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 可谓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满含真诚, 全然没有一丝算计。 若真是刚刚成精、懵懵懂懂的偃偶, 帝江无疑是个好主人。 岁和歪头,只是看着陵光,伸出手要抱抱,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陵光把他抱在怀里,他才亲昵的贴着陵光的脸,软糯的说:“岁和只想跟着老师。” “老师不会把岁和送走的,对吧?”他认真的看着陵光,满眼都是信任。 陵光肯定:“当然不会!” 岁和眉眼弯弯,笑得天真烂漫:“岁和已经选择了自己的主人了。” 帝江十分失落:“好吧,是我晚来一步。” 帝江十分遗憾没有要到这只出色的偃偶,喜欢乐曲的他对于收集各种乐器十分狂热,并且有着乐曲人清高的坚持。 岁和对于他来说,也如同他众多乐器中的一个。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把陵光的伴侣给拐了。 他放弃了,岁和的眼睛里倒映出帝江失落的身影。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晚来一步,与岁和无缘。 岁和十分认真的反驳他:“不是晚来一步。” “是因为喜欢老师,岁和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岁和只要一想到老师,就自然而然能唱出感情了,因为岁和也想和戏里面一样,和老师做一对神仙眷侣。” 如果先遇到岁和的是帝江,岁和根本不会想要唱戏。 唱戏是取悦人类的一种方法,是工匠赋予岁和诸多能力之一,可是遇到陵光之前,岁和从未开过腔。 他是代表着盛世繁华的偃偶,高高在上的被供奉在皇宫的神台上,作为王朝鼎盛的象征一直被供奉着。 那些帝王只需要岁和代表王朝的繁华,并不要求岁和能说会动。 侵略者只在乎岁和的精巧,和他身上奢靡的装饰,他们将他抢走只为了妆点自己罪恶的王冠。 岁和被海水淹没的时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感情。 他像是一个离开母体的婴孩,出生时学会了哭泣,感受到恐惧。 岁和想要回家。 每一个沉入海底的器物都在悲鸣。 ——岁和、它们,都想要回家,回到出生的故土。 西方的土地养不活东方的花儿。 岁和在船上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满船的金银珠宝变成了古董,他漂泊在海上,化作充满怨气的鬼船来回徘徊。 他依旧不爱动,不爱说话,像每一只人偶一样。 亡灵会杀死玩家,玩家会抢夺珍宝,唯有岁和,在黑暗的沉船中寂默无言。 每一个扮演者都是被黑暗逼疯的,他们被岁和的怨气污染无法逃离副本,在日复一日的轮回中泄愤般杀死玩家,然后又陷入沉沉深海继续轮回。 直到,敖青成了岁和。 他成了岁和,岁和成了他,他们一起出了副本,离开了黑暗的世界。 在意识复苏的那一刻,岁和看到了一片亮眼的红。 如此绚丽,如此夺目。 红发热烈的铺散开,比天上的火烧云还要漂亮,比最漂亮的岁和还要耀眼。 灼灼夺目,绚丽至极。 [是谁?是谁? 是谁到眼前? 何处曾相见,相见是何年? 你看他,你看他潇洒风范, 是那般的脱俗超凡。 是谁巧手裁剪, 你这般的美若天仙? 那眉间的情啊, 情浓如焰融冰川! 那秋水样的眼啊, 目清如水映心弦。 我也曾处处觅他不见却在眼前。 我也曾年年寻她不见却在眼前。 ……] “岁和,只会和老师一起。”岁和与陵光脸贴着脸,满目情意缠绵不休。 多么惹人怜爱。 陵光手指一颤,抚摸着岁和的小脸,忍不住扶额。 “你可真是……”他笑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岁和真是惹人怜爱。” 帝江也懵了,一直在状况外的他满眼迷茫,岁和与陵光是这种关系? 紧接着他倒吸一口凉气,匆忙道歉:“啊这……你和陵光?原来如此,是我冒犯了!” “哈哈哈哈,你才知道啊,我刚刚还以为你们要打起来呢!” 九尾狐毫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对陵光说:“陵光你就饶了这个满脑子音乐的呆子吧,他恐怕要单身一辈子了。” 陵光说:“那可不一定,现在都是匹配结婚,说不定帝江就有伴侣了。” 说完,他自己先漫不经心的笑了,轻轻一声笑,略带几分调侃。 帝江连忙求饶:“别了别了,我可不想被问“音乐和他”我要选谁这种问题。” “瞧你吓的,人想进婚姻的坟墓都没得进呢。” 朋友们顿时调笑出声。 闹过之后,时间不早都各自分开工作去了。 陵光今天也有不少工作,下午还要去视察军部,可谓是忙得很。 他把岁和放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漂漂亮亮的偃偶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嘴角永远是一个弧度的笑。 身上衣饰华丽异常,却永远蒙着一层旧时代的阴霾,非人感越发深重。 陵光让秘书给岁和弄来吃的喝的,安顿好他随口嘱咐了两句就带着资料去开会了。 