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自己又会街道什么来自于苏耶尔的命令,然而苏耶尔的下一句话就让艾格觉得自己并不存在的、模拟出来的心脏都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你是不是违背了我的命令,放出了你的本态?】 艾格的脑子“嗡”的一声响,随后他就像是表演魔术那样,眼泪“唰”的一下就从眼眶里面流了出来。 “我主!”艾格声泪俱下,整个人夸张的像是剧院里面那些正在上演曲目的名角,“这当真是冤枉啊!” 【……】苏耶尔险些没有被他这一嗓子给送走。 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嗯?】 接下来,苏耶尔就被迫听艾格讲述了一个关于他是如何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又是如何的情非得已,在命悬一线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和自保的故事。 其中艾格着重强调了,即便是被人动手要挖去心脏,他也绝对遵循了一个普通人的人类应该有的模样,甚至都没有反抗,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任由对方随意施为,再不会有比他更乖巧的眷族。 “但是在他挖出了我的心脏之后,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艾格试图让自己表现的更可怜一些,以期能够得到苏耶尔的垂怜——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虽然苏耶尔对于艾格在这件事情当中真正的无辜程度究竟有多少仍旧存疑,但是对方的说法也的确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他最后只能够揉着自己的眉心,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下不为例,艾格。” 艾格于是就知道,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 他于是连声音都变的轻快了起来:“您什么时候返回伦底纽姆呢?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为您接风洗尘。” 苏耶尔:【……再过段时间吧。】 不过苏耶尔估摸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毕竟埃勒斯韦纳大坝的第一期工程都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等到阿尔菲斯给他放的这个小短假结束之后,差不多也就该是他们返回伦底纽姆的时候。 他最后又谨慎的警告了一下艾格:【我很快就会回去。你谨言慎行,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艾格满口答应:“好的。没问题。” “对我,您尽可以放心。” 苏耶尔:……呵,那他是半点都不放心。 苏耶尔原本对返回伦底纽姆并不是多么迫切的,毕竟于他而言去哪里都一样;但是现在,苏耶尔却觉得自己头顶简直警钟长鸣。 他真的很担心艾格又搞出一些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在返回人类的世界之前,苏耶尔必须要先去托纳蒂乌那里一趟——这是对方早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已经同苏耶尔所预定下的行程。 好在有了黄昏之神和艾格所带来的冲击在前,苏耶尔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可以如常的去对待和托纳蒂乌之间的相处了。 “我来了……托纳蒂乌?”苏耶尔走入托纳蒂乌平日里常住的主殿内,探头探脑,心下却有些疑惑。 他在来之前已经先问过索卡,对方也明确的表示了托纳蒂乌就在宫殿当中,并且也没有别的什么神前来拜访,苏耶尔大可直接前去;只是在踏入这里之后,苏耶尔左顾右盼,都并没有看到托纳蒂乌的身影,这着实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托纳蒂乌应该是不存在会放他鸽子的这种情况的。哪怕是推掉其他神明的见面的请求,对方也一定把和他相关的事情放在首位。 作为享受到了来自托纳蒂乌的极致的偏爱的神,苏耶尔表示他就是这么的有恃无恐。 或许只是托纳蒂乌现在正巧有什么事情,所以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抱有着这样的想法,苏耶尔在大殿内安静的坐着等了一会儿。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苏耶尔体感自己在这里等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托纳蒂乌依旧没有出现——他甚至是连跟他说一声都没有。 这可不同寻常。 毕竟苏耶尔在托纳蒂乌这里,可还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耶尔的内心开始有些担忧了起来。 难道是托纳蒂乌那边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又或者是被另外的事情给绊住了脚步吗? 这样一想,苏耶尔就有些坐不住了。 寻常的神明即便是进入了太阳神宫当中也该是毕恭毕敬的,轻易根本不敢在这当中四处走动;但是苏耶尔又不一样。 对于他来说,太阳神宫就和家一样,这里还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够踏足的地方。 于是苏耶尔开始在宫殿内搜索了起来。 只是今天也不知道托纳蒂乌究竟到哪里去了。他穿过花园,走过回廊,路过彩窗,叩开图书室的大门……但无论是哪里,都见不到托纳蒂乌的身影。 “托纳蒂乌?托纳蒂乌?”苏耶尔的声音里面都逐渐的带上了几分焦急。 好在他最后终于得到了回应。 “嗯?苏耶尔?”从某个方向传来声音,“我在这里。怎么了?” 苏耶尔急忙朝着那边赶去。因为心头实在是过于的急切,他走路步步生风,远远的看起来近乎于在小跑。 终于——苏耶尔来到了方才托纳蒂乌的声音响起来的地方。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门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耶尔总觉得周围似乎若有若无的缭绕着一些白色的雾气,这里的温度也好像比别的地方要来的更高一些的样子。 他没有多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托纳蒂乌,我——” 苏耶尔的话戛然而止。 