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齐朗清对封王的戒备之心更甚,最为厌恶那些眼巴巴凑上来的货色。他一概认为,这样的货色全都带着不臣之心,都是被人有意安排来的。 沈致对其中缘由讳莫如深,却因为皇帝驾临,多多少少透露给身边亲信,大意是让身边的人有所准备,别犯了皇帝的忌讳。巧的是,沈致亲信和吴琪是同村出来的友人,偶有一次就把此事告知给了吴琪。吴琪得知以后,自然而然也想提醒庄瑟…… 没想到最后,庄瑟却用来保护了白邵雪。 “所以,你让皇帝以为我是故意接近,让他对我产生厌烦……还把我脸上的疹子假意说成什么危险的病症?”白邵雪听完,只觉吃惊:“那你呢?你怎么能保证他不动你?” 庄瑟有些尴尬:“因为我说,我也想和皇帝亲近……属于,属于自荐枕席的那种……” “……”白邵雪陷入深深沉默,好半天之后才无奈道:“你,你,你!” “难怪皇帝一副厌恶至深的表情,他恐怕觉得咱俩都是爹安排过来搞他的。有了这么一层顾虑在,也不好直接对咱们下手,他还怕爹那头有着其他的准备。”白邵雪分析道:“不过即便如此,你未免也太过冒险。” 庄瑟想起来,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我出了一身汗,但总想着赌一把。” 白邵雪看着他,又是沉默下来,直直看着庄瑟身上发毛,才忽然一把抱住他,闷闷说道:“好小庄,多谢你。”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庄瑟明显有些被惊到,可他不挣脱,只是有些僵硬和面热:“嗯……怎么就说谢了?我,我没想那么多……” 白邵雪仍旧抱着他:“刚才从人群中站起来的时候,我是热血上头,完全没有顾及。可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后脊生凉。” “小庄,我还不想死呢。我要好好活着,和你、还有沈系,一起好好活着。” 这话让僵持的庄瑟似是品出些其他意味来。白邵雪没有看到他脸色,只听见他说:“五公子,真的对你很重要啊。” “对呀。”白邵雪答:“但是你也很重要。” 说完这一句,庄瑟沉默下来。 白邵雪又道:“你刚刚说,那被杀死的封王公子其实是被有意送出去的,但他们还那么小,怎么可能?” 庄瑟闻言,隔了一会儿,才幽幽叹息:“没错,他们也不过是棋子罢了。真正的执棋者,是他们的父亲。他们本就是……不被喜欢的孩子。” 猜到的事情得到确认,白邵雪承认,自己心中烦躁加倍。他在面对皇帝的时候还能想着,燕灵王是真的对他好。可他现在有些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代,燕灵王也不是普通人。 他是未来要登基的帝王,手段心性皆不是常人能比。他疼爱自己,或许也只是一时。当有什么更为重要的时候,他或许也会像那个封王一样,把那些不受喜欢的、无关紧要的孩子送出去当筹码。 而沈系,或许根本没有办法违抗,或许也是棋子中的一个。 感受到抓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庄瑟的心糊成了一片,他小心翼翼伸出双臂,也回抱住了白邵雪,低声道:“阿雪,别怕,我保护你。” 白邵雪知晓他未来是如何威风,也自然信他这句珍而重之的承诺。闷闷的应了一声,这才松开庄瑟,重新跪好。他以为自己没露出破绽,却不想庄瑟早早发现他悄悄落泪,现下却忍在眼眶中,倒是可爱又多几分。 庄瑟怔然,在脑中把“阿雪”两个字念叨了千八百遍。 皇帝既然降旨惩罚,他们自然不能违抗。但王府中有自己的应对之法,眼看着天色黑下来,白邵雪就被府中人偷偷接回去休息,等着第二日再出来接着受罚。至于庄瑟,只能自己回营中。 可白邵雪不乐意,一把揪住脚步踉跄的庄瑟,转头对着王府来接自己的人说道:“他也住王府。” 侍从面面相觑,好不容易说道:“少爷,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白邵雪说:“小……庄瑟是我的恩人,上次救我,这次救我,王爷肯定也是看在眼中的。你们若是不放心,等我去和王爷亲自说。” 侍从们当然之后这位爷今儿狠狠得罪了陛下,现在王爷正陪着陛下呢,若是叫这位爷去了王爷面前,不就等于把他送着去见陛下吗? 这更不行啊! 白邵雪最后如愿以偿带着庄瑟偷偷回了王府。侍从们还想着帮庄瑟收拾好另一间屋子,却又被白邵雪制止:“闹出来大动静怎么办?”连胜两局的白邵雪分外高兴,产生出一种好友第一次来自家夜宿的兴奋感来,连跪着生疼的膝盖都抛在脑后。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庄瑟突然开口,像侍从们提出了一个“要求”:“不置可否拿些外敷的药来?”不过,这用不着他操心,早有人安排好了。侍从们将药放在屋内,就齐齐离开了。 白邵雪见他摸了摸精致的小药瓶,说道:“你是不是特别疼啊?这药你随便用。” 庄瑟却摇摇头,忽然看向了他:“我是个武人,皮糙肉厚的,并没有那么严重。” “但是阿雪你不一样……你,你如此尊贵,不该受到这种磋磨。”他竟然红了脸:“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第二十章 共枕 说完,庄瑟就盯着白邵雪看,俨然有一种“你不能不同意”的态度。看得白邵雪脊骨上起了一阵酥麻,只好讪讪道:“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行,行吧。” 得到同意的庄瑟开心起来,捏着小药瓶就朝白邵雪走了过来。白邵雪从前觉得庄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才十八的人能有多高大?