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渝上辈子便有所耳闻, 进来时只见茶室装饰古典淡雅, 中央挂着一幅字, 写着“翡翠”两个字, 屋内散着茶香。 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 成渝早在传闻里就听说, 任家家主城府深沉,眼光和鹰一般毒辣。 成渝抬起头, 对上任勇的目光。 任勇说:“小渝来了?坐吧。” 他的声音是很敦厚的中年男子的语调, 让成渝想起上辈子在成家更换家主后的宴会上, 自己偶然瞥见端坐台下, 姿态悠闲的人。 对方嘴角带笑,朝他举了下酒杯,说:“自我介绍下, 我是任勇。” “你满月酒摆的低调,圈里人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任勇给他递了一杯茶, 说,“是因为你爹怕你学纨绔子弟那一套吗?” 成渝接过时只觉手心出了汗, 道:“您叫我来, 有什么事?” 任勇叹了口气, 道:“那便开门见山吧, 我的儿子, 任向阳,你应该认识的吧?” 成渝皱眉。 任勇说:“都怪我管教不好, 还让他妈宠他太过,学了一身臭毛病,还犯下了那样的事。” 成渝大概有了计量,没隐瞒,说:“我知道。” “小兔崽子是我任家独子,我四处想办法却无可奈何。”任勇喝了口茶,说:“后来我听说,原来成二少当时也在。” 成渝道:“您直接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任勇忽然发觉成渝作为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竟然定力还不错,任勇道:“你如果能证实那段录音是伪造的话,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成渝没有犹豫:“那我很抱歉,我不能撒谎。” 任勇眯了眯眼睛。 成渝喝了口茶,面上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并不胆怯。 他听说过一些关于任勇的行事风格,神秘,大局观意识很强。如今成、任、赵三家在b市分庭抗礼,任勇不会没脑子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这也是成渝刚才在上车前确认对方知道自己身份的原因。 答应见面,并不是成渝心血来潮,上辈子成家倒台中任家从始自终都没出面,于是成渝把对方参与其中的猜测放弃了,但后来成渝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致命的一点。 成家倒台,任家是最大的受益人。 成渝没把握自己能承受任勇压力多久,便道:“时间太晚了,没什么事,我得告辞了。” 任勇说:“既然成二少来了,就是任家的客人,我叫人给你安排最好的套房,休息一晚,我这边有美酒美食,还有美人伺候。” 成渝一愣,这是商场上常见的手段,面上是待客,实际上是投其所好或者是找到对方把柄以此拿捏。 而且,一晚的时间,有太多潜伏的威胁。 成渝直接起身,道:“不用了,我得回家了。” 任勇依然很平静:“这边不好打车,二少已经是成年人了,在外头住一晚而已。这个面子,总该给我吧?” 成渝面上平静,手心却都是汗了,扯谎道:“不好意思,不瞒您说,爸妈管的严。连我找男人也要管,更别说我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留宿。” 任勇挑了下眉,不动声色问道:“成二少何必如此自嘲贬低自己。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成二少为何要提前在胸针里,藏一个录音设备呢?” 成渝后背一凉。 “这么有意为之,成二少难道知道那天晚上会出事?”任勇语气幽幽的,“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希望成二少不要骗我。” 成渝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了。 任勇在逼问他,任勇怀疑任向阳的事,不但有他参与,甚至是他策划的。 这相当于他给了对方一把刀,回头不知道任勇会用这把刀借题发挥、对他,甚至是成家做出什么。 任勇是威胁不了他,他也不害怕对方,但他有软肋。 他不希望父母家人再出事。 正想着,外头忽然有人敲门,说:“家主,外头来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自称来接成二少回家。” 任勇原本平静的神色变了变,露出一丝被再三打断的不耐烦。 但是没办法,任勇没有理由留下成渝,或者说,成家如今如日中天,任勇还对成家有所忌惮。 成渝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他哥有时候真的很靠谱,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位置了,语气无辜道:“任总,不好意思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真的得走了,我家里人管的比较严。” 出了房门,夜色笼罩下来,成渝微微松了口气,仿佛从虎口逃生一般,任勇不愧是老狐狸,给人的压迫感太重。 不同于傅铭冷淡的深沉,任勇的城府,更像是在商场上历练混迹太久养出来的,一不小心,便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快步来到门口,成渝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别墅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淡漠的人。 成渝明显愣了一下。 傅铭侧着身,黑眸沉沉地望过来。 