岁和乖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像是一只真正的、无害的人偶。 直到。 “吱呀”一声,玄赟的秘书推开了门。 他走进来,差点被沙发上直愣愣看着门口的岁和吓一跳,反应过来后十分惊奇岁和的精致。 凑到面前仔细打量,拉扯头发、掀起袖子。 秘书嘟嘟囔囔:“这谁弄来的人形娃娃,真漂亮。” 秘书还记得自己是来拿资料的,惊奇了一瞬回到书桌前开始翻找。 他前两天出差才回来,还不太明白陵光的习惯,把资料都翻了一遍才找到要拿的东西。 面上一喜,拿了东西就想走。 一转身,如流水般波光粼粼的白绸扫过他的脖子。 岁和吊在空中,像是一只吊死鬼,裙摆下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他黑眸微动,精准的注视着秘书,嘴角的弧度虚假、无情。 “啊!!!” 惊恐的尖叫声被白绸残忍吞没,旧时代的旧物用审视的眼神冷冷的盯住没一个进来的人。 室内明亮的光线变得昏暗斑驳,乱七八糟的光影蒙上了沉沉阴霾。 柔软的白绸成了杀人的凶器,死死勒紧了脖子。 “吱呀——” 门又开了。 来找人的职员探进头,对上一双冰冷恶意的眼。 深沉古旧的色彩在一瞬间将他吞噬,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冰冷的白绸拖了进去。 …… “真是的,拿个资料磨磨唧唧。岁和,我桌子……”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自己要的资料,陵光眉眼烦躁的推开门打算自己拿。 一开门,正在作恶的偃偶转过头,白净的小脸溅着血花,黑沉的阴霾笼罩他的眉眼。 他的脚边趴着几个人形生物,白绸如凉水流泻卷在他们的身上,鲜血溅出污染了衣角。 岁和不复之前的乖巧,半边身子埋进阴暗的角落,满脸虚情假笑,一双黑眸溢满了恶意。 那是旧时代死去的贵物对活着的新时代的恶意。 跟在陵光身后来的妖怪都快被吓死了。 陵光:??? “你在干什么?” 岁和一见到陵光,瞬间从心理阴暗的漂亮变态变成了软乎乎的小可爱。 “我在守家呀,没有杀人哦。老师不想我杀人,我不会做老师不高兴的事。” 他眨了眨眼,乖巧又委屈的说:“老师,为什么总有小偷来偷我们的东西,真的太过分了。我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是不是很棒呢?” 岁和满脸期待。 陵光:…… “说什么傻话呢。”陵光摸了摸他的头,随即脸色一冷,狠狠敲了他一个爆栗:“他们是被我派来拿文件的下属,你把他们伤了,谁来给我工作!”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把人杀了。” 陵光无语扶额,连个眼神都没给岁和。 岁和委屈的“哦”了一声,天真烂漫的说:“那换一批奴隶就好了呀!” 遭难的秘书们:???这是什么封建主义贵族!! 陵光哑然,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半晌叹了口气。 “得,你还是跟着我吧。” 免得什么时候脑子一抽,直接大开杀戒。 什么乖巧小可爱,分明还是一样变态! 陵光总算醒悟了,敖青的人格就没有正常的! 啧! 作者有话说: 西方的土地养不活东方的花儿。 这句话是网上看到的,说的是战争时期被掠夺海外的文物,每次想起都是一片叹息 [是谁?是谁? 是谁到眼前? 何处曾相见,相见是何年? 你看他,你看他潇洒风范, 是那般的脱俗超凡。 是谁巧手裁剪, 你这般的美若天仙? 那眉间的情啊, 情浓如焰融冰川! 那秋水样的眼啊, 目清如水映心弦。 我也曾处处觅他不见却在眼前。 我也曾年年寻她不见却在眼前。 ……] ——《牡丹亭》节选
第117章 一样 ◎什么一样?◎ “这是岁和, 旁听生。” 陵光说让岁和跟着自己,倒也真带着他去工作。 特意在讲台边开了一个位置,他去军校上课, 岁和就坐在那里听。 正大光明的把他介绍给选修课的学生。 岁和生得漂亮,看起来还是未成年小孩子, 坐在讲台边,水袖从膝盖滑落在地,琳琅珠翠垂到肩头。 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东方器物, 学生们顿时看直了眼。 陵光这时警告般敲了敲桌子, 威严的干咳一声, 打开了书。 “来,翻书, 第67页。” 陵光积威甚重, 他一说话,蠢蠢欲动的学生们顿时安静下来。 岁和也跟着翻开书, 被水袖遮住手艰难的在桌子上摊开。 他学了写字,陵光在上面讲,他就认认真真在下面听, 乖巧的做笔记。 因为生疏,字写的很慢,趴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自己不习惯的简体字。 陵光念着念着, 余光瞥见他还在写,速度就慢了下来。 原本正常的进度变得慢慢悠悠。 岁和浑然不觉,笔记一字不落的做好, 密密麻麻写满了书页。 看着上面的笔记, 他捧着书眸子微弯, 笑得格外漂亮。 俏生生的小脸满是欢喜的自得。 陵光看在眼里, 书往上一翘,完美遮住勾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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