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图案要快点想了。 什么才适合薛霁卿呢,宋忱有些发愁,他去回想薛霁卿的喜好,却发现一片空白,找不到一点痕迹。 好奇怪啊。 宋忱皱了皱眉,没由来有一丝恐慌。 三天过去了,宋忱还是没想到要画什么样的图案。 他趴在桌子前,嘴里咬着笔杆无从下手。 越想越烦,宋忱刚把宣纸推开,不知怎地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副画。忘记在哪里看过,只记得是寒梅图,冰天雪地下,几株红梅耸立,清贵傲然,惹眼极了。 宋忱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什么,干脆落笔画起来,好在宋父请人教过他,宋忱还算绘得一手好丹青。 只是画着画着,纸上的图案就变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把一直苍鹰画到了旁边,还不是别的鹰,是一只衔着红玉的鹰。 宋忱目不转睛盯着这些图,懊恼起来。 花鸟图倒是常见,可他把两幅图画得风牛马不相及,薛霁卿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嘲笑他。 宋忱折起画,想作废的那一刻却顿了顿。 算了,反正花灯有好几面,这样画也不是不可以。 花灯做好的那晚,宋忱先是藏了起来,然后满怀期待等着薛霁卿。 薛霁卿好无所察,在留春宫待了许久,如平日一般将他哄得睡着了,熄了灯悄悄离开 等他走到外面,又听见有人叫他:“薛霁卿。” 敢直呼他全名的,只有宋忱一人,是薛霁卿特许的。 薛霁卿一顿,转身果然看见宋忱笑意盈盈望着他,起得急没有穿衣服,他身上单薄,两只手背在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你过来呀。”宋忱说。 薛霁卿笑着迈步:“还以为你睡着了,竟叫你骗了过去。” 难怪方才还没用香宋忱就没有动静了。 宋忱轻轻歪头,等薛霁卿走到面前,才把花灯拿出来:“这是送给你的。” 留春宫早已暗沉一片,周围也没什么亮光,那小花灯精致小巧,光莹夺目,照亮了一隅,也让薛霁卿看清了他眼底的璀璨星光。 薛霁卿没动,垂着眸:“花灯?” 宋忱点头:“是呀,想让你晚上回去照着。” 薛霁卿于是接过,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他转着花灯四边看了看。 那些梅花画得栩栩如生,不难看出执笔之人用了多少心思,薛霁卿夸奖:“原来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好看,我很喜……” 声音戛然而止,薛霁卿眯眼看着那只鹰,笑意渐淡。 宋忱发现他一下子变了的脸色,凑过来看,发现是那副图,面色一紧:“这里不好看吗?” 薛霁卿漫不经心抚过鹰嘴里的红玉,意味深长:“这花灯,当真是送给我的?” 宋忱又点头:“当然了,特意给你做的,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薛霁卿收了手,半提着花灯:“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惊喜,一时不敢相信。” 宋忱这才放下心,松了口气:“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这不算什么,你值得最好的。” 薛霁卿粲然一笑:“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给你回礼?”他从腰间解下玉佩,“拿着这个,想要什么只管让福安去银库取,不必向我报备。” 宋忱没接:“我不要回礼。” 薛霁卿:“朕赐的礼,你不能拒绝。” 宋忱沉吟了一下,好吧。 * 宋忱虽然接了玉佩,但一次也没用过。 薛霁卿知道后,也不强迫他,只是每回来的时候,都变着法给他些珠宝珍品。 殿里放不下,薛霁卿就专门给他开了殿存放。 宫里人人都知道,宋侍君极其受宠。 宋忱受之有愧,想起之前连薛霁卿的喜好都想不起来,他更羞惭。 他找来了连末,一脸苦恼询问:“连末,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陛下有什么样的喜好?” 连末虽然和他一起进了宫,但他好像一直不在宋忱面前,宋忱都好些天没见到他了。此时连末听了他的话,脸色稍稍一变,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宋忱完全看不懂。 他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连末低下头:“没什么,公子。” 宋忱见他不说,也没太在乎,他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连末忍了忍,结巴道:“公子,陛下的喜好是不能轻易泄露的,宫里没有人知道。” 宋忱听罢有些丧气。 连末又说:“不过我听说陛下生母是南疆人,南疆偏爱胡琴,陛下说不定也会喜欢。” 胡琴,宋忱嘴里念着,思索了一瞬。 连末:“公子,你要请教坊司的人来吗?” 宋忱顿了顿,只是请教坊司的人,会不会有些敷衍啊,他犹豫了一下:“我想自己学。” 连末呼吸轻窒。 宋忱下了决定,但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是保守道:“你让福安从教坊司请个师傅过来吧,我先瞧瞧能不能学会。” 连末像哑巴了一样,半天没回答。 宋忱叫了他几声。 连末这才回神:“啊?哦哦,请师傅是吧,我听见了。” 宋忱觉得他很不对劲,刚想询问一番,有人来唤连末,说让他出去。 连末看了看他,宋忱点头应允。 他跟着那人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脚步凌乱,抹了把脸,急切道:“公子,世子来了!” 