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声音如此脆响。“怎么!怎么是沾了水的荆条!” “哎,夫人有所不知……那可不单单是普通的水,那可是掺了粗盐的……”一名长者,叹气。 暮云只想冲上去,作为云遥挨打时,不光穿着衣服,还只是赶马鞭随便抽了几下。和这次的阵仗,完全不是一回事。 细长的荆条,一次就要皮开肉绽! “凤容夕!扮作云遥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暮云跳上了台去。 半个身子挡住了凤容夕的半个背。 “不要胡闹。我们回去再说。”凤容夕满脸冷汗,说话轻了很多。凤容夕一把搂过暮云,将她紧紧锁在身前。荆鞭继续。 他呼吸渐渐加重。 “今后我再不管你了!”暮云生气。 “规矩便是规矩。” 后来,凤容夕实在没力气贫嘴,整个人压在暮云身上,只有喘粗气的份儿。 暮云将凤容夕抗回了城主府的房间。 处理伤口时一言不发,重新上药时,两次几近疼晕了过去。但偏偏咬着手帕,到底一声也没吭。 暮云端着水盆正要转身出去,却被他捉住了衣裙。 凤容夕有些急切,可此刻的他虚弱的很。“我绝没再故意骗你,原谅我好吗?” 见暮云并无反应,他又刺激道:“云遥那时候,可不是这般反应。你现在不怕我死了?”凤容夕见暮云根本不理他,继续问。 “你现在脾气古怪的很。我可不敢得罪。”暮云根本不理睬他的言语,端了那盆蓝色血水,出去倒了。 回来却见凤容夕已经睡熟。又打来温水,替他擦汗。 盐水刺激之下,渗液不断,暮云不断清理。最后没有办法,划破了手指,指尖流着金血将他背上鞭痕如数走了一遍。 “日后不许用血给我疗伤,现在你被仙枷锁着,伤口也无法立刻复原。”凤容夕感受到清凉,解了疼痛,反应过来暮云定然是又用了她的血。 “我没事……” 凤容夕不顾身子,就那样撑起身子下了地。双手分别搭在暮云肩头郑重的说道:“所有人都看到我伤成什么样子。我若好的如此之快,说明夫人你有奇妙法门,怀璧其罪,你的血也不是取用不竭。但是,时间久了总会有人盯上。我如今如凡人无二,无法立刻察觉是否有人对你不利……”他喋喋不休,仿若有说不完的话。 “可……”让人看到血液的颜色了啊……暮云欲言又止 “军中摸爬滚打难免的,他们日后若要因着异族缘故找茬就冲我一人好了。” 暮云心情不好,低着头,没有回话。凤容夕仔细瞧着她,终于是发现了不对。 “你身上怎的那么多红疹子!”凤容夕扒开暮云衣领。暮云连忙阻止:“别看了,你若将我扒了,那浑身都是。” “你!怎么如今才告诉我!我这就让溪钊安排你回沧溟!” “你将我锁了囚在身边,现在又要送我走,这世间还成了你最大,说一不二了?我不走。只是睡那阵子草席才起的,最近已经好多了。” 凤容夕没再说话,看着暮云满眼的心疼,用手轻轻摸她脸颊,发现手已经粗糙到,给暮云脸颊留下一道红印的地步了…… “是我身子娇生惯养的不争气罢了,以往仙力充沛到没觉着,如今越发明显了。”暮云说着,人已被拥入怀中。
第105章 同心同德 入冬以来,暮云整日抱着火炉,时常往崔玉那跑。 自开战以来,乐逢之就很少前来天玑,于是这父爱,可是叫暮云沾了个遍。 “下雪了,雪照丰年,是个好兆头。”崔玉也端着手炉。“不如出去走走。” “崔叔叔,我正有此意!” 暮云嘴上硬的很,双腿却很老实。 顺着城间路,就逛到了大营。崔玉只是轻笑,从不点明。 入冬之后,大营做了修缮,基本可以保证暖和避风。暮云也帮着绣娘连熬一月,赶着在落雪之前赶制出了足量棉被棉靴。 “崔城主大雪天气,怎么还来了营中?”凤容夕放下水碗,赶紧两步走到门口迎接城主。 “溪钊快泡些茶。”凤容夕吩咐,自己也没闲着,去找了半块上好的银骨碳扔进了铜炉,将那烧了一半的烟煤给取了出来。 帐内并不暖和,还有隐隐刺鼻的烟味儿。凤容夕的鼻尖也是有些微微发红。 “想着,暮云丫头也没怎么见过雪景,于是就带她在城里走走。路过你这进来坐坐。”崔玉上座,品茗言道。 “是了……仙域四季如春,极少见到雪景,是我疏忽了。”凤容夕拉过暮云的手。忽然想起了曾经冬夜,那时等着司丞大人光顾从年初等到了年尾。 暮云觉着他说这些话,那蓝色的眼睛,有泪光闪动。 崔玉坐了一会,找了个上了年纪体弱的说辞回了城主府。 外面雪还未停,凤容夕陪着暮云送了崔玉一段。 “我给你拿来的银骨碳怎么平时不用,偏我来时才用?”暮云沉声。记得之前来过军营几次,都是提前告知,所以帐内都烧的如春一般,更是半点碳烟也无。 “那东西天玑存货没有多少,你来时再用就成。”凤容夕没有如从前一样拉着暮云的手,大雪的天气,只是自己揽了暮云肩膀,两手冻的通红。 暮云瞧着,这破铁片做的军服,心里难言的酸楚。记起了乐族所藏的战神画像,哪里有如今丁点狼狈。 明明都是一个人啊……都是那容兮古君,都是凤容夕啊…… “容夕……” “嗯。嗯?嗯!”连应三声,语气各不相同,惊与喜各占一半。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暮云叫他容夕了。此刻心狂跳不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的事,回了仙域再算。