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内耗让这片旷野埋葬多少人骨。 而弱族被强族吸收后,会成为奴隶,被压榨到最后一口气,真正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摩尔迟疑了一下,他再次打量这个老头,以及他身后的这十几人,面对他三百人,弗落竟只派出十几人。 这时,从围栏东面传来马蹄声,伯里部族的索恩也带着三百人来到。 相比较芦圩部族靠蛮力在东区占有一席之位,伯里则是靠智慧,他们的武器以弓箭和银剑为主,擅长发现猎物和可食植物。 领头的索恩冲摩尔说:“我以伯里部族敬奉的普埃克斯之神向你发誓,绝不插手你们两部族的事。” 摩尔看了眼索恩,才对艾斯说:“你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你心中还是害怕的,索恩。”艾斯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智慧,“你不敢向弗落出手,不正是因为你惧怕佩蒂莫里家族的惩罚吗?” 索恩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他永远看不上这个死板、固执的老头,宁愿让部族一步步衰落,也不愿意作出改变。 他甚至不愿意回答艾斯,而是问艾斯身后的人,“弗落的弟兄们,若想现在离开,伯里欢迎你们。” 摆明着抢人的话让艾斯气愤地颤抖着身体,他立即说:“我的族人,永远跟随佩蒂莫里。” 摩尔嗤了一声,他和索恩早就谈好,让他出面干掉艾斯作为弗落地盘的归属筹码。 他挥动手中的牛鼠鞭,啪地打下围栏,围栏的土杠被击裂。 艾斯离的近,被牛鼠鞭直直地拍中,卷飞出去,砸到地面。他趴在地上时都还没反应过来,年老的身体不堪一击。 “族长!”弗落男人们连忙围过去。 艾斯仰面躺在地上,他望向天空,孱弱的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了似的,牛鼠鞭划破他的皮肤,红色血艳染上杂草。 其中一个瘦弱的男子跪在他身旁,“族长,弗落守不住了,可是我想要活下去。” 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艾斯才缓过来,他从族中十几人身上一一看过,“你们还有谁和他同样想法?” 另一个男人握紧拳头,“族长,佩蒂莫里早就抛弃我们,它不在了!” “闭嘴!!”艾斯愤怒地吼道:“连你们也要抛弃自己的信仰吗!?当年是谁救了我们的祖先才有了弗落。” “可是,也是因为佩蒂莫里家族我们才受牵连,被赶进盛旷野,上万人只剩下我们这些人,该还的我们早就还清。” 艾斯年纪大了,他们认为艾斯活不了多久,等他走了后,再商量着归入到别的部族,才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没想到伯里部族和芦圩部族却等不了。 艾斯从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看过,他心中充满悲怆、痛苦。 “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给你们叙旧,”摩尔说:“只要你们拿下艾斯,伯里部族和芦圩部族随你们选。” 按照盛旷野不成文的规则,杀了族长,就可以分这族的人口和财产。 这也是为了减少人类内斗损耗。 “我来。”艾斯要恨就恨他吧,瘦弱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可是嘴巴干干的,他紧张地又用舌头舔了舔长期蜕皮的嘴唇。 然后,他跪到艾斯的前面,“族长,对不起。” 说完他伸手一把抓住艾斯胸前的枯木一拉,扔进石槽里。 那石槽正燃烧着,枯木一扔进去,绑枯木的皮绳瞬间被点着,很快发黑一点点烧尽。 “不!”那是佩蒂莫里唯一留下来代表存在过的信物,艾斯连痛疼都忘了,拼命地坐起来想冲到石槽,却被族人团团压住。 “族长,不要了,不要了。” 艾斯太瘦小老弱,他被压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只能边哭边尖声呼喊,“佩蒂莫里!佩蒂莫里!” 哭声感染了族人,他们嚎啕大哭,为命运的无奈可悲,为他们太过弱小,也为了要活下去。 “佩蒂莫里!” 老人那嘶哑难听的声音,并没引起其他部族的怜悯。 在盛旷野,每日都在重复生命的消失,那些死在野兽、死在人为下的生命,临死前发出的声音并不比艾斯可怜。 太常见了! 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索恩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除了弗落部族,已经没有再信靠佩蒂莫里的部族。 今天过后,这唯一也不再存在。 终于彻底地停止那毫无意义的祈求,真好,结束了。 索恩无声地咧开嘴。 而摩尔可惜地扯了下嘴角,就这样结束,地盘虽然是自己这边,人估计都要跟着索恩走,毕竟那两族原本都是信靠佩蒂莫里。 石槽里的那节枯木燃烧着,却没有成为灰烬,相反,一丝金色在枯木沟缝里游走。 艾斯喊着喊着,声音低了下去,其他人赶紧用绳子把这位七十岁老人绑了起来。 艾斯在旷野出名,除了他一直固执地守着佩蒂莫里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唯一一个在旷野活到七十岁的人类。 他能活到七十岁,自认为是得到了祝福——来自于佩蒂莫里家族遗留下来的那节神秘枯木。 可是弗落部族众人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前几代族长同样佩戴着,却没有出现奇迹。 两千年前,佩蒂莫里家族在大战中一夜间消失。 大陆各权势重新洗牌。 约一千七百年前,拥护佩蒂莫里的各支家族和部族被赶入盛旷野,大量的人死去,导致佩蒂莫里的拥护者所剩寥寥无几。 如今的弗落部族从当年的一万人,减少到不足百人。 