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上次带猫过来绝育的医院。离晏家最近的人民医院要半个多小时,而梁山月身上的伤也不是很严重,晏云清想着反正顺路,便问了下宠物医院的人能不能给他处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便把梁山月带到了这里。 上次放在这里的猫也可以出院了,正好把它接走,免得之后还要跑一趟。 梁山月不爽了几秒,还是打开车门跟着晏云清进入医院。 这间宠物医院不大,建在相对清静的地带,因此来的人也不是很多。 送大白猫过来不过几天前的事情,前台对颇有记忆点的晏云清印象深刻,在听到请求后,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打电话叫了一个空闲的医生过来给梁山月处理伤口。 “噢,对了,那只大白猫我今天可以带走吧?”在等待医生的间隙,晏云清顺势提起那只暂时养在这的猫。 “噢,稍等,我查一查。”前台调出宠物的就医名单,“嗯,我记得你的猫名字叫……” 等等!晏云清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他上一次来时随手干的一件蠢事。 在前台登记猫的信息时,他顺手填上了一个指向意义明显的名字—— “别——”晏云清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想阻止。 “啊,叫‘月月’是吧?”前天一无所知地叫出这个名字。 几乎是在下一刻,晏云清便感受到身旁的人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他的面部表情僵住,第一次那么想掩面。 “哦?”梁山月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月月’?” “是哦,很可爱的名字吧?”活泼的前台无意间又扎了晏云清一刀,“是一只被送来绝育的大白猫,长得很漂亮哦。”
第23章 收养 如果是交情不错的朋友,那么给猫取具有指代意义的名字自然能一笑而过。但梁山月是情敌,他给猫取名时也确实心思不纯,此刻被当着正主的面拆穿,晏云清很心虚。 身旁人久久不说话,晏云清摸不准他的反应,物理意义上感受了一把心如擂鼓。 就连前台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正疑惑时,梁山月终于慢悠悠开口。 “我倒是不知道……”他突兀顿住,似乎在思考合适的措辞,但失败了,“晏总还有‘睹物思人’的爱好?” 晏云清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你又没死,这词用着不合适吧。” 梁山月挑眉轻笑,点点头,“你说得对,要不你亲自给自己的行为下个定义?” 晏云清眼睫颤动,金棕色的眼睛四处乱晃,没有落点。 “好吧,我错了。”他闭了闭眼,干脆利落道歉。 梁山月倒不至于在这么幼稚的事情上上纲上线。他说:“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 “你在来找我之前遇到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 梁山月直觉那不会是小事,晏云清想要敷衍过去的态度让他更笃定了这一点。 明白他是要追问到底了,晏云清只好点头答应,“等把猫送走了,我就告诉你。” 医生从楼梯口下来,手里提着急救箱。问了几句,他带着梁山月去到另一间房处理伤处。晏云清则去看猫。 负责的医生告诉他,“月月”恢复得很好,活蹦乱跳的,吃好喝好,逮着机会就欺负病友,见晏云清终于要带走它,几个宠物医生都很高兴。 费了些力气将这颗圆滚滚的炮弹装进猫箱,晏云清提着在里面跑酷的大白猫,和敷好药的梁山月一同上车离开。 猫箱被放在后座中间,梁山月低头,与一双浅棕色的猫瞳对视。 大白猫先是朝他嗲嗲地叫,见他没反应,立刻翻脸不认人,两只爪子抓挠着箱体,看起来就很凶。 梁山月来了点兴趣,开始询问晏云清这只猫的来历。听他说了一遍,梁山月沉吟片刻,突然道:“要不给我养吧?” 晏云清诧异地看他,“你确定?这猫脾气好烂。” “挺有趣的。”梁山月道,“你既然说它是一方恶霸,我收养它也算功德一件。” “随便你。”晏云清摆摆手,“去找公园的人说一声吧,免得他们担心。” 常去公园喂猫的人都知道大白猫被一个好心人抓去绝育了,几天后就能回来。既然梁山月说要收养,自然也要跟那几个临时铲屎官说一声。 他的收养壮举让几个铲屎官敬佩不已,感动地跟梁山月讲述大白猫的恶霸事迹,并积极推荐他先去打一针狂犬疫苗,未雨绸缪。 晏云清在一旁看着,拿着一根树枝逗猫。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阎罗王。”他一想到梁山月以后可能会面对的种种突发状况,开心地笑出了声。 晏云清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在与公园一众人告别之后,他拍了拍猫箱,“你要给它取个名字吗?” 意料之外的,梁山月拒绝了。他单手撑着脸颊,斜睨了晏云清一眼,“你不是取好了?” “你是指月……”晏云清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时分不清梁山月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脸色变得很奇怪。 “……你认真的?” “是啊。”梁山月伸手逗猫,在大白猫要咬他的一瞬间抽出手指,听到它上下牙碰撞的声音,眉眼带上笑意,“这名字,一听就是我的猫。” ……哪有人用自己名字里的字给猫取名啊? “……”晏云清不懂,但他选择顺从。 “你不是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吗?”他提起正事,“说来有点复杂——去我家吧。”
