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忍一忍,就再穿一下昨天的内裤就可以了。 江齐霄却好像看出来了他的窘迫,主动问他:“要内裤吗?” 他补充道:“新的,我没穿过。” 路心宝十分慌乱地点了头。 穿别人的内裤这件事情,对路心宝来说还是过于超前。特别是这条内裤对他来说不太合身,总觉得有些挎挎的空,路心宝走起路来都有些不自在。 路心宝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还有一碗豆芽醒酒汤。 “哇!”路心宝把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很提供情绪价值地夸奖道,“看起来就很不错!你现在还会做饭了吗!” “保姆包的馄饨。”江齐霄又补充了一下,“醒酒汤是我做的。” 路心宝昨晚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他饿得胃都有些难受。他先把那碗醒酒汤喝完,然后又很给情绪价值地抄江齐霄比了一下大拇指。 江齐霄静静地笑了一下,又为这新的一刻感觉到满足,也坐下来一起吃馄饨。 路心宝全身上下都穿着他的衣服,他们没有任何冲突与针织,和谐地坐在一起边聊着天边吃餐。 像是同居的情侣。 路心宝今天第一次见到江齐霄的时候就感觉变了,以前的江齐霄带着尖锐的棱角,身上有明显阴郁的气息,让很多同学都感觉到害怕跟不敢靠近。 江齐霄身上的那些棱角似乎被磨平了许多,他整个人都好似沉淀了下来,活了三世的江齐霄也终于成为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他好像也终于不再为过去那些事情痛苦挣扎,也不再是像是溺水一样陷在那份爱里。 路心宝边吃着馄饨,边跟江齐霄闲聊道:“你现在不住翠湖天地了,住这里吗?” “嗯。”江齐霄说道,“前段时间搬到了这里,这里离集团的地方比较近。” 他说完这句话,又一次感觉到了对路心宝撒谎之后那强烈的不适感。 路心宝发现江齐霄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他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江齐霄说道,“你父亲的事情,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路心宝还是不愿意找江齐霄帮忙,既然都说了两清,那他还是不想再欠江齐霄人情。 而且看江齐霄终于从过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了,他也不想再继续打扰江齐霄的生活。 “不用了。”路心宝摇头笑着说道,“我再自己想想办法。” 路心宝的回答江齐霄并不意外,他们之间还是有隔阂。 江齐霄看见他刚才幻想的那些美好轰然倒塌,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的肉体还是伪装得完美无缺的平静:“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了,可以找我。” “谢谢。” 路心宝不禁感叹人生有多神奇,他喜欢过江齐霄,跟他做过情侣,又恨过江齐霄,现在却又变成了朋友关系。 路心宝不好意思在江齐霄家待很久,吃完饭就捡起来了自己换下的衣服,就准备自己打车回家。 江齐霄却拿起车钥匙:“这里别的车进不来,打车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路心宝本来想让江齐霄再门口把他放下,自己打车回去,但江齐霄好像已经坚定地准备好了送佛要送到西,硬是把他送回了家。 路心宝远远地就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高高的人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在车的时候确认那个背着书包,深棕色头发的背影是谁,自己的确没看错的时候,路心宝忍不住发出了震惊的声音:“尼塔!!你为什么会在中国!!!” 尼塔走过来一下子就用力地就抱住了他,声音还有些抖:“我一直联系不你我怕你出事了,就跑去问了你的经纪人,她说你家里出事紧急回国了,我不放心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忙。” 他注意到了送路心宝回来的车,也注意到了驾驶座的江齐霄,更加注意到了江齐霄看到他跟路心宝拥抱时候的眼神。 尼塔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他伸手搂住路心宝的肩膀,像是一条金毛一样黏在路心宝身上,问道:“这位是?” “我朋友,江齐霄。”路心宝边尴尬地尝试着推开他,边跟江齐霄介绍道,“这是尼塔,我法国的朋友。” 江齐霄的脸落在尼塔的脸上格外久,他看到了二十出头正直花期大男孩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看到了他挑不出错的五官,看到了他完美无瑕的脸。 他们两个哪怕是人种不同,但也看得出来,整张脸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尼塔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嗨,很高兴认识你。” 江齐霄的目光又落在他健壮健康的手几秒,平静地伸出右手跟他握住了手,一触即分:“你好。” * 江齐霄开车回去的时候一路飞快,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克制与伪装马上快要到达了极限。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翠湖天地的那一套房,一打开门却是跟往世他跟路心宝一起同居时的布局,有那么一阵时空错乱的感觉,也是江齐霄没带路心宝来这里的原因。 江齐霄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又焦虑不安地照起来了镜子,浴室里的大镜子在心理医生的强烈要求之下已经拆除,但是他的家里还留有很多手拿镜。 