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做生意也有讲究,他一个不懂大盛朝风土人情的外来者,在不能问身边人的情况下,肯定没办法选一个合适的买卖。 所以文序想来想去,觉得做个倒买倒卖的跑商就不错,这样不仅能子最快速度见识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也能迅速让他融入这个生活环境。 只不过要做跑商的话,青石能帮上他,墩墩倒不适合跟着他东奔西跑,正当他寻思该怎么安排这个小娃娃时,黄六顺开口说目的地到了。 榆树村是个拥有几十户人家的杂姓村,按当下父母尚在不分家的习俗,除了嫁出去的哥儿女子外,无论儿子多大,是否成亲,都要跟父母住在一起。 文序看着错落而建的土屋大院,大概也能猜出一户人家最少住了五口人。 此时已经四月初,但是北方的天气却还带着寒意,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小院的烟囱里还有灰烟冒出。 文序记得烧麦秸秆就是这种黑灰色的烟,此时留在村子里的,大概是没办法劳作的老人或者需要打理家务的妇女,还能听到屋子里传来孩子嬉闹的笑声。 驴车走进村子,驴子咴咴的叫声引得在家的村民们从大门和院墙内探出头来,发现来人是个穿官服的,又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黄六顺仿佛习惯了被人这么看,头也不回,径直驾着驴车往一处砖瓦房走去。 “贵人稍等。”他朝文序道了一声,便跳下驴车大步走到砖瓦房外,用力拍起了院门。 “毛村长!毛村长在家吗!” 木板门被拍得哐哐作响,院里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接着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来了!是隔壁村的六顺吧?” 随着话音落下,紧闭的院门打开,穿着粗布薄袄的老者走了出来。 “我就说声音听着是你,还真是!”老者熟稔地拍了拍黄六顺的肩膀,朗声道:“怎么了?是县令大人有什么吩咐吗?怎么不让我们村的木头过来?” 黄六顺老实道:“杨大哥在府衙上差,县令大人就让我跑一趟了。” 此时毛村长也看到了驴车上的一大两小,大的那个穿着细棉布的棉袍,唇红齿白的模样好生俊俏,右边耳垂上的哥儿痣分外明显,身后还坐着俩孩子,正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呢。 毛村长不明所以:“这是?” 文序立刻上前,朝对方作揖:“老丈你好,我想在榆树村落脚,所以请这位黄官爷带我过来一趟。” 毛村长眼里的光暗了些:“不是落户?” 文序摇了摇头,落户可是需要户籍的,按计划,在文思敏成亲后,文丞相会把他从族谱中剔除,他的户籍文书也会被送到枭王府。 所以他如今没有户籍文书,也没有身份证明,能用的只有一枚代表枭王的印信,毕竟除了皇上,还有哪个官员有资格给皇亲国戚开户籍证明呢? 一年后他还要跟着枭王去封地,所以现在他只是想找个落脚点,做点小买卖罢了。 在大盛,除了在某处长久生活需要户籍落户,就是收赋税前时候会进行人口核查,其他时候对户籍管理并不太严格。 看到他摇头,毛村长脸色沉了下来,连连摆手:“那不行,不是落户的人,我们村子不收。” 有人在村子里落户,是他年底去县太爷那边汇报时的事情之一,而且落户的人会被官府核查是做什么的,是种田人还是手艺人,是做买卖的还是读书人,这种人来历清白,才敢让对方落户到村子里。 也只有这种被记录在案的人,才不敢在村子里胡来,不然一旦犯事潜逃,官府按着户籍记录一抓一个准。 毛村长看着文序一个哥儿带着两个孩子,身边也没个男人,总觉得对方不是个安分的。 长得这么好看,别把村里男人的心都勾走了,到时候村里人为他打起来,作为村长的自己也脸上无光。 文序来到这个世界三个月,大部分时间不是用在赶路上,就是围着枭王这个病人转,对这里的规矩知之甚少,听到村长拒绝也不敢插嘴多问,任由黄六顺和村长交涉。 可惜毛村长是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做了大半辈子的村长,实在不敢让一个外来人在村子里暂住,倒不是怕文序在他的地盘能起什么坏心思,主要是怕文序能勾起村里人的歪心思。 每个村子都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要是这个哥儿在村里出了事,肯定不会同意村里的处置办法,要是闹到县太爷那里,可真是丢脸丢到县城里了! 所以任凭黄六顺怎么说,哪怕搬出县太爷来,毛村长也不松口,一个劲说文序不是在这里落户的,村里人粗手粗脚惯了,要是起了冲突,他也不好护着县太爷的贵人。 眼看天就要黑了,文序也不想看二人磨嘴皮子,便开口道:“官爷,既然村长有自己的顾虑,也别为难他了,麻烦你再带我们回到县里吧。” 得了这句话,黄六顺瞬间松了口气。 他们这边民风彪悍,人人都敢举着菜刀杀敌,就连在这边当了大半辈子官的县太爷,也不敢强压着这边的村长,不然对方能纠集起一村的人找麻烦。 这一趟无功而返,黄六顺回到县里后,立刻带着文序到了一家酒楼里,还说这是他家亲戚开的,让文序尽管在这边住,不收钱。 看着掌柜面露难色,文序也没有拒绝黄六顺的好意,只是抱着墩墩笑道:“我打算在县城里落脚,不知官爷明天有没有空,带我去看看哪里有空房子出租的?” 之前是他想得太过简单,只想着村里人淳朴,却忘了在古代,这些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有多排外。 反倒是县城府城会好一些,至少在这里生活的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外来经商的人,对外人的接受程度宽容一些。 