宋忱抬眸,反应平淡:“他怎么来了,要做什么?” 连末顿时失声,他驽了弩嘴巴,半晌才说:“不知道,来看看你吧,现在还在院子里站着,我们要把他进来吗?” 宋忱听罢起身,缓缓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向外面望去。 谢时鸢站得远,漆黑的长发散在身后,随风摇曳,他两手垂在身侧,半握成拳,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宋忱眨了眨眼,还记得他是自己曾经的夫君,但当他想深刻探索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有层迷雾笼罩着他,一切都看不清摸不着。 他几乎都要忘记谢时鸢的长相,还有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大概他们曾经的感情也不是很好吧。 宋忱把窗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对连末说:“我已经是陛下的侍君了,再见他不合适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进来,你们以后不要让他过来了,我不想让薛霁卿知道。” 连末退后,猛地咳嗽了几声,他面色复杂,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宋忱只听见他说:“知道了公子。” 连末听令出去传话,方才谢时鸢孤零零站在外面的画面忽地在宋忱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眼里露出几分茫然,接着鬼使神差地走回去,又打开窗户。 连末正对着谢时鸢,与他说了些什么话,谢时鸢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宋忱还什么也没露出来,他原本确定谢时鸢看不到他,可那一眼又好像穿透了各种壁垒,精准无误撞上他的眼瞳。 两人视线相汇。 宋忱不知怎的心口一慌,他啪嗒一声合上窗,可关得太急,没留意把手腕上的珠子卡了进去。 宋忱拉着绳一扯,谁知那红绳脆弱得不行,一下就扯断了,几十颗珠子在他骤缩的瞳孔里飞迸出去,噼里啪啦四散在地。 这珠子也是薛霁卿送的,宋忱哪还有心思去管窗外,赶紧蹲下去寻那些珠子。 从始至终没有再给外面的人分去一个眼神。 作者有话说: 危矣。 第 60 章 宋忱如今在宫里地位超凡,他说要请人,教坊司第二天就派了人过来。 来的是个大乐师,宋忱自诩愚钝,她却毫不在意,不遗余力教他。 刚开始的时候,可把他愁坏了,因为宋萱不喜这些玩意,宋忱跟着他,接触得更少,可谓一点乐理也不通! 刚摸到胡琴的时候,差点把人家的弦弄断了,宋忱手足无措,尴尬得不知怎么是好,他泪眼汪汪去看大乐师。 好在对方极有耐心,二话不说,手把手教他。 当时只是试了几个音,后来大乐师让他学着弹几首简单的曲子,宋忱也弹了,他听不出好坏,就去看连末的脸色。 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努力憋着什么。 宋忱大挫,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子。 不过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连续几天都让大乐师来,闭门苦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过去,宋忱学胡琴总算小有所成,他让连末检验了一番,得到了对方首肯,才怀着激动的心情在薛霁卿面前表演。 那日是个晴天,留春宫熹微的日光打在宋忱身上,他坐在凳子上,半抱着胡琴,目光沉静,白瓷一样的脸庞上染着淡淡红晕,琴音在指尖流泻。 宋忱的琴艺实在不算高超,可勤能补拙,他一直练这一个曲子,已经能弹得十分娴熟,听起来也不算很差。 南疆的曲调和京城大不相同,带着一种雄浑又奇异的味道,一听就知道是哪里的。 薛霁卿也听出来了,一曲终了,他目光深远,长久落在一侧,手指无意识捻动。 宋忱结束以后,把胡琴往怀里移了移,嘴角翘着:“没有了。” 薛霁卿挑眉笑了一笑,逗弄他:“南疆的调子,好听是好听,只可惜太短了。” 宋忱不好意思挠头:“胡琴刚学,我不会很多,以后学会的多了,再弹给你听。” 薛霁卿看了过来,突然问:“这是你自己的主意?” “问过连末,我请了大乐师教我,学了很久呢。”宋忱献宝一样。 薛霁卿眼眸微垂,嘴边笑意缱绻:“小时候母亲为了哄我睡觉,也会给我哼这些曲子,南疆曲子不好弹,你有心了。” 宋忱被夸很高兴,他果然和连末说的一样,会喜欢南疆曲子。 这时薛霁卿走来,拿起胡琴放到一边,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学琴的时候,有没有伤着自己?” 薛霁卿皱着眉,眼中满是关怀,宋忱一眨不眨盯着他,心里酸酸的:“没有。” 薛霁卿好像松了口气,揉搓着他的指尖:“那就好,若是为了这点小事伤着,我可要心疼了。” 他掌心暖暖的,宋忱心也热乎起来,他抓着薛霁卿的臂弯,目光落到对方花瓣似的红唇薄唇上,踮起脚尖,欲落下一吻。 谁知在两人相距不过分毫,宋忱几乎都感觉到薛霁卿的鼻息时,他轻轻偏了下头,避开了这一吻。 宋忱有些怔然。 薛霁卿一顿,然后温和解释:“今日出来忘了净口,下回吧。” 原来是这样,宋忱想了想,顺从地点头。 * 薛霁卿真的很喜欢听他弹曲,这几天来留春宫的次数更多,有时候遣散了众人,专门听宋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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