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爆发开来,少不得要有一场大雨浇灌仙京。 “可她死前……曾要我许诺,不准朝儿做这太子!可……不是朝儿,难道要心脉有损的柯儿来做吗……” “烨兄,你若是想去了,那一起便是了。我只求你,要保下暮云的性命,让她来到人间。公主与太子终究是乐族嫡系,自有乐族人保。只是我的云儿与我都是神族,若是我不在,天地之大,她便没了容身之地……” “此事……再议吧。终究是我亏欠了你们所有人……” 烨攸起身欲行,而那腰板似乎弯了下去。 大雨淅淅沥沥落下,略过了梧桐遮挡,雨水落在了暮云脸上,惊的她从梦中醒来,她似乎做了一个甜美无比的梦,连醒来时还都是笑着的。 “仙京怎么下雨了?”她钻进了凤容夕的怀中,这般便能使那雨点少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他今日甚是奇怪,似乎根本不想避雨一般。 他轻叹道:“这仙京,又有人伤心罢了。” “不管是谁伤心,我做了个美梦,讲给你听吧。”暮云将梦境娓娓道来。 那是一个山川相连之处,暮云还从未见过那般葱郁的森林,林间有一小湖,千盏莲灯漂浮…… “喳喳喳”青鸟敲开竹窗,衔来一根白羽。 一群青蓝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绕身边,引着暮云向外走。砂路之上,由花瓣铺就,群鸟衔着花灯排在花路两侧。 暮云见了此等场景竟心生退意,这不是第一次在梦中见到了! 青鸟焦急,咬住暮云的衣袖就往前拉,小蓝鸟也都焦急的落在暮云身上轻啄,群鸟呼应着叫着,直到暮云肯往前走。 竹林渐渐走到尽头,花路变得开阔起来,地平线上金色晚霞散发着最后的明媚。 暮云不忍暖光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与群鸟一道,追向最后一丝夕阳。 越来越多的羽族聚集,夕阳沉没之处,红霞身影,挺拔而立。一瞬间那所有的霞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他曾披星戴月,如今满身红霞。 “暮云。”他转身手持淡色绣球鲜花。 这个声音是容夕的! 天色欲渐深青,更多的羽族前赴后继赶来。 微光下沉,一盏盏花灯冉冉升起,羽族翩翩起飞,湖面浮起千灯,凤容夕站在中央,被灯火照耀。灯火阑珊,红衣,为一人而穿。 “凤容夕此刻眼中,没有天地,只有你我。” “暮云!你若心中也有我,就走上前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凤容夕眼中晶泪打转,羽族衔着的大红盖头落下,正挡住了视线。 羽族带着百羽织锦披风和羽冠,有条不紊配合有素的给暮云穿戴,白色羽纱的披风,白色羽毛头冠,镶着水晶和鲛珠。穿戴齐整,却不见暮云上前。鸟儿都楞在当场,谁也不敢出声鸣叫。 暮云此刻,表面神色凝重,但背地里,心狂跳不止。腿有些软,很艰难的才能迈出一步。 凤容夕?是谁? 几十步的距离,走了一世那么久。 暮云未曾上前,她心中只有一问不听叫嚷在耳旁。 凤容夕,到底是谁! 眼前之人始终不敢掀开红帘。 “现在,只有你我,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叫做凤容夕的男子嗓音嘶哑颤抖,丝毫不像之前那样慷慨激昂。他看不到暮云的反应,似乎机关算尽,终于也有拿不动主意的一天了。 “那我们……试试吧。”
第49章 意见相左 暮云并没有说话,却传来了这般的女音,暮云排斥这梦境,终于从中挣脱。 醒后是一身冷汗心有余悸。 美梦做一次时还是美梦,然而若是日日做这所谓的美梦,就已经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了。暮云曾搜寻过青余所在,可并不在这仙京之中,遂暂时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云儿,你可有奕丞踪迹?”凤容夕放下昶夜,突然发问。 暮云用脑中禁印在这仙京之中来回搜索却也没能发现半分踪影。 暮云一无所获只好摇了摇头。 谁知凤容夕却起身欲出。 “你去哪里!”暮云十分担心他的身体,赶忙将他拦住。 “奕丞自那次归来之后就很是古怪,昶夜所示他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劫数……但这世间还没到有人该晋升半神之时……” “难道是冥渊?”暮云若有所思,奔去一旁书案之上奋笔疾书。 寥寥几笔,卦象显现。 暮云在凤容夕的面前初露秘术,未曾想到便是预测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我们……这次,又败了。”暮云哽噎起来,几滴热泪滴落在纸上。 当真是真真假假,又是一世如梦泡影。 “云儿,此卦象尚有一线生机。轻言放弃为时尚早。”凤容夕又怎么不知,此为终局,只是这其中他尚有一张除了烨攸与他外无人得知的底牌。 这一张底牌,许能两极翻转。 而前世,他却未舍得动用。 “你要活下去,知道吗?你要答应我,哪怕这世上再没有我,你也要拼尽全力活下去,去人间。” “为什么……” “我们来赌一场。就赌奕丞此生心中有你这个女儿。” 暮云摇头,若说此事,她是第一个不信。 某日,晴,正午刚过,奕丞提着酒来到王府之中,人还没到,那激动豪放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小包子,馋酒了吗?太子殿下那里新酿好的酒都被我抢了来。我们三个今日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阿爹……多谢。” 