黄六顺忙不迭点头:“有空有空!明天您醒来后差店小二去衙门找我,我带着牙人过来,定会给您寻一处称心的屋子!” 文序点了点头:“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事情说完,他也不想多呆,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的客房,青石抱着包裹跟在后面,看到在主子怀里睡得香甜的墩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从公子出嫁,到一路来到边城,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厮似乎懂了以后的处境,一路上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稳重,直到现在,得知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伏峰县落脚,才显露出稚气的一面。
第10章 公子不是公子 黄六顺给安排的客房是两间连着的,方便来往行商的人带着护卫一同入住。 进了房间后文序就给墩墩洗澡,小家伙被吵醒也不哭不闹,等洗完澡后就在另一间房睡着了,只有青石呆坐在文序这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公子,咱们以后要做什么啊?” 文序刚刚洗漱出来,就听到青茫然的声音,对于这个被原身忽视了两世,第三世自尽时也没顾及到的小厮,他心里是不忍的。 原身明明拥有两世的经历,却不想着找出路,反而一包毒药就结束了第三世,也不知道对方临死之前有没有想过青石这个没有卖身契,不属于丞相府的小厮以后该怎么办。 文序在桌边坐下,拿着干布一个劲折腾一头长发,“说以后也太远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就行,明天先去搞定屋子的事,总住客栈也不是个办法。” 这头发实在太长,他再怎么小心,洗澡的时候还是沾湿了,最后还是青石接过了擦头发的任务。 半大的少年站在身后,细致地擦着乌黑的长发,认真劝道:“公子的头发这么好,胡乱擦的话,头发该燥了,还是像以前一样,让我帮公子擦吧。” 文序对此十分赞同:“我确实搞不定这么长的头发。” 青石低低“嗯”了一声,一点点把手中长发擦干,半晌后,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响起:“公子,当初您为什么选择嫁给姑爷?” 撑着下巴打瞌睡的青年用力眨了眨眼,懒懒打了个哈欠,“因为你家公子不想嫁给太子,怎么,枭王不好吗?” 青石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也不是不好,就是和嫁给太子比,公子的日子苦了些。” 文序摇了摇头:“只要有文丞相在,你家公子留在上京城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如果嫁入了太子府,你家公子就是个活生生的靶子,谁都想上来扎一下。” 无论嫁与不嫁,只要不能顺着文丞相的意,一个孝字就足以把他压死。对方是原主的亲爹,可不是他的亲爹,文序还没那个兴趣去挑战在古代和古人斗智斗勇的难题。 他一个在和平年代出生,在祖国和社会的呵护下按部就班读书生活的现代人,哪里有本事去和这些在官场或者后宅浸淫多年的人抗衡? 别的不说,单单是继母梁夫人,就能捏着一个长辈的身份让他生不如死。 更何况成亲后还有个太子在,就算对方不出手,也有的是人想把他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原身的第二世都已经等到太子烨登基了,丞相府不还是被抄家了吗? “还是嫁给枭王好啊。”文序叹了一句,怎么想怎么满意。“陪着枭王挨过这一年,等回了封地,咱们主仆俩也不用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上头没人压着立规矩,下头的人都得看你家公子的脸色,也不敢给咱们摆架子,只要枭王在一天,封地的人就得敬着我一天,多好。” 青石觉得不对,“要是姑爷回封地后,要纳侧妃呢?到时候文丞相远在上京城,没法给您出头,公子您不难受吗?” “而且您嫁给了太子,就算别人想针对您,也有太子在旁震慑,怕什么?” 文序:“???” 文序吓得瞌睡都没了,转身就要去摸这个小厮的额头,要不是发烧了,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他才转过身,就看到小孩微红的眼睛,落在额头的手掌换了个方向,轻轻揉着小孩的头发,“说什么傻话?枭王会纳妃,太子就不会吗?作为未来天下之主,他甚至不止只纳几位妃子。” “我知道青石是心疼公子,但是你放心,本公子嫁给枭王,肯定是不会错的。” “你想想,枭王可是与圣上比肩的一字并肩王,我嫁给他,即使对方纳了妃,我也是超品的枭王妃,除了当今太后与皇后,无人能越过我,而太子只是个皇储,空有名号却没多大的实权,太子妃见到我这个枭王妃还得行礼问安。” 文序耐心给小孩解释其中关窍:“枭王的身份是他实打实挣下来的,只要他没死,皇上就不敢当着天下人的面动他,太子嘛……皇上如果不满意,有的是人能成为下一个太子。” 连安排枭王来边城都只有一道口谕,明面上的圣旨都不敢发,估计除了文丞相这种天子近臣外,朝中无人得知枭王动向,不然但凡消息泄露出去,不说天下人如何,至少武将那边第一个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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