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树垂了垂眼,注意力全在耳边的手机上,他说:“景逐年。” 景逐年轻声反问:“嗯,怎么了?” “在下暴雨,泥石流把路堵了,明早才能回去。”庭树越说越小声,似乎世界只剩下他和景逐年。 恍如自己在景逐年耳边说话般,庭树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闷闷道。 景逐年听到这消息,眉眼轻轻一皱,听出他语气的烦闷,安抚说:“没关系,那就再住一晚上,记得把热水袋放脚边,晚上盖好被子。” “好。” 可能因为景逐年的声音也是冷调子,冷冷地窜入耳边,流进心中。 又莫名的让人觉着安心,庭树心底最后的那一点烦闷散了去。
第043章 第二天早晨, 庭树听到闹钟后立马醒了。他在外面很少赖床,一是陌生地方,二是睡得不舒服。 路通了,也来电了。 庭树把充电宝还给林婉, 准备下楼随便吃点就出发。 结果刚下楼就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庭树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伸手揉揉眼,又眨巴两下眼, 微微瞪大眼:“你……?” 是那种正方形的小桌, 一桌四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餐。景逐年就坐在张桌子旁, 和林婉学委一起,貌似还是昨天吃饭的那张。 景逐年见他起来了,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他, 上面放着提前拿好的早餐。 “你怎么来了?”庭树走到他面前闻到那熟悉的冷杉香时才确信, 这真的是景逐年。 “担心你。”景逐年说。 昨晚听到庭树那焉了吧唧可怜的声音, 景逐年就翻来覆去睡不着, 可能庭树本人并不觉着有什么, 但在他耳朵里,听着就特别像撒娇。 把景逐年的心勾得痒痒的, 睡得也浅。 总是在想小树是不是害怕了,小树是个纸老虎, 看着对自己凶巴巴不太待见,其实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行为上没有很抵抗自己。 实际上景逐年最开始是做好被庭树直接赶出家门的打算。 躺到三四点实在睡不着, 起床看见山村那边的泥石流解决了的消息, 索性起床坐车来接人。 庭树一愣,根本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 唇微张半天没憋出个字,最后讷讷说:“有什么好担心的…” 景逐年沉默一会,他在路上想了很久要是小树问自己为什么会来,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个直言的回答,只能带有暧昧又划定界限地说担心你。 朋友,恋人,室友均可以说的话。 “感觉你昨天的情绪不太好。”景逐年诚然说,一双乌黑沉亮的眸眼盯着庭树。刚睡醒的小树头发还是炸毛的,干净的眼睛也带着懵。 庭树垂下眼,在心底默默将他那句话重复了遍,似回味品尝,片刻后才猛地意识到景逐年是何意思。 控制不住地耳朵泛起红,抬眼对视上那淡漠的眼眸,发现了藏在眼底的关心。庭树咬了下唇,说:“噢,我没什么事,昨天就告诉你而已。你吃了没啊?车马上出发了,我们一起走吧。” 景逐年说:“我吃过了,那是给你留的。” 都是一个学校的学生,大巴车也够大,王老师没说二话直接同意了景逐年的询问。 一个班不到四十个学生,显得车内位置有些空散。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前面两排没人,突然间周围空气安静的只剩他们。 庭树不自然地盯着窗外,一幕幕被加速而成快速闪过的景色,让人抓不住焦点,唯有向远方望去,才能看清这景的真面目。 一晚上没睡好的困感此刻才显现出来,景逐年看了眼庭树的后脑勺,随后闭上眼。 “不对啊,你有什么好担心我的?”如同陷入困局,庭树再次冒出个疑问,很显然景逐年那句担心你并不能让人信服这是他四五点坐车来此地的原因。 转身看见景逐年闭上的眼,庭树瞬间消声,顺着姿势依旧盯着他,好似这样就能得到答案似的。 “因为感觉你昨天的情绪不太好。”景逐年睁开眼重复了遍前不久的回答,随后补充说:“怕你害怕。” “喔……”说不出来的意味,心像是掉进深不见底的漩涡,但一直只在表面转着,始终掉不下去,怪怪的。 庭树想不出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索性不管了,换个语气:“怕什么,我又不会哭。你早上的课不要紧吗?”他想起这茬。 景逐年声音带着懒散,重新闭上了眼:“请过假了。” “哦。”庭树见他精神不太好,自觉闭上嘴,不再打扰。 到学校后,庭树把东西放回家中才赶回去上课。 中午。 【木头:我和你说个奇怪的事情。】 【白白白白了:什么?】 【木头:昨天我不是去写生了吗。】 【白白白白了了:是的。】 【木头:然后碰上泥石流停电了。】 【白白白白了:哥哥,请说重点。】 【木头:重点就是昨天我打电话告诉景逐年说不能按时回去了,然后他第二天就出现在那了。你说奇不奇怪,我问他,他说感觉我情绪不对就来了,他什么意思啊?】 庭树刚打完这段话,沈白就一个视频电话打来。等他磨磨唧唧说出来,沈白能等到花谢。 “还能什么意思,惦记你担心你呗,这还需要问?你的智商呢?”