到时候你回去作古君,我继续做我的乐族人。现在我……我原谅你了。”暮云低声说,同时也扑进了他怀里,并不惧军服的寒冷。他有意后退躲开,可暮云并不给机会,直接搂住了愈发坚实的细腰不撒手了。 “我身上凉。得了风寒你就又该吃药了,你不是最讨厌喝药了吗?”他试着推开暮云,但暮云却不松半寸。 将头埋在冰冷的戎衣之上。暮云哭着道:“喝就喝!我今日心里难受,还不准我抱你了吗?”暮云抬起头,眼里都是委屈的泪水,凤容夕听了不免笑出了声:“准!怎么能不准!可雪天在外若是在哭,眼泪所过之处,会留下细细的口子,那可就不好了。” 暮云抽了抽鼻子,真就不哭了。凤容夕伸出胳膊,拿最暖的掌根轻轻蘸去了泪水。 大雪落满身,雪落无声白了头。 因怕暮云着凉,凤容夕还是第一次背着暮云。暮云轻得很,凤容夕自己又在军中锤炼数月,这腰杆半分都没被压弯。暮云身子暖暖的,凤容夕渐渐整个身子都因着后背暖和了起来。 “今夜让我留在帐里吧。入冬之后你回来的少,也不叫我去看你。” “前几日我也不在城里,最近是收官的关键时期。捷报频传,说不定春日之时,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 “到那时……你会飞升吗?”暮云的心忽然沉下来,原来刚刚和好,就又快要分道扬镳。凤容夕自是感受得到,他却笑道:“夫人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飞升若是如此简单,还要神域天阶作甚?” 走出了许多步,凤容夕又道:“不过我帐内银骨碳还有很多,夫人今后都留在我身边住吧!” “夫君,你的孩子也会是凤凰吗?” “我们的孩子……他的确是一只白凤。”凤容夕羞愧难当,他骤然明白暮云早已发现了此事秘密。 “嗯,我原谅你了。不过那时卿荇奇怪的紧,非要跑出去搜集草药给我做药浴,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我浑身起疹的。” “嗯……其实,我儿天资卓越,胎未成时就已生灵智,你生病之事应是他告知给小狐狸的。”凤容夕突然滞涩住脚步,心中有些忐忑,不知暮云听了此事,会不会觉得他这只白凤的种太过可怕了。 “嘶……” “云儿?”凤容夕听见暮云倒吸一口冷气,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急切。 “无碍,只是小腹突然疼了一瞬。现在已好了。” 凤容夕眉头紧蹙,转身便向营帐而去。 营帐中温暖如春,暮云被轻轻安置在榻上,盖好了暖被。 暮云刚要开口与他说话,却还未等开口,那男人竟将她扔在原地掀起帐子出了门! 踱步营帐,这才仔细的瞧了瞧正中沙盘。个中局势,似乎确如他所言日渐明朗。 只是看着那沙盘心却去往了别处。 三世以来事事不顺,这一次会如此幸运吗。暮云忍不住占上一卦,她收敛心神,如今不知为何每每感应至关键之处,竟突生浓雾,偏偏要将她与答案分隔两地。 原来这就是修为不足不得窥探天机的感受。 越是心急,想要捉到天边那一缕真相,它便是又飘远一寸。 暮云意识更加心急,脚步轻点就要越过那层层断崖,非要将未来景象看个真切。 “阿娘!” 暮云手臂明显被人牢牢牵扯。这是她自己的灵魂居所,怎么会闯进外来之人! “阿娘!你看不见的。回去吧!” 青年身形并不高挑,看不清容貌,但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他说的话莫名的能够说服暮云。 “你为何在我神魂之中!” “阿爹阿娘带我来这世上已是第二次了,阿娘,你回去记得跟老鸟说这次给我起个好听的名字。” “你这是何意!”
第106章 未雨绸缪 青年抬手向着暮云轻轻一挥便将她推的远了,不知青年又用了什么招数暮云身若浮萍就这般向遥远之处飘去,鼻腔突然萦满了银骨炭的特殊气味,原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怎么会是第二次……” 暮云茫然的将手抚上自己小腹,只是这次冰冰冷冷再没有任何异样。她清楚的记得第一世二人几乎并无交集,而前世更是守身如玉至死都没真正发生任何事情,而那意识却说已是第二次。 暮云百思不得解,可今日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实在不适宜再另用仙修术术起卦,正巧此刻凤容夕掀开营帐,一阵凉风顺缝而入,引得她侧目。 “过来坐好。”凤容夕单手提着一只木桶,招呼暮云回到床榻之上。 “这两世几百年,说来惭愧……只有云忧谷里那几百年让你安安稳稳的过了日子。若今生也不是最后一世,下一次可还会理我?”凤容夕褪去暮云短靴,温热双手捧起雪白双足,撩起些水流试了试水温。 “那你可要努力飞升,不要再有下一世了。” “飞升成神,便是脱离了三千轮回,轮回千百世也不复相见了。”凤容夕一双生了茧的手尽可能温柔的抚摸着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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