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宁斯书洗漱完就回了房间。 迦云星的生活比不上伊诺维娅便利,但给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就像在科技时代做了个梦,而今梦醒,又回归了踏实的生活,让他的心都变得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却在宁斯书躺下时被打破了。 艾洛·白换上了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走过来:“这么早就休息?” “嗯,有点累,想早点睡。”宁斯书回答完才发现不对劲,紧张地揪着被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也累了。” “既然累了就快点去休息吧。” “好。”艾洛·白乖乖应下,将毛巾扔下,顺手掀开被子,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早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晚安。” “晚安。”宁斯书大脑宕机,身体石化,呆愣愣地看着霸占他半边床的人。 诶!不是,道晚安要跑来我的房间,我的床上吗? “宁,关一下灯。”艾洛·白微眯着眼睛,抬手挡住了大半张脸,嗓音微哑,还带着些许湿意,“光太亮了,我眼睛疼。” “很疼吗?”宁斯书反手关上灯,条件反射的关心起来,“现在好点了吗?” 黑暗之中,艾洛·白的声音里藏着笑意:“嗯,好多了。” 房间里十分安静,几秒钟过后,宁斯书出走的记忆回笼,他“啪”的一下打开灯,待看到艾洛·白那挡在脸上的手后,又下意识关了灯:“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我怎么了吗?”艾洛·白揣着明白装糊涂,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若是宁斯书知道他一直用手挡着脸,不是为了挡灯光,而是想遮住脸上的红意,会是怎样一幅表情? 一股深沉的烦闷情绪在胸口中发酵,宁斯书眉心紧蹙,忽略了隐藏在烦闷之中的零星喜悦:“这是我的房间,你走错了。” 他都睡到床上了,宁斯书却还天真的以为他是走错了。 艾洛·白不知该笑他的迟钝,还是该为这份掩耳盗铃的纯情感到郁闷:“没有走错,这是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 宁斯书呆住:“……啊?” “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我们两个要一起住。”艾洛·白掩着唇轻咳两声,对宁斯书撒这样的谎无疑是在挑战他的羞耻心,“当初我都将卧室让给你了,你总不至于将我赶出去睡沙发吧?” 经他一提,宁斯书顿时想到自己无意中霸占了主卧的事情,心跳快了几分。 或许是心理作用,在知道那件卧室是艾洛·白住过的之后,他总觉得房间里残留着艾洛·白的气味,明明家政机器人每天都会打扫。 现在这床被褥上应该也留下了艾洛·白身上的味道。 “那我睡沙发。”说着宁斯书就要下床。 艾洛·白一把拉住他:“我们都是男人,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害怕睡着了会对我动手动脚?” “胡说!” 简直是危言耸听! 宁斯书甩开他的手,绷紧的脸上表情严肃,连语气都变得冷硬了几分:“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 艾洛·白心里漫上一丝苦意,连笑容都难以维持,他知道宁斯书对他无意,但听他这般直接地说出来,还是会感到难过:“既然如此,那一起睡又有什么关系?” 宁斯书就像是一株玫瑰,他费尽全力想圈住花田,但玫瑰会一次次竖起刺来提醒他,玫瑰不属于他,玫瑰是自由的。 这不能怪玫瑰,只能怪他咎由自取,若是去喜欢其他花就不会被刺痛。 “可是……”理是这么个理,但宁斯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艾洛·白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了床上:“睡吧,你累了,我也累了,只是在同一张床上睡个觉罢了,若是心中有鬼,那同处一室,踏在同一个星球上又和同一张床有什么区别?你若不愿,那我明日就搬出去,离开迦云星,离你远远的,流浪到死好了。” 宁斯书:“……” “闭嘴,睡觉。”宁斯书沉声斥道,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躺在床的另一侧。 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宁斯书冷着脸撑起身,对着艾洛·白的嘴巴拍了两下,力道很轻,但嘴巴很凶:“童言无忌,以后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既然上天让你重来一次,那自然有其道理。你要是活腻了,那也别在我面前说,平白辜负我救你的心意。” 玫瑰不愿意为了他留在花田中,但玫瑰很关心他。 不必奢求太多,能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艾洛·白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认错态度良好,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宁斯书:“……”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宁斯书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他早就习惯了艾洛·白的气息,闭上眼睛,他很快就睡着了。 寂静深夜,艾洛·白慢慢侧过身,透过月色描摹着那张熟悉的侧脸。 