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童趣 孟冬撇了撇嘴,就像裴大哥做不好素胚一样,他刻划时也总是掌握不好力度,刻出来的线条歪歪扭扭的,上了釉料之后便更丑了,裴大爷还点评说“算是有童趣。” 他可不想要这个评价。 泥胚之前已经修过,形状工整,线条圆润,仍旧是口圆底方的罐子样式,现在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裴大爷说,做盘子做碗什么的太过简单,做花瓶什么的又太难,所以才从这些罐子教起,还说学着学着时间长了就能融会贯通,让他们多多思考。 裴应川搬来两个凳子,两人便围在矮桌前坐下。面前各有一个罐子。 将所有工具准备好后,裴应川便开始讲解。“刻划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若是中途停刀,再想继续刻的话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孟冬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下手太轻,刻出来的线条太过虚浮,所以刻出来的花纹也会时常深浅不一致。 裴应川也曾向孟冬请教过制胚的手法,他钻研了几日,做出来的东西也只比之前好了一点点,裴大爷依旧嫌弃得不得了。 所以他和孟冬都只能承认,每个人都有擅长与不擅长的地方。孟冬就恰好适合制胚,他则擅长于刻划花纹。他二人擅长的基本功并不相同。 好在这几日他与孟冬趁着下雪的时候多琢磨了几日,总算是比之前进步了许多。 忙忙碌碌了许久,灶台内的火苗渐渐微弱,两人只顾得在油灯下钻研,倒是忘了去灶台添柴火了。直至冷意袭来,孟冬便先回了神,“裴大哥,火快灭了。” “你先别动,我去添柴,马上就暖和起来了。” “好。”孟冬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过几秒后,裴应川去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 火苗再次燃烧起来,两人也完成了上午的练习。 “裴大哥,外面还在下雪吗?”孟冬拿起裴应川划好的那个罐子看了又看。企图看出什么诀窍出来。 “雪停了。晌午过后,我们去裴大爷那里再学上两个时辰好不好。顺便将今天新做的罐子给他看看。” “好!”窝在了窑洞里这么久,他终于能进村去看看了。“回来的时候我想去看看裴容。” “自是依你。” 午饭过后,两人短暂地休息了一段时间,而后便趁着雪停的时间匆匆地进了村。他们结伴一起先去了徐夫子那里。不过学堂那边没人,竹林里面也冷飕飕的,孟冬只待了一会儿便受不住了,便先离开了。 裴应川猜测徐夫子应该是在何大夫那里。稍后见到裴大爷时不如与他确认一下,如此他也能放心。 村里小路上的雪早已被铲除干净,除了泥巴多倒也算好走。不过裴大爷家门口不知为何仍积着许多雪。 裴应川牵着孟冬,小心地敲开了裴大爷灶房的大门。两声响动之后,屋内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近。 裴善章不用开门就知道是谁,一边走一边同坐在火前的徐夫子解释,“是我那两个徒弟来了。” “也不知下着雪还往这里跑作何,许是怕我老头子寂寞了。” 徐夫子哼笑两声,不说话了。 门一开,寒气涌进,裴善章把他们两人迎进来和徐夫子坐在一起。裴应川和孟冬挨个同徐夫子还有裴大爷打了招呼问了好。 寒暄几句后几人的话题就来到了天气上,没办法,这雪下了许久,每个人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安。 徐夫子上了年纪本就容易困乏,也不愿意听裴善章讲那些制瓷的事,聊了几句后便告辞去往另一边的卧房了。 “不用担心,他这是又犯困了,卧房里也有炉子,他可受不了冻。”见裴应川和孟冬面有担忧,裴善章只得开口解释,多说了几句徐夫子的情况。 “这几日天气太冷,徐夫子一直留在我这里。他那个竹林啊,冷得能冻死人,谁能受得了。” “也好,有徐夫子在您也能多个人说说话。”孟冬知道裴大爷和徐夫子还有何大夫都是好朋友。 “不说这个了,你们这些时日可有做出什么东西,有没有精进手艺,让我瞧一瞧。”提起这件事,裴善章便立刻变得严肃了许多,在教导两人制瓷上他一向很严格。 听此裴应川连忙从一旁的背篓里取出了两只他和孟冬精挑细算出来的罐子,这是他们二人做得最好的两只了,若是还得不到裴大爷的肯定,只怕是又要从头开始练习了。 裴善章接过两只罐子,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观察了许久,他最先看的是孟冬做的那只。他边看边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而后更是一反常态地还未点评就拿起了另一只罐子查看。 孟冬牵住了裴应川的衣袖,他紧张极了。 “你们两个互相学习,互相教导,不错,我看着是比之前好些了,只是还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 “你们……或许联手试试看,应当比你们各自做出来的好多了。”裴善章没有过多点评,这两人的问题和之前一样。 孟冬下刀没有力度,裴应川拉胚没有力道。若是别人来教他们,只怕是会说他们勉强还算合格,不过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做不好,那便一直练,练到做好为止。 裴善章如此想着忽然想明白了一事,他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为难人,怪不得之前跟着他学习的人大半都放弃了。 “罢了罢了,你们再练练,就像现在这样互相教导,等着雪停了之后我再教你们上釉的事。