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篓子不要钱的野果、菌子就能换这么多金银珠宝,还有一把能保命的弩,这不和白捡一样!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下河村那个南边逃难来的叔么就讲过,他老家发大水时,一个二两重的银镯子换不来三五斤米,一个十六七正当好年纪的姑娘和哥儿,也才能换半口袋粮。最难熬的时候,有些人家甚至易子而食! 而那个世界遇到的是比大水更可怕的丧尸! 而那些丧尸似乎并不会攻击沈青,更是老天爷的额外关照!沈青下定决心要多多了解那边的世界,把握好这个机缘。 等多攒些钱,他就在村里盖个大宅子。要是怕再被老沈家纠缠,就离得远远的,带着娘搬去石渠村和舅舅们一起住也好。或者干脆在县城买个宅子!再招个上门夫婿——这世道没个汉子顶门立户到底艰难,他们孤儿寡母的,自己不找事儿,事儿要来找你!要么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呢。 要是他手里有钱,上门的汉子也不能嫌他模样不好,或许还能挑个不错的人。沈青在心里盘算着,他也不图汉子多有本事——反正他有钱!家计不用愁。只要人品不差,知道顾家疼人,能跟他一起奉养母亲就行。 当然要是个子高些,模样俊些就更好了 沈青撇了撇嘴:村里的小子们嫌他个子高,不乐意娶他,难道沈青就乐意自家汉子比自己低半个头?他们自己长不高,还要嫌弃他长得高! 像那个宋开霁,人家的个头模样,就都好得很!回头可以照着宋开霁的模样选一个……忽然窜入脑海的想法让沈青一愣,默默拿被子盖住了脸。 还是先想眼下的事情,再说以后! 沈青把小包袱里的东西倒出来摊在床上,除了金银,还有各种玉石手串,除了在宋开霁那里换来的,还有在小门面房里捡来的。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些玉石类的沈青可不懂分辨,看不出好坏品种,不好随便拿出来换钱,便先收起来,只捡了两支模样精巧雕了花的银镯子,和一个鸽子蛋大的银锁放进了钱袋里,明天拿去当铺里换钱。 心里存着事儿,沈青只睡了三个多时辰便起了,院子外头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昨儿晚上猪肉没有卖完,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苗氏也急急忙忙起床,脸都来不及洗就招呼了起来。 沈青也起来,先去村长家借骡子车。昨日说好了的,今天要借骡子车拉柴火去县里卖。 天色还早,村长家里只有桂香婶子和她大儿媳妇起了,正在灶房里烧水做早饭。见沈青来了,桂香婶子先塞了两个豆包在他手里:“没吃呢吧?你昨晚上就没吃多少,都让俺们几个给分完了。婶子家没啥好的,比不上你娘的手艺,你先垫垫肚子,我给你套车去!” 昨天晚上一大盘子雪菜扣肉可把桂香婶子给征服了,又和苗氏连二婶聊了好半天闲天,只觉得关系一下子又近了不少,瞧着沈青就觉得亲近。 “那谢谢婶子了。”沈青推辞不过便收下了,盘算着从县城回来,买点槽子糕回礼就是了。村长家日子好过,这豆包做得皮薄馅大,豆沙里还放了点糖,一口咬下去香甜无比,还真不比槽子糕差! 村长家的大儿媳隔着窗子瞧了两眼,狠狠咽了咽口水。 沈青三口两口吃了一个,另一个揣在怀里,赶着骡子车回了家,苗氏还在家门口给人切肉称肉,沈青把豆包递过去:“桂香婶子给的,正好省了娘你早上做饭了。”瞧着买肉的人不少,还不知道得忙到什么时辰呢。 “哎呀你这孩子,一口吃的还惦记着我。我在家里头,啥时候不能垫一口?”苗氏嘴上这么说,心里熨帖得很。她家青哥儿从来就是这样,从前在山上得了什么,也要留些给她。 “这是孩子孝顺你呢!”来买肉的婶子叔么们瞧着沈青,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来。有本事能挣钱,又能干又孝顺,除了模样差点,青哥儿哪点不好? 这年头很讲究孝道,并且一致认为,一个很人孝顺自己的爹娘,他别的方面品行也不会太差。就算要多养活个苗氏,苗氏又能吃多少?况且她也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性。 不少人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沈青却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把木柴全搬上了骡子车,三天没进城,攒下了四担柴火,收拾得干净整齐。沈青坐在前头,慢悠悠赶着车,朝着安平县城而去。
