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这里的老板?” 所有人都侧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穿宽大斗篷的老人,手持一根细长的彩色杆子缓慢而坚定地朝他们走来。 盲者出声,“我要租船,谁是老板?” “你是哪位,怎么能随便进来?”诺顿出事一个月了,怎么还有人上门来租船!加伯脸色不善,这一个月他可是特地花钱找人到处传诺顿制船厂倒闭的事。 盲者走到众人面前后停下来,人群散开,诺顿走了过来。 “老先生,我是诺顿,也是这家制船厂的老板。”诺顿苦涩地说:“很抱歉不能租船给你。” “卡洛说这里可以租船。” “原来是大个子卡洛啊,他在都城亚特斯还好吧。”诺顿扯了扯嘴角,听到卡洛的名字,也瞬间让他想起很多曾经的回忆。他眼眶发红,硬是挤出个笑脸,“老先生,我多问一句,你租船做什么?” 当年卡洛作为学徒的时候,诺顿制船厂有二十人,规模虽小,但每个工序都能确保至少有一位工匠,分工有序,在繁荣的乌托港还算有一点小名气。 现在,跟着他的老伙计都走了,是他被骗导致连大家的薪水都难以支付。 人都散了,这厂确实也没必要开下去,但他咽不下这口气,不想把手中的一切都卖给欺人太甚的加伯。 “出海。” 诺顿说:“还是很抱歉。” “为什么?”盲者说:“我需要能过密西西比海的船。” “你要租船,可以来找我,我是加伯制造厂的老板,在这一行已经几十年。诺顿不开了,租不了船,但加伯能。” 诺顿见老人说话时,眼睛望向别处,原来是位眼盲的老人,诺顿心中有了怜悯,又为这位老人特意来寻找自己而感到痛苦,几代人的心血,今天后都要没了。 “先生,虽然我不能租船给你,可是原本要交易的两艘大船,因为买船的人未按规定时间前来交易,我准备送给你一艘。” “天哪,送船?”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送人船的,诺顿你是疯了吗!!” “送?!诺顿你是脑子抽了吗?送给个瞎子,还不如卖给我,至少能得些钱给你女儿。想想你那可怜的家人,我这是为了你好,在场可都是来讨债的。” 加伯说得好听,但诺顿心里明白,说是卖,倒时候会被用各种原因和借口减少费用,最后所剩无几。 如果这船能抵在场的债倒也好,可是他们只要现银,谁都有小家,都要赚银养家,他也能理解。 只是多少年的交情,曾经多么客气,那些恭维的话,此时全变成刀子。 两艘价值十万金币的大船,成本至少在九万金币左右,他收了一万金币的订金。 也就是说,他一人找下了八万的担子。 他揉了把脸,这一个月一直四处奔波筹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就算站在这里,他都觉得自己随时会倒下来。 还不能倒,不能把烂摊子留下,没有拿到东西,加伯绝不会罢手。 “遇到是缘分,这两艘船耗费了我无数精力和财力,更是我多次改良后所造的船,希望至少有一艘是按我心愿。” 盲者听了一会儿,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欠钱被人追债,是个花掉金叶的好机会,于是他一口回绝,“不用送,我买下了。” 如果不是金树空间挖掉一棵树,很快会再长成一棵,一号也不会因为空间被金树霸占而伤脑。 诺顿叹了口气,他很耐心地解释,“老先生,大船的造资昂贵非你所想。没事,搁在我手中也是糟蹋了,还不如送你一艘,也全了你从亚特斯不远千里来找我做生意。只是这条船还未去过密西西比海,你需要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这样稳妥些。” 盲者说:“你有两条?我都买下了,不过只能金叶片交易,可行?” 诺顿再次苦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解释,刚想说话,却被加伯打断了。 加伯打量着老人简单的穿着,冷笑了一声,“这是能横跨密西西比海的大船,你以为是那些小舟小船?” 这也是为什么诺顿制船厂倒闭的原因。 加伯在三年前就盯上诺顿制船厂的航海线名额,他联系了总督大人手下的管事,两人连合密谋,找了位商人经过一年的打理,取得了诺顿的信任,这才有了两条船的交易。 为此,诺顿还另外聘请了数十名工匠,近百名余工,才在一半年的时间内打造出两艘新制大船。 结果一个月前,准备一手交船一手结清时,红大陆的那位商家却失踪了,这一个月诺顿派了多少人也没有找到。 连工资都发不了,消息一传开,原本可以赊账,和诺顿合作多年的材料配件作坊们都赶来讨要货款,恶性循环。 “老先生.....”诺顿用手按住胸口,憋屈、无力让他胸口隐隐作痛,他想着妻子日近消瘦的身体,咬了咬牙。 如果不是女儿提醒,他至今未曾发现,还会感谢加伯在最困难时提供帮助。这一切都是算计。 “我需要船,你有。你需要金子,我有。”盲者举起手中细细的手杖,示意诺顿带路,“我们去看看船。” 一号还需要把船挪移到盛旷野。 “诺顿,今天是最后期限,我是看在多年相识的份上,帮你挡住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两条船,少一条我都不会帮你。” 本来还犹豫和不信的诺顿,铁青着脸。加伯根本不会按正常交易买走,而是如蛭吸人血。 他抬起脚就往前方不远处的船走去。 “好!给你留面子不要,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决。”加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放到嘴角边假意咳嗽了一声。 