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从邪神之里当中给拖出来的时候为止,恶德之神都依旧是有些懵逼的。 发生了什么?祂刚刚不是还在邪神之里当中吗? 然而现实并不会给恶德之神留下太多为此纠结和疑惑的时间,因为这些即便是作为邪神都会觉得未免长相有些太过于奇异和恐怖的东西已经开始一口一口的在祂的身上撕咬,像是想要就这样将祂给喰食掉一样。 恶德之神发出可怖的尖叫与咆哮,然而却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些东西的嘴下脱身。祂感觉自己在被撕扯——不仅仅是包括这一具躯体上的血肉,还有一些更加深入和隐秘的、属于祂的力量以及位格,也全部都在一并被吞吃。 恶德之神当即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始同这些东西拉扯和挣扎,试图从其中逃离。 然而祂反应过来的有些太迟了,这些正在撕扯祂的一切并吞吃掉,使之成为自己的一部分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角色”。 在另外一个世界,牠们拥有更广为人知的、会被谈之色变的名字——黑山羊幼仔。其为伟大的地之母神、黑暗丰穰的“孩子”与“眷族”,寻常并无人敢招惹,也不会是牠们的对手。 时间在这里仿佛彻底失去了存在与意义。恶德之神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喰食了多久,仿佛连一丁点的骨头渣子那些东西也决不允许被剩下。 当祂都已经对发生的这一切感到恍惚和麻木了的时候,只见那些原本围拢在祂的身边的黑山羊幼仔们全部都向着一边退去了,让出了一条中间的道路来。 恶德之神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一点,祂抬起目光来,同那位自黑山羊幼仔的簇拥当中走出来的女性对上了视线。 ……这还是人类吗?恶德之神已经有些不大确定了。 说是人类,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与气息都未免有些太过于诡异了,甚至连身躯上都已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同“人类”的定义标准实在是相去甚远。 可是另一方面,恶德之神又清楚的明白,对方决然不可能是神明——这个世界上不该有这样的神明的存在,更何况对方的存在本质距离神明的位格也还隐隐的差了一线。 祂的内心难免生出了疑问。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披着黑纱、有如熟透了的腐烂果实一样的少女来到了恶德之神的面前,垂下了那一双幽紫色的眼眸同神明对视。 她的面上挂着奇异而又美丽的笑容,但是她的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森寒。 “我期待了很久这样的……与您见面的时刻。”蜜色肌肤的少女轻笑着,饱满有如浆果一样的唇瓣看上去鲜艳欲滴,像是轻轻一碰就能够被戳破,随后从里面流淌出血一般色泽的枝叶来,“【母亲】仁慈,赐予了我这样的机会。” 当说到那位【母亲】的时候,名为希琳娜的少女面上的笑容扩大,尽态极妍,充盈着奇异的病态与狂热。 她动作轻缓的跪了下来,伸出手臂捧起了恶德之神尚未被喰食完毕的、余留下来的这一部分身躯,珍视的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如同情人之间细密的爱语:“您如此喜爱为自己创造后代,这实在是太好了。” 她说:“所以之后,这样的事情,也要全部都拜托给您了。” 恶德之神与少女不经意的对视,发现后者那一双紫色的眼瞳当中像是有水波迭起,直至最终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巨大的漩涡。 祂无可抵挡的被卷入到了那个漩涡当中,在其中不断的下沉、下沉。祂的身躯与灵魂都变的越来越沉重,像是有人在其中填充了无数的东西。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轻快的响起,伴随着无数的黑山羊幼仔都围拢上来,将恶德之神包围在其中。 “你将成为幼仔的母体。你将成为黑暗的温床。” “在黑暗丰穰的沃土之上,为我等至高的母神孕育万千的后代。” “这将是属于你的无尽的荣耀。” 希琳娜曾经在接受来自母神的力量、开启了肉体的转变的时候从对方那里知晓,她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和这位邪神息息相关,轻易无法剥除。 但是——这也不是毫无办法。 感受着从幼仔们的躯体当中所回馈来的力量,希琳娜轻轻一笑。 她会借着母神的帮助,反过来努力的将这一位邪神吞噬。 而祂,也会成为密教永久的“藏品”,孕育黑山羊幼仔的苗床。 “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安排了……不是吗?” *** 苏耶尔原本正坐在壁炉前,阅读一本诗集。 天气早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冷了下来,好在艾格作为保姆的确是尽职尽责。壁炉里的火焰永远都不会有熄灭的时候,房间内的温度也永远都是最恰到好处的模样。 多一分嫌热,少一分却又会偏冷——想要把控好这当中的“度”,可也是一门学问。 只是在某一刻,银发的少年微挑了眉,手中的诗集在一瞬间失去了来自主人的全部的宠爱。 他的目光落在了系统空间上,在那里,尽管属于“希琳娜.查拉瑟利”的信徒卡并未亮起,但是原本覆盖在牌面上的那几根锁链却已经应声而碎。 “还差最后一点啊……”苏耶尔轻叹了一声。 而他并没有发现,在那一张怪之母的信徒卡上,原本的代表星级的五颗星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角。 ——仿佛一颗正在逐渐长成的,新的星星。