第25章 村中琐事10 安平县是离兰塘村最近的县城,也是灏州府直辖的四个县城之一,离府城不足八十里,因此也还算比较繁华。 从兰塘村出发,不到二十里路,便远远看见了城门。附近的村民进城是不需要交钱的,但若是去市场上摆摊卖东西,则需要交几个大钱的摊位费。 沈青进了城,却并不往市场那边去,而是熟门熟路的把车子赶到相熟的牙行。这牙行是市场上介绍交易的中间商人,给人牵线搭桥赚个中介费,也倒卖东西赚些差价。 多是做房屋、人口买卖的,但像炭火、丝绸、牲畜,甚至粮食、山货这样的小买卖也做。只要是有利可图,就没有牙行不做的生意。 沈青相熟的是一家不大的牙行,主要做市井人家的小买卖,老板是夫妻俩带着子侄和几个雇佣的伙计,为人和气给价钱也公道,不会因为他是个独身哥儿就故作刁难。再者牙行这边收柴火虽会稍微压压价,却也比交摊位费划算得多,今日沈青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没工夫守着摊子耗着。 “沈家哥儿来啦,有些日子没见了,可盼着你呢。”牙行的老板娘远远见了沈青,便挂起一副笑脸。这冬日里柴火最是紧俏,而这沈家小哥儿带来的柴火都是整整齐齐一样长短,晒得透透的干柴,每每一送来就被眼尖会过日子的妇人、夫郎选了去,很是抢手。“这些日子柴火价可高,又涨了两文,你这几日劳累一些,多送两趟,也能过个好年。” “郑婶子。”沈青招呼了一声,由着伙计们往下卸柴火,自己则和老板娘闲话起来:“怕是不成了,运气不好,上山碰见了野猪,好容易逃出一条命来,却伤了胳膊使不上力。”沈青挽起一点袖子给老板娘看:“年前能再送一趟来就是好的了。” 昨晚经过桂香婶子的“点化”,沈青很是思考了一番如何做一个“会说话”的人——他有了这样一个大秘密,日后少不得要在言语上多番遮掩,今日就先浅浅一试。 日后他要到那个世界去,肯定没时间再砍柴了,也没有必要再去做砍柴这样的辛苦事。不过倘若他不砍柴还整日往山上跑,被村里人瞧见又要探究起来:冬天是农家最闲的时节,连地里的活儿也不用忙,自然有闲心关注起东家长李家短的杂事。 便打算上山的时候顺手砍一些柴做遮掩就是了。反正他手伤了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砍得柴变少也正常吧。 老板娘听他这么说,再看了沈青胳膊上的伤口,只觉得惋惜又庆幸:“我的老天,碰上野猪那是玩的?能逃出一条命来真是幸运,你这口子可不小,得好好养养。”就是可惜年前这波柴火涨价,沈青是赶不上了。她也是知道一些沈青日子过得不容易。不是家里实在困难,一个哥儿能做起樵夫买卖?心里觉得同情,算钱的时候还多给了沈青两文凑了个整:“要不还是去那头医馆瞧瞧。虽说冬日里不容易化脓,但也是这么长的一条口子。” 沈青自己的伤自己清楚,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老板娘这么说也是一片好心,他应了一声,又问:“婶子,我这车能不能先存在您这儿?趁着还没到年根价钱没长起来,家里置办点东西,赶着车不方便。” “你尽管放我这里,买了什么东西让伙计直接送过来,我让人给你放车上。”老板娘爽快的答应下来。 沈青便把骡子车交给伙计,出了牙行,往当铺去了。 沈青路上思考过,在首饰铺子和当铺之间,选择了当铺。一来是他以前也来过当铺,帮家里当过些东西,对里头的弯弯绕绕也知道点儿,比起从没进过门的首饰铺子两眼一摸黑的强。二来就是他穿得衣衫破旧,那些伙计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只怕买卖没做成还要受一番排暄。总归银子是硬通货,价格不会差很多,至多一个手艺钱。 这般想着,沈青便来了当铺。进当铺的穷苦人家多了,要不是日子过得难,谁会来当当?伙计倒也不会因为他穿着破旧而眉高眼低的,引着沈青到了柜台前。 柜台里面是一个胡子花白、穿着长衫的老先生,坐得高高的,柜台也高高的。沈青将两个镯子一个银锁放在托盘上推了过去,老先生隔着手帕挨个拈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又眯着眼睛来回打量了沈青半晌,慢悠悠沉着嗓子问道:“这些东西,你哪儿来的?”
第26章 村中琐事11 这当铺历来是所有买卖行当中,派头最大的。若说别的生意,就算货品再不愁卖,人家上门是买主,也讲究一个笑脸迎人。而这当铺却是反过来:上门的客人要典当,求着当铺给个公道价把东西收了,天然就矮了人半截。 店里的伙计还则罢了,这柜台后头坐着的先生架子才是真的大,故意摆出一副爱搭不理、可有可无的模样来,再将东西狠狠贬低一番,好方便压价。 沈青从前曾跟着沈老娘来过一次当铺:前些年沈老汉生过一场大病,把家里的积蓄几乎都掏干了。当时地里的粮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却急着用钱,只得将亲戚朋友全都借遍,还是不够。 沈老娘便做主当了两床棉被,换钱抓药。她舍不得使唤自己的两个儿子,便让沈青挑了担子跟着她进城。 沈青亲眼看见在家耀武扬威的沈老娘,到了当铺面对着柜台里的先生就变得唯唯诺诺,而那位先生又是如何贬低那两床用料扎实、八/九成新的棉被,最后只给了一个沈老娘预期一半的价格。 沈老娘人在当铺时话都不敢多说只有答应的份儿,回来的路上却骂了沈青一路撒气。 不过这次沈青当的是银首饰,不像棉被、家什这样的物件,没有一个衡量价格的确切标准。再怎么样,当铺给出的价格也不能低于银子本身的价值,还能压到哪儿去? 却不知道,这柜台里的先生还真连银价都不打算给他! 那老先生斜着眼打量了沈青一番,又细细看过了托盘里的三样首饰,心里便有了个想法:除了穷苦人家日子过不下去,需要常来典当以外,还有一种人也是当铺的常客,那便是偷儿。 一些自有本领的大盗就不必说了。只说那些没有门路的小贼,偷了富户家的东西,自己没有背景没有销路,就只能来当铺当了。否则轻易在市面上脱手,被失主或官府查出来,可不是玩儿的。 而这些当铺背后,往往也有些势力门路,不说能摆平官府,只消将贼赃偷换出城,再远远运去外地,官府就很难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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