不像话了, 不过再冷也不会更冷了。” “谢谢。”江以宁捧着茶杯轻啜一口,这些年一直养着手指, 冻疮已经不会像前几年那些复发地厉害了。 “你身体刚好,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这几日咱们这些乙班,已经有很多人都告假了。”陆相容摸摸他脑门儿, 倒是没感觉到烫意。 这些告假的人里,还有苏妙玲这个退出书院的。 书院是他们三个一手建立的, 即便对方退出书院,该给她的分红也会照常给,只是不会再有过亲近的联系了。 他们也都刻意没再提起她,他们都有各自的立场,能理解她受到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但在江以宁这里背叛就是背叛,即便能为对方着想,却再不会接触了。 江以宁叹息一声:“明年就不能再这样学习了,要多学些东西才行。” 陆相容倒是也能理解,介时去了府城,就再没有这样的书院能让小哥儿读书了,真说起来,还得是县令开明,能由着他们折腾这些,若是换做其他地方,怕是就要反对了。 学堂屋的门窗紧闭,生怕凉意会随着冷风灌进屋里,姑娘小哥儿身体是要弱些,屋内的炭盆都多烧着一只。 屋外突然热闹起来,伴随着各种欢呼声,学堂屋悄悄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早!” 江以宁快速走到窗边,盯着不断飘落的雪花出神,如果今日在家,那他就能和二寒一起欣赏雪景,先前那几年也都是这样的。 他在做什么呢? 或许在和蒋兄他们商议着明年去府城的事,亦或是在思考生意要如何做大做强,他总是要思考很多,力求万无一失,最清闲自在的就是自己了,哪家夫郎成婚后还能开铺子进书院呢? 如果是从前的萧寒锦,怕是早就把他打死了。 好想二寒啊。 “江学生,你夫君帮你告假了,正在书院外等着你,快些去吧。”林槐突然推门进来,紧着对江以宁使眼色。 后者以为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拎起自己的布包就往外跑,而书院外,和他先前每一个奔跑的瞬间都一样,那里站着等他的人。 他快速跑近,发现他肩头都落了雪花。 他瞬间笑弯眼睛:“你头发白了。” 萧寒锦轻轻拍着他后背,待他呼吸喘匀后,帮他理好鬓角垂落的发丝,他轻声:“你头发乱了。” 分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在这个雪天,却好像格外缱眷。 江以宁本就被冷风吹红的脸颊霎时间变得更红了。 他舔舔干涩的唇:“夫子说你帮我告假了,有什么事吗?” “上马车再说。”他搀扶着江以宁进了马车,待他坐稳自己才进去,轻声解释着,“初雪的日子想去清怡馆吃茶,但想着不能独自前去,便来接你了,耽误你课业,怪我吗?” “不会!” 他念着对方时,对方就来了。 于他而言,这已经胜过今日的课业了。 萧寒锦示意马车朝清怡馆的方向驶去,今日初雪未停,即便是傍晚归家前都能去吃茶,但他一刻都不能等,迫不及待要见到他。 吃过茶盏,时辰尚早,萧寒锦的意思是左右已经告假,不如直接回家的好,江以宁自然没有异议,将自己的布包挎到他肩膀上,和他并肩回了屋。 “今日随州来书信,府城那边一应都安排妥当了,我想等年后开春,天气暖和些,咱们就去,如何?”萧寒锦轻声询问。 “我没有特别的事,你看着安排就好,那我们是不是也该和哥哥嫂嫂说一声?” 萧寒锦:“这是自然,今岁年节回万渔村,介时再与他们说一声,往后不知何时才会一同过春节了。” 这些事向来都是他看着安排,江以宁没有特别的事要叮嘱,只是为此提前和萧寒锦兑现一次晚饭,因为他也要和小伙伴们稍稍庆祝呢,等需要时直接开口便能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过完今年,明年便要离开生长地的缘故,江以宁每日都期盼着天黑天亮,又紧张日落过快,昼短夜长。 萧寒锦觉得大概是“离家综合症”之类的毛病,等那日真到来时,估计反而会镇定。 得知他们明年便要离开去府城,林槐对他的课业便更上心了,甚至连酒楼都不去了,恨不得将明年的知识也都要在有限的时日里教给他。 萧寒锦反而给他更高的日结银子,因为林槐那份全心全意为江以宁好的心,是千金难求的。 几场雪过后,年关将至。 萧家的仆从们照旧开始在集市庙会上采购,今年新春要格外慎重对待,他们拿着早就备好的单子扫荡,恨不得将所有的摊子都买下来。 从小到大,从男到女,从吃食到用具物品,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等他们回到宅子前时,看家的小秋已经将东西全都放进了院子里,正等着他们回来往地窖里放。 “屠户那去过了吗?”小秋问。 “去过了,已经和屠户商量好,照旧送到万渔村就行。”小夏赶紧回应,她们给阿义几人套好旧衣裳,便看着他们朝地窖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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