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料之中的反应,宋忱眼里闪过疑惑,他恐怕连冲喜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谢时鸢眉头一蹙,松开了手。但宋忱再傻这时也知道这个夫君并不喜欢自己,他两只手按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谢时鸢袖口垂在身侧,等了一会儿,才说:“你在谢府,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做。谢家不缺你一口饭,但你若是惹我生气,往后就没有安稳日子了。” 也不管宋忱听没听懂,他继续道:“主屋留给你,我会到别的地方。没有要紧的事,我都不会见你。” 宋忱没回话,谢时鸢转身欲离开,身后才响起他的声音:“回门,你去吗?” 谢时鸢以为自己听错了,半侧过身:“你说什么?” 瞧着他端丽修长的侧影,宋忱放大声音:“父亲说三天后要一起回去!” 谢时鸢气笑了,还真是不怕死,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他想起前世的事,低声说:“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不要进宋府的门。” 宋忱不说话了。 第 2 章 新婚夜谢时鸢威胁完宋忱后,宋忱果真几日都没见到他的影子。一转眼就到回门的日子,宋忱收拾着东西,有点迫不及待。 因为成亲后的日子实在无趣,如谢时鸢所说,谢府不缺宋忱一口饭,侯府多了个世子夫人,就只是多了一个上桌的人,宋忱什么都不用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透明人。 宋忱觉得和别人家成亲一点都不一样呢。 他刚装好东西,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就跑进来:“公子,准备好了。”这是宋忱从家里带来的小厮连生,平常很会哄宋忱高兴,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连末,不怎么喜欢说话。 宋忱便在镜子前稍稍打理了下自已,看着和离开宋府时一样,就带着连生出发。 车轱辘靠近家门时,宋忱远远就看见宋父在那儿站着,他眼睛一酸,赶忙下车扶着父亲进去。 这一回来,家里人备了一大桌吃的招呼他,父亲又嘘寒问暖。宋忱去拜见叔伯时,接了好多喜钱,他们知道谢时鸢没来,一句话也没问,宋忱想好的托词没派上用场。 他在宋府满心喜悦,晚上又是好一顿寒暄,收下其他兄妹送的礼,快把他压倒了。可惜美好的时光永远短暂,到了时间,他只能依依不舍离开。 来时没带多少东西,回去时却收获满满,也不知是不是装得太多,马车半路塌了。 他正脸红,就见车夫掀起帘子,挠着脑袋:“郎君,府中车马久置不用,怪我忘了检查,有地方生锈掉了,怕是不能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宋忱轻松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连生就对着车夫一顿数落,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宋忱忙拉住他,对车夫回道:“没关系,我们走回去吧。” 车夫却犯起了难,这个位置离侯府还有一段路呢。刚想着,他看见什么,惊喜十足:“是世子的车!” 车夫跳下车,小跑到谢时鸢车前,宋忱不知他们说些什么,车帘好像动了,又好像没有。好一会儿,车夫朝他挥了挥手,宋忱犹豫着走过去,车夫为他摆好脚凳:“世子请郎君上车。” 宋忱有点局促,但还是上去了,连生也坐在外面。 一上车宋忱就不自主朝谢时鸢望去,他今日换了衣裳,黑金色贴身锦袍,完美勾勒出青年修长挺直的曲线。世子的马车比他们的奢华多了,多容纳一个人也极宽敞,他找了个位置坐下,离谢时鸢不远不近。 这一过程中,谢时鸢一直在闭目养神,有人上来也一动不动,全当他不存在似的。宋忱盯着他看了半晌后,一个人发呆玩手,乖乖地没有弄出动静。 马行至巷末,不知轧到什么,倏然歪向一侧,宋忱毫无防备,扑在谢时鸢身旁的软榻上。幸好他们之间有段距离,宋忱没碰到他。可他偷看谢时鸢时,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那双又美又冷的眼眸看向自己,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坐不稳就出去。” 宋忱有点不服气,因为他不是故意的,想和谢时鸢争辩,在这个角度却突然看见谢时鸢后腰不对。 他蹭到的车侧壁上有一片血迹。 宋忱心里一颤,仔细去看谢时鸢,才发现他唇色发白,像在忍耐疼痛一样,怪不得他感觉谢时鸢刚才说话没有力气呢,原来不是错觉。 他盯着谢时鸢后腰的时间太长,长到谢时鸢有所察觉,带着不耐看过去,接着瞳孔微凝,身体慢慢僵住。 宋忱下意识捂住双眼。 车里顿时落针可闻,宋忱还趴在软塌上,没有反应,谢时鸢最快调整过来,对着他头顶的发旋不带什么情绪道:“起来。” 宋忱怵他,只得乖乖直起腰,他放下手,谢时鸢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便不害怕了。又过了一会儿,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小心试探道:“你怎么了?” 这回他听到谢时鸢满是寒意的声音:“管好你自己的事。” 车里又安静下来,两人都不知里面的动静早被外面的人听了去,连生与车夫并排,扶了扶自己的鬓发。 回侯府的路长得好像没有尽头,车里古怪的气氛一直折磨着宋忱。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住了。宋忱掀起帘子一看,楞住。 不是侯府,他们停在了一座楼下,不知是什么地方,谢时鸢没下去,宋忱也乖乖坐着。