第85章 羔羊(十三) 温彻斯特显然对于希琳娜的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在非常密切的关注。因此,当连宅当中原本所关着的包括希琳娜在内的一千多名女性全部都失踪的时候,温彻斯特当然也是在第一时间的就知道了。 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可置信,随后立刻就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去查探这件事情的真实程度。 先前温彻斯特四处请人帮忙、却没有人敢应下这件事情;眼下,当温彻斯特再一次找上门来,但却不过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的时候,他们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拒绝。 温彻斯特很快就得知了自己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这一千多位曾经受到过邪神的力量侵扰的女性的失踪并非是当局的任何人所下达的命令,而是的的确确的就那样在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或许是她们自己采用了某种方式,因而得以无声无息的从那里离开而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也可能是那造成了这一切的邪神于暗中又卷土重来,并不可能放弃这些已经培育成型的母体,因而降临并且将她们带走…… 总而言之,她们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消失了,却并没有留下分毫的线索或者是痕迹,如同一片从松软洁白的雪地上轻轻的飘过去的一根羽毛,了无痕。 作为希琳娜的导师,温彻斯特由衷的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够是前一种。因为那样就代表着,他的学生希琳娜尚且还拥有着活下去的希望和可能。 而作为比温彻斯特要知道的更多一些的苏耶尔,则是非常不走心的对自己的老师安慰了一番。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消息或许才是最好的消息。”他说,“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希琳娜学姐的踪迹,那么就代表着其他人也找不到。” 这就已经能够足够了。 温彻斯特也只能够选择这样说服自己,将这件事情朝着好的方向想,而不要朝着坏处去偏向。仿佛只要这样一来,那么希琳娜就真的可可以逢凶化吉、逃出生天一样。 温彻斯特原本皱起的眉眼因为苏耶尔这样的宽慰而微微的放平,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头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只能希望……事情确实可以如此吧。”他低声说。 苏耶尔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温彻斯特这里又继续待了一段时间——这原本也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因为今天就是对那些参与了这件事情的男性的审判。 作为与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关系密切的亲友,温彻斯特和苏耶尔在一起等待着这一场审判的答案。 几个小时之后,温彻斯特的手中收到了一份被特别加急的送过来的讯息——关于这一次的审判的结果。 甚至都没有顾得及将这个消息递给自己身边的苏耶尔,温彻斯特已经勃然大怒的将用于传递消息的通讯符给捏的粉碎。 苏耶尔抬了抬眼睛,朝着温彻斯特投去了疑惑的视线:“老师?” 温彻斯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他们怎么敢……!” 好不容易等他略略的冷静下来之后,苏耶尔才从温彻斯特的口中大概的总结出来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从法庭那边传递回来的消息显然并不理想。 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了南部米塞维尔大区边境很长一片的村落与乡镇,其中涉及到的人足有数万之巨,并且还都是男子,自然并不好判决。 所谓的“法不责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此在最后,即便是与邪神都有所牵连,又导致了数年当中几千位女性的惨剧,但是他们居然并没有受到什么非常严重的惩罚——甚至完全能够说是不痛不痒。 如此一来,作为十分关心自己的学生希琳娜的导师,温彻斯特如何不会为此而感到愤怒? “他们怎么敢这样做?!”温彻斯特不是不能够理解当局做出这样的审判的理由,但是他依旧会为了这样儿戏一般的裁决而感到震怒,“难道希琳娜,还有其他的那一千多名女性……他们决定放弃她们的生命,却要连这样一点的公平都不肯给予吗?!” 温彻斯特一直都知道,在帝国看似繁盛的外皮之下,其实也并非全部都是花团锦簇。尽管这里是全世界唯一的帝国,坐拥广博的领土、强省的军队,数量规模庞大的神眷者,以及富到流油的各种资源。 然而即便如此,这也并不代表着在这个国家当中的一切便都是能够大大方方的暴露在日光之下,任由他人打量而丝毫不心虚;恰好相反,同时作为二级的神眷者与身负爵位的贵族,温彻斯特反而比很多人都要更加清楚,早日光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影。 他曾经对此不赞同,但是也再不会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了——因为温彻斯特自信,那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来,亦或者是同他沾染分毫。 只是如今一瞧,这个回旋镖终究还是打着转的扎到了温彻斯特自己的身上。 他的确可以不受这些非常低等的潜规则和俗务的侵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意和关照的一些人也能够同样的金身不破。 “我要去好好的和他们理论理论!”温彻斯特看上去像是一只领地被侵犯了的雄狮那样勃然大怒,“这是真的当帝国的律法,当正义女神与律法之神的神威完全不存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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