众人一拥而上,加伯趁机退场,诺顿和盲者瞬间被围困住。 人群中立即有人起哄。 “既然这位老位先生说要买船,不如先把欠我的五百金币还了。” “我这边的一百金币呢,缺谁也不能缺了我家的吧!都是有老有小要养。” “对,还有我的。诺顿老爷,我们是小生意,赊账这么久,今天就把成本和利息一并给了吧。” “还有利息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堂堂大老板,再缺也不缺我这百枚银币吧。” “没错!如果不是加伯先生,我们哪会再给你三天时间,该还的总要还,还不了债就拿船抵。” 诺顿大声地说:“我提过拿船抵,但是在此之前你们没有一个人同意。” “现在我们改主意了,就抵,不过抵法可不能按平时的,这船一时间又卖不了。” 诺顿心中越发地恨,恨自己识人不明,他侧头对站在身边的老人说:“老先生,你是卡洛介绍的,我相信你的为人。两艘船至少可以出售十万金币,我欠下了六万枚金币的债务。你能看看是否可以帮我偿还所有债务,我不要一分利润!这个厂包括这两艘船,都归给你,除此之外我手中的航线名额也一并交给你。” “他真得的是疯了。”加伯身边的人说,“要不要去总督府告诉管事,这边的情况,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加伯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瞎子,你真以为他一下子能拿出六万金币?” 按管事有次喝醉酒透露,总督府一年总利润也只在十万金币,大部分要上交给皇室,一部分作为第二年的备用资金,所以一次性能拿出的金币,最多只有两三万。 “稍等。”盲者伸出手,一缕风卷着一片金叶子出现在他手中,“金叶子可以吗?” 是魔法师!诺顿呆愣了一下,脸色通红,他激动地说:“可以可以!魔法师先生,你有多少?” 对于魔法师的称号,现在一号已经习惯,都懒得再去纠正,“足够买船。” 诺顿掂量了下手中的金叶片,十足的金啊,比官方的金币还要足。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出金叶的色泽是由上好的金子打出来,“诺顿,我们可以接受它,但是这位魔法师先生也不像是能拿六万金币的人。” “哈哈,诺顿,你可别听他吹牛,哪个家族可以一下子拿出六万金币。” 诺顿紧紧握住手中的金叶片,硬棱角刺痛让他下定决心。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不是吗?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深深地作了几个呼吸,这才朝着众人说:“在场的各位都与我相识数十年,至少的也有五六年,知道我的为人,魔法师先生要买下这里,我相信他,现在请各位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谁给我们时间,今天本来就是最后期限。” “对,这一拖再拖,拖到什么时候。” 一人一句吵得盲者头痛,他对诺顿说:“你需一个地方存放金叶片,另外还需要帮手,帮你清点金子。” “哈哈,我说一个瞎子,诺顿你竟然还真信了,还帮你清点金子!别说六万,他只要拿出一万,我的债你就不用还。” “你们太吵了,安静。” 碧蓝色的眼眸,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让说话的人全部发冷,一时间全部静下来,面面相觑。 加伯又假意咳嗽,这次却没人敢出声。 不管怎么说,老头是魔法师,万一得罪了,魔法协会总部可就在乌托港。 听说那魔法协会的会长最护短,算了还是再看看吧,他们是普通人哪敢和魔法师作对。 盲者抬头看了眼船,“就那里吧。” 他拉起诺顿闪身到了船上。 “哇,原来这就是魔法师,真是太神奇。” “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咦,魔法师有这么厉害吗?我们平时见到的魔法师只会变些水。” “也不是,我就见过会打雷的魔法师。” “还有会用火烧人的魔法师,很可怕,平时我都绕着着魔法师走。” 一时间,众人开始聊起天。 “看打扮有些像,难道真得是某位富裕的魔法师?”加伯身边的人不安地说。 “再富裕能富过科亚西?即便是科亚西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六万金币买船。”加伯说。 “希望你说得是对的。” “不用担心,我们就等着看好戏,等诺顿解决不了,到时候只能下跪求着我们。”加伯勾起嘴角,仍然信心满满地说。 诺顿是普通人,虽然接触过不少魔法师,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贴近魔法。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就变高,船下的人在他眼里转眼间变小变远。 他站在甲板上,船下的嘈杂声没有断。却让他忐忑的心增加了一点信心,也许神没有放弃他。 盲者高举手杖,空中出现一座城堡空间,银色的生命树在天空中银光闪闪。 船下的人正抬头张望,想看看瞎子魔法师要怎么变出金叶,突然一阵风吹起,整片海滩像是铺满银色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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