呼吸声轻缓,带着独属于宁斯书的温度,在窄小的床铺上蔓延,如同藤蔓铺开巨网,将艾洛·白网在其中,他沉溺在名为宁斯书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想偷个吻,想触碰那双吐露软刺的唇。 但到头来,艾洛·白也只是挪了挪手臂,指尖勾住宁斯书散落的银发,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睡得这般熟,好似很信任他似的,害他想偷亲都良心难安。 - 来到迦云星后,生活节奏一下子慢了下来,每日就是吃饭睡觉修炼,和在七重天上的日子差不离,宁斯书罕见的觉得安逸。 也算是因祸得福,迦云星科技化进程缓慢,但相对应的灵气很充足,适合修炼。每天艾洛·白都会出去一趟,常常大半天才回来,宁斯书就趁着他外出的时候修炼。 在这个低等星,艾洛·白不是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关注的上将,可却比在伊诺维娅的时候还要忙上几分,有好几次,他一回来倒头就睡,第二天早早就起来,做完饭就离开了。 宁斯书吃着早餐,忽然觉得艾洛·白说的没错,没有心思,睡一张床也就没那么不可忍受。 从那一百亿来看,艾洛·白应当是早就开始布局了。 从头再来的人生,如果不能挽救上一世的悲剧,那就要尽力不留下遗憾。如果远卫军的折损是悲剧,那遗憾便是令艾洛·白眼里彻底失去光的事了。 从艾洛·白所做的一切来推断,这遗憾怕是和皇室脱不了干系,不然他也不必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抹除身份。 归根结底,溯源追流,还要回到那场跃迁上。 宁斯书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捋线索,他和大胖会来到这里很可能与塔米虫洞有关,而和虫洞有直接联系的人就是艾洛·白。 艾洛·白会进入虫洞是因为跃迁,七道命令是皇室图穷匕见,艾洛·白做出跃迁决定在此之前,之前是——战役! 或许问题就出在那场和虫族的战斗上。 宁斯书放下筷子,若有所思。 藏在艾洛·白/精神世界里的画面显示,在那场战斗中,远卫军全军覆没,只有艾洛·白活着走出了战场。 全军覆没是一个疑点,唯他一人存活也是一个疑点。 据他所知,那场战斗并不凶险,按理来说不可能使帝国最强的远卫军团无一人生还,其中定有蹊跷。再者,艾洛·白能死里逃生也是一个意外,他身上或许发生了什么事。 宁斯书分析完,不仅没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感觉自己陷入了更多谜团之中。 他本以为重生是艾洛·白最大的秘密,现在看来,重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要拼凑出完整的真相,还需要找到更多相关的线索。 今天艾洛·白依旧早早出去了,不过没两个小时他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宁,这个送给你。” 是一束玫瑰花,比之前送的九十九枝小了很多,大约只有十几枝,包装很简陋,只是用一根丝带捆着,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花香也比之前那束淡很多。 “在路上遇到了卖花的人,这都是他亲手种出来的,和机器培育的不同。”艾洛·白献宝一般将花递上去,他一看到玫瑰就想起宁斯书,事情都没忙完就迫不及待地捧着花回来了,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宁斯书接过花,露水落在手背上,凉丝丝的,见他整理鞋靴,宁斯书有些惊讶:“你还要出去?” 艾洛·白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事情还没忙完。” “你在忙什么?”宁斯书捧着花,花枝上的刺已经被修剪掉了,他摩挲着光秃秃的叶茎,像毫无阻碍地触碰到一颗真心,“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带上我,在家里待着很闷。” “你想出去逛逛吗?”艾洛·白扬起笑,“也是,来这里这么久都没带你四处逛逛,是我的错。” 宁斯书抿了抿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觉得闷,那只是一个借口,他想知道艾洛·白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或许知道了,他就能更加接近真相了。 “我知道,但没关系,我愿意尽地主之谊。”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更像是艾洛·白在表态:“我愿意将一切都告诉你。” 宁斯书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仿佛艾洛·白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 “迦云星很漂亮的,你之前说过想做个普通人,一定会喜欢这里。” 宁斯书跟着他出门,艾洛·白是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对迦云星上值得游玩的地方如数家珍,一圈逛下来,宁斯书都差点忘了他出门的目的。 “你不是要去忙吗?” “不急,先带你去吃饭,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烤鱼吗,特别好吃,带你去尝尝。” 烤鱼的老厨子住在深巷,小馆子只有两张桌子,他们到得早,还没有客人,老厨子正在剖鱼,见他们过来头也不抬:“有事?” 艾洛·白笑笑:“嗯,特地过来尝鱼老的手艺。” 老厨子动作一滞,有些惊讶地打量起艾洛·白:“你认识我?” 他少时在海上打渔,后来就开始烤鱼,“鱼老”这个称呼是他年轻时的外号,来过百八十次的客人都不一定会知道。 “算是认识。”艾洛·白指了指里面的小马扎,让宁斯书过去等,自己则撸起袖子,熟练地拿起另一条鱼,“借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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