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邵雪窝在塌上,本来就比不上站着的庄瑟,等庄瑟越发走近,那种压迫感就越强。让白邵雪浑身刺挠。 可这样的感觉在庄瑟半跪于他面前的时候消失殆尽。庄瑟看着愣神的白邵雪,硬着头皮说:“阿雪,我……我需要看到你的膝盖。” 哦,原来是让自己脱裤子。 啊,不对!怎么就想到脱裤子上面去了?庄瑟绝对不可能这么想! 被自己“龌龊”想法震惊到的白邵雪,更加讪讪,一边磨磨唧唧的将裤腿挽起,一边对着庄瑟没话找话:“你跪着干什么?还嫌跪得不够多?坐上来不就得了。” 庄瑟听了,虽然薄红着一张脸,却从善如流,应了白邵雪的要求:“好。”他当真不再半跪着,而是坐到了白邵雪的床沿边,默不作声,等着白邵雪把裤腿挽好。 本来还有些怪异的白邵雪,在看到自己的双膝的时候,却惊讶的磕巴起来,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太好,也觉着跪了一天,膝盖肯定受伤……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等惨状。 白皙的双tui明明又细又长,好看得很。但两处碗口大小的狰狞淤青趴在上面,让整个画面看起来分外的可怖。双膝上有青色也有紫色,更甚还有黑色。又因为地面上有砂砾,几经磨损,划出来道道血痕,有些地方比较严重,血液溢出来又凝固。只因今日穿着服饰颜色较深,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可现在这些凝结的地方被白邵雪暴露在空气中,原本粘在裤子上的血痂被剥离,那些伤口处再次涌出鲜血来。 白邵雪只看了一眼,就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痛楚。他瞬间咬住牙,忍受着那密密麻麻的疼痛。他之前打篮球的时候也受过伤,甚至还骨裂过,绝对比这会儿要疼很多。但白邵雪不清楚,自己是因为换了具身体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还是说……因为庄瑟在自己身边。 看到伤口的一刻,庄瑟也愣住。一边是可怖狰狞的淤血和伤口,一边是白皙的皮肤,在他眼中生生割裂成两个部分,让他拿着药瓶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还是白邵雪把他的神智唤了回来:“小庄……疼……” 庄瑟当即回神,说道:“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 沈系提前准备好的药膏果然不是凡物。庄瑟小心翼翼的将重新溢出来的血液处理掉,再把冰凉的药膏点在白邵雪的膝盖上,这么一通操作下来,白邵雪果真感觉好了很多。 他联想到庄瑟,觉得他应该没有比自己好到什么地方去,所以等自己上完了药,白邵雪就提出主动帮庄瑟也上上药。庄瑟实在想拒绝,却全都被挡了回去,最后只能认命。 等到两个人全都涂好药膏,白邵雪看着他们挽起裤腿的模样,竟然乐呵呵的笑出声来:“哈哈,咱俩姿势都一样!” “才跪了一天就成这幅样子,以后总得想点办法。”白邵雪说:“想来皇帝也不会专程来接近咱们,真要什么都不做,咱俩不得把自己跪废了?” 庄瑟问他:“做什么?” “做‘跪得容易’。”白邵雪想起来某位任性女子的手段,狡黠一笑:“咱们找些柔软的东西固定在膝盖上,用处多少是有一点的。” 他这么说,庄瑟莫名听着有些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听懂三分,倒也没有反驳白邵雪,反而认认真真点点头:“好。” 哎呀,乖巧的小庄好可爱。 白邵雪在内心评价,随即诚邀庄瑟和他一起睡觉:“谁也不知道,你不用睡在地上。” “啊?”庄瑟还是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我说,你和我一起睡在床上吧。我这床很软的。”白邵雪拉着他衣裳,不让他下榻:“跪了一天,晚上还要你睡地板,我是不是人?” 庄瑟这才明白过来,耳根子不争气的再度发烫:“这,这……” “这不符合规矩,是吧?”白邵雪故意学着他拉长音说道,说完之后又是一笑:“我也说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讲完,尤觉不过瘾:“咱们都是朋友,又是男人,在乎这么多干嘛?我看你在营中,不也是和别人挤大通铺吗?怎么和我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嫌弃我?” 一连串的妙语把庄瑟整得晕头转向:“没,没嫌弃……” “那不就得了?”白邵雪一把将人扯了回来,使得劲儿正巧能让庄瑟“摔”在床上:“来来来,正好试试少爷我的床舒服不舒服——哼,肯定比你那大通铺好一万倍!” 庄瑟倒在塌上,手脚都僵直了,压根儿不敢动一下。反倒是白邵雪很自然,也跟着倒在他旁边:“啊,还是舒服。” 甚至,这位爷还要去撩拨僵硬的庄瑟:“怎么和一条人棍一样,放松点呀。” 庄瑟脑子里乱了套,只顾着点头。 白邵雪又乐了:“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小庄这么可爱。” 可爱……可爱……可爱?! 这两个字给本就“可怜”的庄瑟再度雪上加霜,整个人快要红炸了。白邵雪看着他这幅样子,仍觉得好笑,又笑了几声之后,把自己今日所有的能量都耗尽了。他打了个哈欠,说:“晚安,小庄。”
84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