第24章 坦白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去对方家吧? 梁山月不太懂,不过晏云清已经提出来了,他没有拒绝。 小陈将他们送到了一处高档小区。在通过门禁之后,他们又出了点状况——晏云清忘了自己住哪了。 梁山月提着猫箱,跟在他身后,在一栋栋高楼间乱转,然后就看到晏云清突兀停下,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迷茫。 “稍等。”他尴尬得脸都有点发红,“我查一下我住哪。” “……”梁山月无语几秒,“你不常住这?” “对,我很久没来这了。” 梁山月理解了。以他的身家,名下有多套房很正常,带一个勉强算朋友的人到家里做客,不去常住地更是再正常不过。 他们在楼下站了几分钟,晏云清终于问到自己的门牌号和密码。 输入密码,打开门,进入公寓。内里果然整洁得如同样板房,没有一丝居住过的痕迹。 “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晏云清率先踏入房间,越过客厅进入厨房,声音因阻隔而变得隐约,“能喝酒吗?” “可以。” 梁山月一边回答他,一边参观这处面积不小的住所。房间分布非常简单,两卧一卫一厨一厅,进门就是客厅,再外侧是长方形的阳台,向外望,是一片澄澈的天空。 晏云清将几瓶不同种类的酒一股脑放在客厅茶几上,伸手将覆盖在沙发上的塑料膜扯掉,拍了拍柔软的布艺沙发,“来坐。” 酒的种类不少,红酒白酒啤酒甚至酒精饮料都有。 见他这架势,梁山月对那还未出口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沉重的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晏云清需要借酒消愁? 他坐到沙发上,晏云清又拿出两个玻璃杯和一个启瓶器,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 倒也没有痛饮的架势,晏云清抿了一口,沉默片刻,先是问了梁山月一个问题。 “徐时景和易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果然跟徐时景有关。梁山月内心了然。 但是,这第一个问题就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梁山月叹了口气,“……我也不敢确定。” 五年前,在徐时景遇见易墨的那段时间,他和徐时景见面的机会其实已经很少了。虽然小景的说辞一直是朋友,但他仍怀疑过两个人的关系,只是因为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 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误会了徐时景,关于易墨的那些怀疑也被他归纳为误会的一部分,不了了之。但现在想来,他没有证据证明易墨和徐时景有超越朋友的关系,反过来其实也一样。易墨的态度一直很暧昧,这同样不能证明他们只是朋友。 “为什么会这么问?” 晏云清又喝了一口酒,“今天早上,我怀疑晏岑会对徐时景出手,借口离开去找他。” 这些是梁山月已经猜到的事,他接着听下去。 晏云清原本以为说出来会很困难,但实际上,除了刚开口时有磕绊,他越说越流畅,那些拥堵在心中的饱胀情绪也随着倾诉一点点泄出去,让他逐渐感到轻松。 他说得口干舌燥,将今天早上看到的听到的都一股脑告知梁山月后,晏云清喝了口酒润嗓子,注意到梁山月紧锁的眉头,甚至有闲心笑他。 “怎么样,是不是后悔问我了?” 他话中的徐时景也与梁山月印象里的人天差地别,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他执意要知道的事情,晏云清没有骗他的理由。 五年前他完全没发现端倪,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在这五年间,小景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性格大变。 想到这,梁山月眼底黯然。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开……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也没用。 晏云清垂下眼帘,声音渐渐低下去。他看着装着酒的杯子,有些迷茫。 如果没有重生,他不会像现在这么崩溃。 在这一世,他刚和徐时景相处不久,小景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那么上一世呢? 从发现自己的心思到隐秘追求,再到与各路情敌争抢,从始至终六年时间,徐时景从未挑明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不拒绝,也不接受,在无数次晏云清忍不住吐露爱语的时刻,徐时景只是用那双懵懂的眼睛看他,一无所知地询问其他事情,这让晏云清踌躇不前。 他一直认为徐时景不知道,他的告白很可能会吓到对方,于是便一等再等。 结果,徐时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些面对他隐晦追求时的懵懂无知,眼看着情敌明争暗斗却一无所知的劝说,那些无意间的拥抱,亲近和引人遐思的话语——又算什么呢? 前世,就是因为那些似暧昧又似无意的行为,晏云清一直认为他和徐时景之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小景不开窍罢了。 原来这些都只是他的错觉,更甚至,他爱着的“徐时景”很可能从始至终都不存在。真正的徐时景的性格与他天差地别,那么那六年,晏云清到底在“爱”什么呢? 他重生到五年前的节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徐时景两情相悦,骤然知道了他真实性格的一角,晏云清只觉得自己从前的行为都变得可笑起来。 周围陷入沉寂,看他长时间沉默,梁山月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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