这釉料不知道还有没有……”说着说着裴善章便又跑去找釉料去了。 孟冬和裴应川对视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 在裴善章那里待了大半个下午,一直到天色昏暗飘着雪花的时候他们才离开。 从裴大爷家门口一走出来,两人身上无形的压力都消散了些许。 “还好,裴大爷没有让我们再做。”孟冬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裴大爷今天教了他们另一种印花方法,若不是徐夫子恰好醒来,只怕他们两人又要留堂了。 “今日有些晚了,还去裴容家里吗?”裴应川倒是没有像孟冬那般害怕,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就时常得裴大爷的批评,已经习惯了。 “不去了,这么晚了说不定裴容已经在吃晚饭了,裴大哥,我们也快些回去吃饭吧,你看,雪又要下了。” “好。”两人于是一起结伴向着窑洞那边走去。 未走出多久,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雪,裴应川和孟冬的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烦躁,也不知道这雪天天下,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 回到窑洞之后,两人便一起琢磨着要吃些什么。 孟冬一直盯着灶台上挂着的猪肉,还有那两只兔子,思来想去了许久,最终觉得要试一试做着兔子肉。 “裴大哥,就吃兔肉吧,我想试一试。”说着他把兔肉取了下来。裴应川正忙着煮雪水,笑着回应道:“试一试便试一试吧,这兔肉在外面挂了许久,有些硬。” 或许煮了也不一定咬得动。裴应川没有把下一句话说出来,他不想打击孟冬的自信心,既然他想做,那便让他试一试,多煮些时间就好。 想及此他接过兔子泡进了刚煮好的雪水里,又取了些萝卜,准备炖个肉汤。 得到裴应川的答复之后不久,窑洞里便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那是裴应川和孟冬两人剁兔子肉的声音。 这声音一共持续了两刻钟多,发出的震动甚至抖落了窑洞门口上的一层薄雪。 又是两刻钟过去了,窑洞外面传来了淡淡的肉香味,味道很淡,很快便消散了。 那是裴应川和孟冬蒸兔肉散发出来的香味。兔肉太硬,若是不蒸一下,只怕煮半天也咬不动。 期间两人甚至用面粉做起了馒头,样式就和城门口那个李老伯买的差不多。 水开了两次,两人准备了一下午的兔肉炖萝卜终于是做好了,孟冬在里面加了很多的青红花椒,闻起来有些辛辣,不过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外面下着雪,他们坐在窑洞里吃着炖肉,还算惬意。 窑洞里的油烟味散尽之后便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孟冬捂着自己的下巴坐在床上,眼神哀怨地看着剩下那只被挂起来的兔子。 兔肉难嚼,他的腮帮子有些疼。 裴应川洗漱完毕,正想询问孟冬为何不睡,却看到了他揉脸的动作,没办法只得去拿了之前买来的茶油和布巾,在他身边坐下。 “今日就当长个教训吧,过年的时候将这些兔肉泡上一天一夜,总是能泡软的。” 孟冬揉了揉脸颊,终于肯躺下来了。 裴应川便往手心里倒了一些茶油,揉搓暖和后贴在了孟冬的脸蛋上。 今日出了门,他的脸颊有些变红。孟冬也不说话,闭着眼睛享受着裴应川的贴心服务。 “可是这里酸痛?”裴应川顺带着给他脸上酸痛的地方都按揉了一遍。 “嗯嗯。”孟冬小声道。 半刻钟后按摩完毕,裴应川用干布巾擦去了孟冬脸上残余的茶油,又去净了手。 只是等他上床之后,却发现孟冬已经保持着仰着脸的姿势睡着了。 裴应川将他的头脸摆正,顺带着在他没有沾有茶油的脖颈处落下一个轻吻,哄着孟冬将手放进了被子里。 窗外大雪纷飞,他们俩沉沉睡去,并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第105章 受灾 翌日凌晨,天光未明,南沟村却是没几家是睡着的,大多都带着一家老小蜷缩在灶房一角。 昨夜雪大,还能时不时听到树木被雪压断的声音。现在雪仍在下,所有没有及时清理房顶积雪的人家多多少少都遭了难。 南沟村的房子本就修得早,不结实不说,都过了这么些年,房梁都不知道被虫子蛀过几回了,更别说那沾了水就流泥浆的土墙了。 所以虽然大部分村民都用了木头支撑房子,但是因着雪是在半夜下的,有些还在睡梦中的村民睡着睡着便被屋顶给砸了个眼冒金星,只好奋力钻出来通知村长了。 南沟村的村长姓梁,单名一个厚字,是个黑瘦的中年汉子。听到消息后便挨家挨户把村里人都给喊醒了,叮嘱他们看好自家的房子。 因着他通知得及时,村里没什么人受伤,只有一户人家的孩子被砸伤了腿,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 天色刚刚破晓,他们家堂屋里已经躺了一地的人了,都是屋子塌了没地方去的那几户人家。 有的是今年才盖的草屋塌了,有的是泥巴房墙软了塌了,还有的是瓦房时间久了,没有维护好,才被雪压塌了,总之什么原因都有。大家没有地方休息,只能来村长这里挤一挤了,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天光大亮了再去说了。 “洪大,等天色再亮一些,你去小林村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受灾,能不能出些人来帮忙,先盖些草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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