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看到宁颂带盛焱来,是有点赌气的,刚开始在台上没看到宁颂的时候,还想着他是被盛焱绊住了,很不高兴。 他要是多等一会,可能就不会等事情等发生那么久了才知道。 他一直非常懊恨。 宁颂很意外,说:“秦异那么讨人厌,一直缠着我,我们就算昨天没打起来,也总有一天会打起来,你今天拦住了,明天也拦不住啊。而且我又没吃亏,你是没看到他那个猪头样。” 他说着搭上濮喻的肩膀:“咳,我知道小鱼儿心疼我啦。” 其实内心有点惊异,濮喻对他的关心和亲近,总是一再让他觉得惊异,惊异于有人竟然如此关心和在意自己,而他收到的善意并不多,每一分他都报以十倍百倍的回报。但他不知道如何回报濮喻,也只好用这种玩笑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感谢,心里好像突然被这潮湿的水汽打湿了,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扭头看向濮喻,却发现濮喻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闷,好像他说他心疼他,反倒叫他更难受似的。他们走到了没有光的地方,黑漆漆的,濮喻的声音在雨声里低沉得如同忏悔,说:“我觉得我有时候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说,“看见你和其他人亲密一点我就生气。你又那么受欢迎。” 濮喻说着停下来,两个人很奇怪地沉默了一会。 宁颂说:“……那只许跟你玩,不许跟别人玩啊?” 濮喻没说话,然后“嗯”了一声。 他抬起头,在黑夜里看向他:“能只跟我玩么?”
第45章 一个班花的进化史 《红楼梦》里,贾宝玉问林黛玉说,只许陪你玩,不许陪别人玩吗。 林黛玉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和别人玩了。 结果他跟濮喻说了类似的话,濮喻的回答却是:“嗯,能只跟我玩么?” 这出人意料的回答! 宁颂说:“……不能。你占有欲不要太强了。” 濮喻就没说话。 宁颂抿了抿嘴唇:“我都正常玩。” 濮喻“嗯”了一声,说:“是我不正常。” 宁颂:“!!” 濮喻:“当我没说。” 但这话怎么可能当他没说呢。 好像他们是贾宝玉和林妹妹。 你改叫濮黛玉好了。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光线明亮起来,白色的雨丝垂下来,雾茫茫一片。宁颂变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们一起去食堂买了晚饭,然后一起到了四号楼。 到了李猷宿舍外头,就看见林狸在门外的走廊里抽烟,漂亮的手指捏着一根黑色的细烟,红润的嘴唇吐出长长的一团雾,散入潮湿的雨气里。 他目光掠过濮喻,又落到宁颂脸上,说:“厉害,秦异都敢揍。” 宁颂说:“他该打。” 林狸愣了一下,笑:“比我强。” 宿舍里闹哄哄的,房门半开着,宁颂推门才发现郑小波也在,还有刘放他们,在陪李猷打扑克呢。 李猷脸上沾了好几个纸条,笑的正开心,看到濮喻,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就淡了。 郑小波最热情,笑着说:“宁颂来啦。” 宁颂把雨伞放走廊里,笑:“你们都在啊,怎么办,我们只买了猷哥的。” “我们都吃过了。” 宁颂看到旁边的一堆吃剩下的饭盒:“猷哥也吃过了么?” 李猷说:“还能再吃两口。” 李猷起身,让他别人替他,自己揪掉了脸上的纸条,叫宁颂过去。 宁颂把吃的放桌子上,说:“下次吃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不买这么多。” “他们买的不好吃,我没吃几口。”李猷说。 郑小波在喧闹的打牌声里回头看了一眼,刘放催他:“赶紧出牌。” 宿舍人多,椅子不够用了,闹哄哄的,人多气味也差,濮喻有点后悔跟着过来,他跟宁颂的气氛也有点古怪,所以凑合着吃了晚饭他就走了。 他在这种环境里非常无聊,也没地方坐。 宁颂又呆了一会,帮着收拾了桌子,对李猷说:“那我走了。” “玩一会呗。” “不了。我回宿舍写作业。” “正好我也得写。”李猷对刘放他们说:“你们去钱奔他们去宿舍玩去。” “你要干嘛,睡觉?”刘放回头。 “学习。” 刘放:“……” “赶紧的。”李猷催。 “走了走了。”郑小波起身收牌。 几个人挪去隔壁钱奔那里。 他们一走,房间陡然安静下来,连外头的雨声都听得见。宁颂又将李猷的房间打扫了一遍,把桌子擦了,出去丢了垃圾。 李猷就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看他。 饭后容易犯懒,好像这样的雨天麻醉了他的神经。 李猷房间椅子有好几把,书桌只有一个。俩人在书桌那儿写作业,宁颂发现李猷一直停留在其中一页上,都不见翻书。 “不会?” 李猷说:“写你的作业。” “哪儿不会?” 李猷就说:“哪儿都不会。”他把书合上:“你写你的。” 宁颂问:“脚还疼么?” “你不问还不疼。” 宁颂:“……你作业哪儿不会?” 说着就摊开了李猷的书。 