老人的眼神变得浑浊,全身精气在木条被进入火堆中时,犹如生命快速被抽走,转眼就要奔向死亡。 年轻一代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都结束了。 火焰熊熊,枯木沉默地躺在火中,却完好无损。 呜呜,呜呜,凶风卷着土沙吹地众人都眯起眼睛。 石槽里,滚烫的火焰在空中摇曳,如火舌般似要卷走所有力量。 火焰忽然往上窜冲出数米,猩红的火苗四起,火光分岔开出一条火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女孩再次趴到铁门上望着石槽上空,她对部族的危机一无所知,只觉得惊奇,“族长爷爷,族长爷爷,那是传说中的魔法吗?” 什么!? 所有人抬起头,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怎么可能?! 为什么盛旷野会出现魔法力量!! 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士踩在旺盛火势铺成的悬空火道上向他们走来。
第13章 伊·佩蒂莫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空中,他们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地吸引住。 火道幻化成火梯,一号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走,日光与火光交融遮挡住她的容貌,却让她显得更加神秘神圣。 生命树感测到黑洞前方有一丝升级所需能量的波动。 于是,一号踏进树洞,树洞的另一端穿过层层黑色浓雾,到达彼端竟是一片原野。 几百人整整齐齐地紧盯着她,活像她是某类恐怖的怪物。 众人的视线随着一号一双系带长筒马丁靴踩到地面的刹那间,不约而同地对她生出惧意,他们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这太不对劲了!索恩强忍住发颤的舌头,他深深地呼吸几次后,才压下心中的急迫,“我是伯里部族的索恩,很荣幸见到您。您能否告知是如何来到盛旷野?我愿意为此付出酬劳。” 盛旷野?一号见他们各个抬起手中的武器——斧枪、弓箭、银剑,以及各种其奇怪武器。这些粗犷充满野性的人类,穿着以兽皮为主、布料为辅,与大陆中的风格截然不同。 她翻动着从图收馆里收集的信息,盛旷野的记载非常少,她只在一本地理书中看到一句描述。 ——恶魔的发源地,无数圣者耗尽魔法力量将其封印,无论何种族皆禁止进入。 “见鬼!你到底是谁!?” 摩尔心中急燥,他不像索恩能控制住自己,害怕和亢奋两种极致的情绪让他破口而出。 宽大斗篷随风扬起,露出一张如冰雕的脸,紫色瞳孔冰冷冷地扫向摩尔。 嘶嘶~~~ 马惊到抬起前蹄试图躲闪,摩尔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好冷。 所有的武器都像是被某种磁性吸走,高高地悬置在空中齐齐地对准着摩尔及期他身后的同族人。 人群中躁动不安,不断有人往后移动。 好强大的力量!索恩控制住不安稳的马,他看向地上的艾斯,对方脸上露出了欣慰表情。 这个该死的老头! 难道真的是佩蒂莫里? 一号踏入的地方正是弗落部族的围栏内,她眼前这十几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和恶魔一点关系也没有。 左手摊开来,一根树杆显现,树杆上一片叶子显得有些可怜。一号看着生命树,然而生命树也感知不到那丝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 生命树隐去,她垂下左手,抬起头再次望向四周。 这里的空气中仍然活跃着自然元素,可是却与人类像是隔着时空,两方相安无事。 一号转身踏回火梯,他要原路回去。既然无法再感应能量波动,那就按原定计划回魔法学校。 艾斯稍稍挪动了下身体想起来跪到她的面前,可是实在是动不了,他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呼喊着,“佩蒂莫里!” 一号停了下来,她侧身瞥向躺在地上的艾斯,这位年老的族长正虔诚地望着她。 那双苍老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透着许久未见的神采。 “是你啊。”一号点了下头,面向石槽,枯木从石槽的火中飞出来落到她的手中,这节应该是从空间扩展的枯树上折断出来,已经没有力量。 “一把年纪了,要学会放下。” 枯木重新飞到艾斯的胸膛上。 艾斯连忙捂住枯木,失而复得的喜悦在眨眼间就被冻住,她、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千多年前,多少人想冲破圣魔法师在盛旷野入口的封印,但是结局并不美好,无论是从雪山还是天空都无法逃离出去。 尝试的代价是无数魔法师、法师死在封印前,从那以后这里就再也没有魔法使用者。 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事,像是梦魇一样折磨着每一代,痛苦煎熬着没有活路。 也许,只有最后一个人死在盛旷野,才能结束诅咒。 “您、您不能走!”艾斯一出口便觉得胸口痛地要命,“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您能不能不走?” 一声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僵住的气氛。 一号就见一个男孩跑过来拉住她的斗篷,男孩垫着脚尖仰起头却依然看不到脸。 她垂下眼眸,瞄了眼脚边的小男孩,穿着某类兽皮、兽鞋,小小的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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