暮云接过了酒。心中竟有几分酸楚不舍。 今日暮云不知喝了多少,两天两夜,喝空了无量瓶。 她无论如何也不许奕丞下桌,直到自己栽倒在桌上。 “奕丞兄……下次再见,我们还是兄弟吗?” “容白兄,这几百年时光,奕丞此生不忘。只是有些事已然发生了,便只能弥补。然后为了弥补此事……唯有将人推的远了。罢了罢了,容白兄,别了……” 奕丞就如未喝过酒一般,撑着身子出了门,凤容夕追了出去,向他喊道:“云儿前世今生一直很苦。你留她一命,让她去人间吧……” 奕丞脚步略顿,可终究没有停留。 他拔腿而去,暮云躺在桌上,莫名睁开了眼,她定然是还未清醒的,可那一滴泪划过山根落入另一眼中,迷糊了视线。 “夫君,酒喝的多了胃痛,我想喝你做的粥。” “好……” 男子终究没有再踏入房间,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府上小厨房。 他的脚步声混杂这风声传入耳力,伴着莎莎梧桐抖动的声音,就像是人间的秋日一般。 万叶皆落。 然而这仙京没有四季,只有那温润如春的气息。 但这春风,却时常叫暮云胆寒心悸。 他双手捧着热粥赶来,缕缕青烟随着玉瓷碗飘动,凑到近前已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 或许这次的粥与以往都不相同。 “谢谢……” 暮云一尝便知这其中加了蜜糖,可是为何还是这般苦涩。 眼前一片模糊,热泪忍不住的滴落,暮云吸了吸鼻子,想要将泪意忍下。 “云儿啊,你莫要如此不开心。你该要高高兴兴的,生命还很长……莫要自己担了太多的责任。” “风雨若来,山峰亦要崩塌,哪一样不需要人去阻止?” “水枯山崩,也是其该有的法则……或许就该如此。但至少,你我下次还会再见。” 暮云听他此言,突然放下了碗筷。 她极为不解,为何如今凤容夕是这般的想法。 从前两人一同沉沦,又一同挣扎。而如今,他此言之意,是想要撇下她一人抗争命运吗? “云儿,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该让新乐朝崩塌?既然地崩山摧无可推……何不顺从这天命呢。” “所以……我该去找奕丞,然后自刎在他面前,再将这世间拱手相让给冥渊罪人吗?” “为何奕丞两世接受冥渊,却未曾失智?” “容夕,我与冥渊罪人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暮云绝不想再听他此言,转身欲走,可到底是酒喝的太多,摇摇晃晃三两下便要向下栽倒。 凤容夕一步上前将暮云接在了怀里。 “云儿,我想试试!许能闯出些不一样的路来,左右我也只是凤火一簇,届时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 听闻啪一声巨响,凤容夕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暮云的手还停在半空,他的脸上生生现出五个指印来,暮云向来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肉眼可见的肿起了山丘。 “我今日,权当你是胡说!”暮云手握成拳,肩膀亦在轻轻颤抖。 “暮云!我敢发誓,此事我早已深思熟虑!我有七成把握,你要相信我!”谁知凤容夕此刻也是分毫不让,似要与暮云争出高下。 有血顺着他嘴角缓缓流落,可他竟半点不顾,非要将暮云摆平一般。 “你就非要这样对我吗?三世了,我都栽在此处,我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可这冥渊不是个好东西,你也知道的!我怎么可以看着这世间黑白颠倒?那我还配做个仙吗?”暮云忍着热泪,与他辩论一二。 “对不起……可这般循环不是办法,我们何不试试别的路,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清有浊这本事常事,若是我们能先一步将这浊气导入正轨……”凤容夕言辞尽量平缓,可他眼里的光却骗不了暮云,分歧就此初生,暮云皱起眉来,似乎看到了并不遥远的未来。 “容夕。这是神族该考虑的事情,我不是神,我不过是依赖着这零星血脉活下来的一个小仙而已。而你纵然极为伟大特殊,可终究不过是一团凤火,我们都不可能跟天地同寿,那要如何考虑天地之事?我想要的不过是做好我眼前所见,耳旁所闻。若是有冥渊罪人来犯,我便用这点神族的血脉尽我所能将他们诛杀。” 暮云知道此刻不是继续相谈的好时机,趁着醉意,她出了王府,一人颓唐的坐在了天河岸边,望着那河水发呆。 仙光渐落,黑夜爬上来,天河之上波光鳞鳞,身后却有一人喊出了暮云的名字。 “暮云!我回来了,你可还记得给我送出去了多远啊!” “卿荇!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臭狐狸!”卿荇这一去多年,倒是瞧着沧桑了许多。那细嫩的皮囊如今也有些暗沉,倒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卿荇对扑进怀中的暮云有些束手无策,一时间不知是应该推开,还是将她好生安抚。 “司丞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你!有些想你了!” “你今生说这话,倒是让我有些害怕,总害怕某个叫容白的人过来将我生生撕了。”卿荇大胆了起来,轻轻揽住了暮云。谁知她竟没有反应,好像很是疲惫一般,顺势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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