李猷说:“说写作业是骗你的,我从来不写作业。” “老师不管?” “不管。”李猷说,“没人管,你要管么?” 宁颂点头:“管。” 濮喻是第一个意识到李猷的“加入”的。 并没有觉得李猷是情敌,单纯意识到他被沈令思和盛焱双重挤压下所剩无几的可以和宁颂独处的时间,也都被李猷占据了。 他其实并没有回自己宿舍,快下楼的时候临时转了念头,人就转到了三楼,在宁颂宿舍门口等他。 他以为宁颂也在那种嘈杂的环境里呆不了多久,毕竟他那么努力一个人,不可能一晚上留在那里玩牌。 结果宁颂没等到,倒是等来了盛焱。 盛焱看见他在廊下站着看书,愣了一下。 两人四目相对,盛焱问:“宁颂还没回来?” 濮喻“嗯”了一声。 他和宁颂说了那几句话以后,好像突然抖擞起来了,有了公开吃醋摆脸的资本,再看盛焱没事就往这边跑,冷淡的样子就很明显。 两人就沉默着在走廊里站了一会,盛焱本来也就只是过来看宁颂一眼,黎青元给他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他就顺势下楼了。 下了楼朝楼上看一眼,隔着细雨看见濮喻在走廊里站着,依旧在看书。 这哥们可真能黏人啊,一张冰块脸给谁看。 对宁颂的感情越强烈,盛焱对濮喻这种几乎想要霸占宁颂所有时间的行为就越不满。 真是哪哪儿都有他! 他给宁颂打了个电话,问:“你在哪?” 宁颂说:“我在猷哥宿舍呢。” 盛焱就说:“那你在他宿舍好好照顾他。” 挂了电话,盛焱想,最好多在李猷宿舍呆一会,就让濮喻一个人在那儿等到地老天荒。 李猷的存在,开始改变他们在学校的生态平衡。 首先是他们那个刚组成的饭搭子小团体解散了。 盛焱又和黎青元一块吃饭了,平时在食堂看到濮喻也不会往他那边去。 乔侨倒是一直和濮喻一起吃饭,只是乔侨在别人面前都很硬气,唯独怕濮喻,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濮喻吃饭,基本上从头沉默到尾,偶尔来一句对话,也是关于宁颂的。 乔侨都快憋死了,每天都要在手机上跟宁颂倾诉,说:“他真的是个闷葫芦,我跟他吃饭真的压力很大,我真的不能抛弃他么?” 李猷是突然插进来的。 在此之前,濮喻和盛焱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方身上。 一开始他们都觉得李猷说起来也算是为了宁颂受的伤,宁颂心里愧疚,照顾他算是应该的,可是宁颂天天饭点一天三顿往李猷那边跑,跟李猷一起吃饭,还帮他补起了功课。 周日大家都休息,李猷的伤还没完全好,留在宿舍哪儿都没去。宁颂自然也留校了。 盛焱,濮喻包括乔侨他们这些人就去宿舍看他。 他们和李猷关系都一般,之所以去看他,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宁颂的缘故。类似那种“你既然帮了宁颂,那我也应该慰问看望一下你”这种感觉。 结果到了李猷宿舍,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宁颂觉得李猷上下楼不方便,有时候李猷洗澡,他还会帮忙。 “那你怎么还一股臭味。”郑小波说。 李猷说:“哪来的臭味。我都天天擦了的。” “宁颂帮忙擦的么?”盛焱问。 “他不让。”宁颂说。 说完就见旁边在看手机的濮喻闻言扭头看向他。 宁颂补了一句:“我就帮他接个水倒个水。” 濮喻继续低头玩手机。 他来了这儿以后基本是个凑人头的闷葫芦。 有时候宁颂觉得他就是过来监视他的。 看他和别人有多亲。 但洗澡的事听起来很简单,细想一下却叫濮喻和盛焱都有点在意。坠入爱河的男生都非常敏感,他们不会以普通男生的思维去看男生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反而会小人之心。既然要帮着接水倒水,那肯定也要在旁边看着吧,擦身体不可能不脱衣服吧,脱衣服不可能不看吧。 重要的不是洗澡本身,而是这种行为的亲密性。 酸酸的。 而且李猷的伤基本已经好个差不多了,宁颂一直在聊要跟着李猷学散打的事。 “你要学,今天就能学。”李猷说。 “等你全好了再说。”宁颂说。 “瘸条腿都能教你。”李猷多少存了两分在宁颂跟前逞强的心。 喜欢在对方面前充英雄好汉,要自己形象无比高大。 濮喻沉沉地靠在窗边,为某种不好的预感惴惴不安。 然后他听见盛焱对宁颂说:“你要急着学,我可以教你跆拳道,先练着嘛,我真的是红黑带。” 濮喻淡淡地说:“跆拳道不实用吧?” 盛焱看了濮喻一眼,笑盈盈端的是好脾气:“那也要看是谁。” “明天吧,”李猷对宁颂说,“明天带你去试试。” 宁颂点头:“行。” 本来说好的周一或者周二去,结果当天晚上,李猷突发奇想,要下去走走。 “要不要去体育馆试试,我看看你身手。” “你可以么?” 李猷笑说:“走。” 他们就换了衣服,去了学校的跆拳道馆。 李猷穿了一身很宽松的衣服,篮球短裤,脚腕和小腿都缠了运动胶带,上半身穿了个无袖的背心,露着他健壮修长的胳膊,身上的纹身几乎完全露出来,从手背一路延伸到脖子,他的纹身花纹不复杂,在他身上反而很漂亮,和他本人气质完全统一,有一种非常酷的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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