他着重地看向自己伤疤的位置。 江齐霄当时出院之后直接就找了最好的整形医生去做了切缝手术,恢复期很漫长,他每天都要避免晒太阳,出门就戴口罩帽子,再加上忌口辛辣食品,每天连一点调料都不吃,只吃水煮菜跟肉。 小心翼翼又煎熬地度过了大半年的时间。 江齐霄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每天都会做噩梦,梦到恢复失败,脸颊上的伤疤越来越大,变成一条巨大的狰狞蜈蚣爬在他的脸上。 然后半夜在梦中惊醒,一个人进没有开灯的浴室间,反反复复地照自己的脸。 好在江齐霄恢复得很成功,伤疤淡化缩小了很多,只剩下浅浅的痕迹,他要是平时再往上涂上点遮瑕,就会完全看不出来。 江齐霄看得出来,路心宝最喜欢的就是他跟尼塔的这一款脸,审美从没有变过,但他已经是瑕疵品,但是尼塔是艺术品。 他对着镜子,不停地像是疯了一样地揉搓着脸上疤痕的位置,深呼吸渐渐地变得急促起来,最后江齐霄“砰”地一声把镜子覆盖。 江齐霄又砸灭了一面镜子。 江齐霄摘下手套,又卷起来了袖子,紧绷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假肢。 他的假肢是脑机接口的机械假肢,泛着金属的冷光,金属面上偶尔旋转着跳动流过冰凉的蓝光,不太真实,像是一条会出现在赛博朋克世界的手臂。 江齐霄用了很长时间跟假肢进行了磨合,复检是心理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首先他要接受自己失去这条手臂的现实,这是最痛苦的一项过程。 无数的血与汗混在一起,除了一些过于细致的动作,大部分常人做到的动作他也终于都可以做到。 江齐霄又一次开始疯狂地厌恨自己,咬牙切齿地恨自己是个残废。 他突然又冲进浴室里,脱去身上的衣服,这时候才可以看到他身上长短不一的疤痕,所以江齐霄现在只穿长袖长裤。 很多都是他在高中时候消失的两个月留下的,他反省着自己对路心宝做错过的事情,想到一件就拿锋利的刀往自己身上划一条。 这些全都是江齐霄做错事情之后的一种自我惩罚方式。 开关打开之后,冷水浇头而下,江齐霄仿佛在顷刻之间冷静了下来,表情恢复了平静。 江齐霄先是用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一点也没有留情,把半张脸抽得通红。 ——“都什么时候了,心宝都被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现在竟然还有空在乎路心宝会喜欢谁?还在乎着自己的脸?” 他拿起刀,又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血淋淋一刀。 江齐霄一边缓慢地割着,一边想起来的都是昨晚路心宝被人灌得面色苍白、满脸难受的画面。 路心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是他没有保护好路心宝,是他没有把事情做得更加好更加完美,是他做的有问题,才会让心宝受到别人的伤害。 江齐霄带着狠劲,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神已经带着一股杀意。 鲜血跟水流汇在一起流入进水口。 江齐霄紧紧闭着眼睛又睁开,他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应该只有一件事情—— 再不被路心宝发现的情况下帮他解决完这件麻烦的事情。 像过去很多次一样。 ---- 现在是3.0看起来成熟稳重情绪稳定男人,实际上还是个阴暗B精神病江。 江的假肢我脑补得是像漫威里冬兵那种,我觉得挺帅的,其实。
第66章 律师 路心宝昨晚虽然醉得已经神志不清,凌晨两三点半梦半醒间醒来一次,眼睛都还睁不开,这几年在国外留学的肌肉记忆先做了反应,摸着手机给徐琴报了一次平安。 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对这条信息断片地毫无记忆,但也是成功地让急得马上要报警的徐琴安下心来。 徐琴今天约了一个路建国的朋友见面。路心宝宿醉醒得很晚,他到的时候徐琴都已经换好衣服化好妆在客厅里转圈圈一样不停看墙壁上的时钟焦急地等他。 见到路心宝就急着催他快去收拾,连他身后的尼塔都没看见。 “快点去换衣服,再晚点就要赶不上吃饭了!早就说了我陪你一起过去,大晚上的联系不上你我有多不放心。”徐琴数落着他问道,“昨晚在哪里睡的?” “朋友家里。” 徐琴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尼塔,尼塔很有眼力见地用提前学好的中文乖乖打了一声招呼: “阿姨好。” 徐琴脑内的想法千变万化,终于算是注意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对于他而言大了许多的居家服,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儿子喜欢男人的性取向。 两个人早上一起过来,说明晚上睡在一起,再看他儿子身上的衣服,就显得有些过分暧昧的男友风了。 徐琴笑脸吟吟地跟尼塔打了招呼,嘴上仗着尼塔听不懂中文为所欲为地问道: “哪个朋友?不会是这头金毛吧?” 她连名带姓地严肃地说道: “路心宝,妈妈不允许你远嫁美国,但我允许金毛入赘到我们家。” “妈妈,首先他是俄罗斯人,其次我没有跟他谈恋爱。”路心宝也急着去换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边“蹬蹬蹬”地急往楼上跑,边语速飞快地说道,“最后,我昨天晚上没有跟他待在一起,我睡在江齐霄家里。” 楼下徐琴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沉默得有些过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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