沈白下午没课,正躺懒洋洋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惦记我干嘛,有什么好惦记的。” “……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惦记你,因为担心你。为什么担心你,因为惦记你,懂了吗,亲爱的木头同学。” 庭树哑然,“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要更为纯粹些。他为什么会惦记,担心我啊?感觉不太需要吧。” 他这么一说沈白懂了,合着是关心最终缘由啊。“你们是结婚夫夫,关心惦记下不正常吗?养条狗,它没及时回家在外面玩雨都得担心下吧,更何况结婚对象,还是有肌肤之亲的那种。哈哈。” 一说到上次那事沈白就想偷笑。 “你说的有道理。”庭树没心思理会他的调笑,总觉着心底压着什么东西似的。经沈白这么一打趣,好像没那么纠结了。 管他呢。 庭树晚上回去时,路过景逐年房间时见他拿出了行李箱,步伐停下从门框处探个脑袋问:“景逐年,你要外出吗?” 景逐年见是他,放下了手中的动作说:“周四要去参加一个会,周五回。” “坐飞机?” “嗯。” 庭树若有所思嗯了声,站在原地,没往前走也没往后退。 盯着景逐年,他开口说:“景逐年,我能进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莫名来的兴趣,说起这事,他好像都没怎么进过景逐年的房间,更别提细细欣赏过。这个房间小,其实从门口就能一览无余,但庭树现在很想进去看看。 “好。” 几乎是一进去,庭树就闻到了景逐年身上淡淡的冷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枕头被子还是庭母买的那套,几乎没多什么东西,乍一眼看去很像未曾有人住过时的样子。 唯有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书和笔记本电脑,角落里有个大的行李箱。 景逐年看见他进来后,默不作声将枕头下压着的一件墨绿色衣服往里推。 “我这次去D省,除了种子还有别的想要的吗?”景逐年问。 种子? 哦,是之前说的种子盲盒。 景逐年还记得。 庭树回神过来,心底漾起开心,他一时都没想起来这回事,景逐年竟然记住了他的小要求。控制不住的眉眼弯弯道:“嗯……没什么别的,要不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给我带个小玩意吧。” “好。” “行,那你继续收拾吧,我回去。”庭树忍不住扬起嘴角,景逐年还真贴心,他太喜欢这种被人记住小爱好的感觉了,让人感觉到重视感。 霎时,庭树一愣。 不对,景逐年为什么要那么重视自己。下一秒又被否决,重视只是自己的感觉而已,对于景逐年来说,应该就是种习惯。 毕竟他可是景逐年,做什么都很认真,话少但细心。要是能没有最开始不打招呼的结婚,说不定他俩能早早成为好朋友。 而且还是那种很靠谱的朋友。 第二天中午景逐年就出发了,走之前还说让沈白陪自己一起回家。庭树古怪地看着他,没懂他的意思。 景逐年说:“卫袒川。” “啊…喔,景逐年你也太认真,记性太好了,怪不得说你是A大校草呢。哈哈哈,人帅品德又好。”庭树说这话时,有些忍俊不禁,第一次当面说他是校草。 他都给忽略了,这些天也都习惯和他一起出门回家,潜意识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想到景逐年还给他记着自己的小清白。 好吧,虽然都被这个罪魁祸首拿走了。 有点可恶。 庭树看着他,依旧控制不住地感慨:“景逐年,你人真的挺好的。” 有时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又得到了一张好人卡,景逐年失笑:“那我走了。” “嗯,拜拜!” 当然是不会找沈白和自己上下学,真当他是花瓶摆设吗,就算来庭树也不怕。更何况他赌卫袒川没那个胆子,区区小事无需挂在心上。 傍晚时庭树哼着小曲往家里走,要说有一点好的就是,他的专业不怎么用上晚课,都安排在了白天,只有两天需要上。 不像景逐年几乎天天都得上晚课,累死他。 庭树吃完饭后就窝在卧室里看综艺,直到晚上十点多饿了,摸索进厨房。 好吧,岚姨不会给他留小零食,不知道他冬天晚上容易饿。 庭树只好打开柜子,欣喜地发现有两块鲜花饼,是附近糕点店的。 一看就是景逐年买的,他人真好,出门了都知道给自己留口粮。庭树拿起两块饼经过景逐年房间时,停下步伐。 以往都能看见门缝底下传来的光,今天突地没看见,还有些不习惯。 他又垂眼看了看手中的鲜花饼,甚至能想象得到景逐年买时,和放时的样子。 人…真的挺好的。 他记得心理学上有种说法,大概意思就是说,当你觉得一个人很好时,连带他的行为,样貌都会不自主添上滤镜,简而言之好上加好。 周围安静一片,身后是漆黑的客厅,只有自己的卧室亮着灯,从前方散到庭树的身上。 明明盯得是景逐年卧室紧闭的门,可庭树脑中却回想着景逐年的脸,景逐年的声音,景逐年的身材。 片刻,庭树猛地回过神,呆愣的眼神染上润光,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顺带用力捏了下手中的鲜花饼。 随后,好似卸甲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突然感觉景逐年很帅,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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