方才还想着以后不会来往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成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傅铭走过来,伸手探到他面前,下一秒,一只笔被放入了他衬衫胸前的口袋里。 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人盯着这一幕,神情带了点思考。 傅铭语气很平静:“走吧,我送你回去。” 上了车,成渝系好安全带,缓缓吐出一口气,才疑惑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傅铭说:“你哥给我打电话。” 成渝看了眼手机,成峰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估计联系不上他,才联系傅铭的。 等一下,为什么去联系傅铭? 但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成渝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铭在开车,成渝只能看着对方侧脸,傅铭侧了下头,露出高挺鼻梁,语气沉着:“我查了公司楼下监控,知道是任家的人。” 成渝说:“任勇名下房产有很多。” 傅铭挑了下眉,任家势力遍布b市,想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找人确实很难,但傅铭上辈子查任勇时,看出一个规律,任勇大多时候接见外人都在古镇的翡翠别墅,那边已经被他打造成娱乐和公务一体化场所。 但傅铭不能说,便道:“猜的。运气不错,猜对了。” 这个回答太模糊了,成渝直觉有些奇怪,但没继续问,而是飞快给他哥发个消息报平安。 傅铭道:“他找你干什么?” 傅铭问的自然是任勇,成渝没注意他语气听起来竟像是见过。 成渝说:“他知道是我给的录音器,想找我出面证实那份录音是伪造的。” 傅铭挑了下眉。 成渝想起傅铭塞在他胸口的笔,意外道:“这个你不会也猜到了?” 傅铭嗯了一声:“这件事虽然不是你做的圈套,但任向阳这次进去了,再出来人也废了。任勇看你必然心里不舒服。” 傅铭说的委婉,成渝冷笑道:“肯定视我为眼中刺。” 傅铭没吭声。 成渝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所做的与成家并无关系。你不必假装给我笔,让任勇误会那个胸针是你给我的,引开他的怀疑。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最后一个音卡在喉咙里,汽车发动机发出乌鸣声,高架上车辆不多,成渝眼睁睁看着表盘车速卡在了限速标准上。 成渝捏紧了安全带,音调有些颤:“傅铭,不能因为我说没可能复合,你就加速威胁我——” 傅铭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直到成家别墅门口,成渝腿还是软的。 自从爸妈和大哥接连去世的阴影笼罩着他后,成渝不敢开车,更不敢让司机开快车。 车辆平缓停下,傅铭终于开口:“离任勇远一点,他没你想象的好对付。” 成渝正想问傅铭怎么知道任勇不好对付,明明两人身在不同行业甚至没见过面,就见傅铭抬手开了车门,语气听起来格外冷淡:“下车。” 成渝莫名其妙被他凶了,心中不快,在这个气氛上他和傅铭已经没必要再聊,干脆推开车门下车。 傅铭隔着玻璃看见成家管家出门迎接,很温柔地接过了成渝身上的背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大门。 傅铭这才有空打开手机,因为会议突然离席,方晖给他发了好多信息,甚至打了电话,表示合作商对傅铭这样直接走的态度并不满意。 傅铭回了他一个电话,表示合作就算了,国外蓝语的发行,傅铭打算自己现场去考察。 方晖问:“人找到了?” 傅铭:“嗯。” 方晖忽然笑了一下,半晌,语气略带了点调侃:“傅铭,你也有今天。” 傅铭愣了一下,没回什么,干脆挂了电话,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然后驱车回去。 听到成渝不见了的消息比被分手更紧张,在看监控时发现是任勇的人后,傅铭一瞬间确实是起了杀意,只不过理智驱使他先找到成渝。 慌里慌张,方寸大乱,正如方晖所说,他也有今天。 - 那晚之后,成渝没怎么在公司里看到傅铭。 后来成渝才知道傅铭在忙起诉的事情,又过了两日,法院判决下来,傅铭舅舅一家涉及敲诈勒索以及财产侵占,要进去五年。 但最终傅铭选择了原谅,五年改为一年。 相比五年来看,这个一年就跟开玩笑似的。 但成渝知道,这个结果足够吓得对方一家不敢作妖,傅铭这腹黑的性格就是如此,把最坏的结果拿出来给对方看,类似杀鸡儆猴,吓得对方不敢动弹,再大度让步,博得一个好名声。 这件事并没有外传,成渝还是从应灿口中知道的。 应灿讲完了,问他:“这周日有空嘛?我过生日,私人party来不来?” 成渝不想去,应灿说:“赏个脸。” 成渝说:“好吧。” 应灿一走,成渝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唐蕙:“这周工作总结,你帮我送去傅总办公室吧。” 其实本来工作总结是要汇报的,但是傅铭太忙了,根本没空听他们一一汇报,后来就变成了写纸质版工作总结。 唐蕙指了下自己:“我?” 成渝:“嗯。放他桌上就行。” 唐蕙看了看成渝脸色,感觉成渝心情不大好。 成渝感冒那段期间虽然身体不适,但没有现在,成渝话都少了。 临近下班,成渝收拾东西,唐蕙看到了,说:“成老师,今天不加班啊?” “嗯。”成渝应了声,他们这个工作一阵一阵的忙,忙完副本上线就能松个几天,基本上能准点下班。 成渝关心地说,“你下班还是坐地铁回家吗?” 唐蕙说:“最近这两天打车了,我发现一个特别好用的打车软件,很划算,还没有奇怪的弹窗广告。成老师,你不是经常打车吗?要不要推荐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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