门后是一片非常、非常宽广的浴池,几乎像是一小片通透的湖泊。白色的近乎透明的纱帘高高低低的从穹顶垂落了下来,和周围弥漫的水汽近乎要融为一体。 而那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从水中站起身来的神明不着寸缕,金色的发丝被打湿了,蜿蜒的贴在他的皮肤上。有调皮的水珠沿着线条流畅的鼻梁滚落,划过修长的脖颈,在锁骨处浅浅的积了一小洼,又满溢而出,借着顺着起伏的肌肉线条向下流淌。 而在晕染的水汽当中,苏耶尔同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托、托纳蒂乌……” 无论苏耶尔原先有多少想说的话,在这一刻都全部宕机了。他的脑子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生锈的陈旧机器,运转不能,只能艰难的吐出几个不知所谓的音节。 然后,在苏耶尔的注视当中,对方居然朝着他走过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苏耶尔晕晕乎乎的抬头,这才猛的发现,托纳蒂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找我有事情吗,苏耶尔?”托纳蒂乌一边将打湿的金发捋至耳后,一边含笑看着他。 神明是不需要呼吸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耶尔的确是生出了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几乎是一秒钟转过身去,眼睛闭的紧紧的,面颊涨的通红。 “我、我没想到你在沐浴……!抱歉,托纳蒂乌……” 而在苏耶尔的内心,小人正在以头抢地,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啊啊啊索卡你害我!你根本没有和我说过托纳蒂乌正在沐浴!!
第42章 窃火(三十六) 或许是因为视觉被剥夺了,因此五感当中的其他几项就变的更加的敏锐起来。 即便是闭着眼睛——不,不如说正是因为闭着眼睛,所以苏耶尔能够更加清楚的听到那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哗哗”的水声,以及随着水声一并过来的、那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的白色的雾气以及其所携带的过高的温度。 他是不是还一并嗅到了一些浅淡的花香? 但是苏耶尔的脑子现在晕乎乎的,已经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那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香气了。 然后,他听到托纳蒂乌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其中带着笑意,也带着些许的无奈:“怎么了,苏耶尔?”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沐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苏耶尔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让人感觉他像是整个五官都在非常用力的使劲,口中也反复的和托纳蒂乌道歉。 “原来是为了这个。”托纳蒂乌笑了起来,他似乎离着自己非常的近,因为苏耶尔甚至错觉他能够感受到托纳蒂乌的胸腔因为笑声而引发起来的共鸣。 “我没有觉得被冒犯。这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苏耶尔。”在弄明白了苏耶尔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过于激烈的反应之后,托纳蒂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他在苏耶尔的面前半跪了下来,抬起手来,将少年拥入自己的怀中:“苏耶尔,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会有错误。” “而你,也永远都不需要向我道歉。” 苏耶尔:……不,问题并不是这个!重点完全搞错了啊! 他的嘴唇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终于是痛苦的、小声的嗫嚅着,听上去不比刚刚出生的奶猫的声音大上多少。 “托纳蒂乌,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上辈子作为一个含蓄的东方人,他对于这种过于开放的文化果然还是很难适应和接受! 托纳蒂乌这才终于是明白过来,苏耶尔都是在闹一些什么别扭。 他不由的笑出了声。 原本和自己过于贴近的、几乎要让苏耶尔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跟着被一并点燃了的那一具有着远超常人的温度的躯体终于是离他远去了,苏耶尔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猜想那应该是托纳蒂乌正在穿衣服。 就在苏耶尔犹豫自己到底是不是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顶,随后非常用力的揉了揉。 “原来是害羞了吗?”他听见托纳蒂乌的声音里面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感叹,“真可爱啊,苏耶尔。” 苏耶尔被他调侃的更加难以招架,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的仰起头来,就试图要去咬那搭在自己头顶的手。 ……他其实没有觉得自己真的能咬中的,不过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一下内心的窘迫而已。 所以,当苏耶尔真切的察觉到自己的牙齿叼住了几根手指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住了。 这一下把苏耶尔吓的差点没有“扑通”一声跌到沐浴的那宽大的水池当中,还是托纳蒂乌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捞住,才避免了苏耶尔真的变成一只落汤鸡的命运。 苏耶尔这下不得不睁开眼睛了。 托纳蒂乌正在一旁笑着看他,见苏耶尔看过来,便朝着少年晃了晃自己带着浅浅牙印的手指。 苏耶尔:“……我可以解释的。” 他觉得或许今天根本就不适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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