半晌后,马儿在外面轻轻抖动,一个紫衣人掀起帘子坐了进来。 紫衣人面相似狐似杏,又含情脉脉,嘴唇微微勾着,手中拿了把折扇,浑身上下既透着精明的算计,又有世家公子的明净。瞧见宋忱很是意外,明显怔了一下,一双眼在宋忱身上来回打量。 谢时鸢像是问他讨要什么东西,他的兴趣却一直在宋忱身上,听不见谢时鸢说话。 “兰楚尧。”谢时鸢叫了他的名字。 兰楚尧这才回神,又看了宋忱一眼,咳了咳对谢时鸢说:“那个,你要的东西行里没货了,你先用着别的吧。” 宋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谢时鸢此时的眼神。 他只知道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等了那么久的人,直接被赶下了车。谢时鸢吩咐车夫启程,兰楚尧却站到前面,拦住马:“等等。” 谢时鸢停了,宋忱觉得事情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见兰楚尧摇起扇子,笑得花枝招展:“你想走可以,但我找车上那位小公子有事,你不能带走他。” 宋忱眼睛瞪大了。 事态如何发展的宋忱不知道,他甚至没看见谢时鸢的神情,宋忱被兰楚尧带进楼里的时候,还一脸迷茫,像是被拐跑的小孩子,无措又可怜。 二人在一个亭子里,周围是种着残荷的湖塘,枯黄和绯红的树叶携着秋风四处飘零,有的落入湖里,被水波沾湿了。 兰楚尧与他对坐着,端给他一杯茶,似乎有些好奇:“没在谢时鸢身边见过你,不知公子什么身份?” 宋忱面对陌生人,有一丝防备,却还是回答道:“我叫宋忱,谢时鸢是我夫君。” “原来是你呀。”兰楚尧露出了然的神情,眉眼间的笑意更浓,和宋忱有一塔没一塔的聊着,有的话宋忱答不上来,他也毫不在意。 等宋忱渐渐放松,兰楚尧盯着宋忱略显稚气的脸庞,眼神一闪:“小宋忱,嫁给谢时鸢,你开不开心啊?” 他话头转得太快,宋忱停顿了很久才跟上,低着头过了几许,才摇摇头:“他不太喜欢我,对我不好。” 兰楚尧似乎有点意外,挑眉又问:“那你喜欢谢时鸢吗?” 宋忱迟疑了,又想点头又想摇头,一时没有动作。 兰楚尧换了个问法:“见到他你高兴吗?” 这回宋忱点头了,谢时鸢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他一出现就会吸走宋忱的所有目光,他喜欢见到他,如果他不那么凶就更好了。 兰楚尧展开扇子,下了定论:“那就是喜欢了。” 宋忱不太懂,也没否认,还是执着另一件事:“他不喜欢我。” 兰楚尧长唉一声:“男人都口是心非,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娶你。再说了,就算他现在不喜欢你,也不代表他以后不喜欢你呀,想要一个人,得争取。” 宋忱似懂非懂,只记得一句:“你说他以后会喜欢我?” 兰楚尧高深莫测:“当然。” 兰楚尧伸手往湖里摘下一枝叶子,循循善诱:“夫妻之间,就像荷花与叶子相依相偎,是要相伴一生的。所以,你要努努力,让他快点喜欢上你,否则就会孤苦一辈子,将来比这叶子还残破。” 宋忱心头一紧,忙问他:“我怎么做才能让他快点喜欢上我呢?” 兰楚尧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从袖口拿出个小瓷瓶:“这是金疮药,谢时鸢如今那官职在身,受伤是常有的事。第一步,要学会关心体贴,做个好媳妇。” 宋忱没接,他想起新婚夜的事,心里还是委屈巴巴:“我帮他弄伤口,他推我。” 兰楚尧:“?” 宋忱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了。兰楚尧眼睛都瞪圆了,望着宋忱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般,好似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会吃人。 宋忱皱起眉,兰楚尧立刻将手搭在唇边,咳嗽两声:“那是你方式不对,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没问题。” 好吧,宋忱将信将疑地收起小瓶子,继续向兰楚尧求学,兰楚尧口若悬河,好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兰楚尧叫了叫宋忱,他才意识到该回去了。兰楚尧派了马车给他和连生送行,临走时,宋忱十分真诚地向他道谢。 兰楚尧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幽远,脑海里重现了那日的场景: 谢时鸢笔直地跪在祠堂,目光凝视面前的牌位,不置一辞。 “为何不说话,我谢家就是教你这么做人的吗!”谢母身怀六甲,推开侍女的手,站到谢时鸢面前。 谢时鸢朝她磕了个头,这才开口:“孩儿无话可说。” 谢母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一时间难以读懂他眼底的情绪,她泄了气:“谢时鸢,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谢时鸢依旧不答,凤眸黑沉沉一片,他兀自执起长鞭:“母亲现在不宜动怒,今日之家法无需您动手,我自己来。” 话落,鞭子破空而出,尾端划过冷冽的弧度,重重落到谢时鸢背上,一下就把衣服裂开,露出带血的皮肉。谢时鸢压下喉咙里的呻吟,脸色惨白如纸,殷红的唇褪了色,他握紧手中长鞭,一下下往身后抽着,直到血肉模糊。 兰楚尧眼里闪过深思,谢时鸢,你是想做什么呢? 第 3 章 宋忱到院子里时,谢时鸢的屋子亮着灯,他停留一会儿后打算回去睡觉。这时那屋子的门开了,小厮端着盆出来,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盆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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