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剩下的龙族,柏林,兽人,海妖以及人族…… 这场战争,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 奈维迩也不是没想过让北肆恢复身份,但毕竟三百年过去了,北肆若是突然回归,怕是并不会让六国的人退缩,反而会逼迫他与他们展开殊死搏杀。 届时,就是北肆再厉害,再次镇压七国,但那些大任又会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无法脱身。 奈维迩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待一个万全的时机为妙,而此刻的他,静静地站在星舰的甲板上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族大陆。 海妖族一日,便是人族的一个月,短短半年时间,人族战火纷飞,整片土地陷入了混乱之中,而在混乱中,一些原本属于人族的城池也被夺取。 这半年来人族一直努力修缮,想要重建家园,却屡屡遭受外敌的侵袭,这些外敌中包括不限于海妖族,兽人族以及魔域之人。 “在想什么?”北肆走了过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奈维迩抬头看他,“在看风景。”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快见到阿也了,我有点紧张。”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在夜色里格外动听。 北肆微怔,随即倾身抱住他的脖颈,“紧张什么?” 奈维迩回抱着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唇,“怕阿也不认我。” 北肆垂眸看他,“你很优秀,他会喜欢你的。” 奈维迩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他是真的很高兴,不仅仅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阿也,更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在一起了。 不过在相认之前,他还是得先解开阿也和哥哥之间的隔阂,阿也那孩子,一直觉得是牧伽揶抛弃了小鱼儿,就连小鱼儿出事的时候也没有出手,这让从小跟着小鱼儿生活的阿也心底埋下了恨意。 当年牧伽揶生产出事,小鱼儿谁也没有透露,他知道一旦透露一点关于牧伽揶消失的信息会瞬间引起大乱,魔域和翼族的战争刚刚结束,神族又在重新整顿,他只能将真相咽回肚子里,就连自己的孩子也没有告诉,只告诉阿也父神在忙,过些日子会回来的,会回来接他们团聚的。 但是小阿也哪里知道这些,六年了,他看不到,但每日都感觉到娘亲因为父神的事情伤怀,每到夜里都在偷偷哭泣,他知道娘亲很爱父神,每天晚上睡觉前总是会把父神给他的神牌放在枕边,只希望父神来的第一时间能够被他察觉。 小阿也一度以为父神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当娘亲出事的那一刻,他就不抱希望了,直到娘亲真的消失,那位传说中的父神才出现在他的面前,用最平静最冷漠的声音与他说。 “过来,吾带你回家。” 小阿也下意识地避开了他,他看不见,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听着他冷静无比的话,他就替娘亲感到悲哀。 原来这就是娘亲喜欢的人吗? 是这样的高高在上,这样的强大而危险,这样的不近人情,这样的……陌生…… 小阿也抿紧了唇,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他问。 稚嫩的嗓音透着一股浓浓的愤怒和控诉。 小阿也气愤极了,他指向远方燃烧的皇室庄园,“为什么他死了你才肯出现?!为什么他死了你才来找我?!” “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他大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娘亲说你是神明,说你会护佑我们的!可是你做到了吗?!” 牧伽揶没有说话,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熊熊烈焰,似乎有些恍惚。 半晌,他缓慢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你!”小阿也愣了愣,似是没想到这位父亲居然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一时间气急攻心,当场晕了过去。 在昏迷前,只感觉到一股柔软的力量托住了他。 就好像娘亲还在的时候一样。
第132章 “神子殿下, 在想什么?” 阿罗洛纳走到一身黑色衬衫与黑西裤的青年身旁,看着他站在阳台,目光深邃地眺望远方, 开口问道。 牧斯也头也没回, 淡淡地道:“我只是在想,海妖族的人就快到了, 我应该怎么和他们谈判。” “神子殿下居然在想这个?”阿罗洛纳挑眉, “我还以为只要以你的身份往那儿一站, 他们就怕了呢。” “我又不是神。” “你可是神明的孩子。” “……” 话音刚落,整个阳台安静了下来。 阿罗洛纳抬头看去, 只见那张精致深邃的五官掩藏在黑暗中, 显得几分阴郁冷漠。 想到那位神明都消失三百多年了。 阿罗洛纳自知口误,拍了拍额头,转移了话题,“海妖族与人族若真的打起来, 怕是没有半点胜算。” “人族若真那么不堪一击, 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牧斯也转过身来, 俊美如画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阿罗洛纳被那双深邃的银眸看得一滞,轻咳一声, 转移视线, 随手挑了一瓶红酒打开,倒了一杯, 递到牧斯也面前,“那么, 助神子殿下能够平复这场战争。” 牧斯也扫了他一眼, “要喝回去喝,别在我这喝酒。” “哦。”阿罗洛纳耸了耸肩, 收回手臂,倚靠在门框上,悠闲地晃着脚尖,“回去?你以为我不想回亡灵族吗?” “要不是我爸非要我跟着你。”阿罗洛纳语调散漫地道:“我才懒得来蹚这浑水呢。” 牧斯也斜睨了他一眼,“你还怕你父亲?” “那当然,我爸对我可从来都是不留情的,他要是知道我溜了,估计满世界追着我打。”阿罗洛纳摆了摆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醇厚甘洌的红酒味在空气间炸开,带着几分清甜,还有点点辛辣。 “有点甜了。”他摇晃酒杯说了一句,将酒杯放下。 刚转头,就瞥见牧斯也默默退开捂鼻的动作,不知怎么想的,忽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对了,我还没问你,你身上的傀儡丝解了,可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闻言,牧斯也顿了片刻,随即笑了一下,眼尾微微上扬,显得异常的温润好看,“影响倒是没有,只不过,多了一项技能。” “你?!”阿罗洛纳瞪圆了眼睛,看着一根傀儡丝将自己手脚捆绑住,拉开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你非亡灵族,也没有魔域能量,怎么能控制得了这阴暗之物?” 牧斯也手指摩挲着掌心,那里隐约有着一根根细细的丝状物质。 “不知道。”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或许,我体质特殊吧。” 阿罗洛纳不解。 不过想想眼前这位是那人的孩子,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世上就没有那位陛下不会的东西。 然而,不等他多想,他整个人已经被牧斯也扔出了窗外! “啊啊啊!” “牧斯也!你个混蛋!!!” …… 牧斯也垂下眼帘,望着手心的傀儡丝,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他的那位母亲。 一千多年过去了,那些历史都被他翻烂了。 他的母亲是魔王奥里布兰和翼后的孩子,亦是神族第十四位大神使,他容貌绝艳,天资聪颖,更是将整个人族推进了辉煌鼎盛的时代。 他本该成为人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却因魔域血脉被皇室忌惮。 人类贪得无厌,试图逼迫他母亲废弃先脉之力,成为普通人。 只因为,他的母亲曾随口说的一句话,要成为普通人。 牧斯也也是翻遍了整个人族历史才找到那么点答案,皇室见他母亲不愿成为普通人,还要带着孩子离开人族,多次劝阻不成,瞬间激怒了人皇。 于是,皇室发动了一次围剿。 利用当时没有任何力量的他,引他的母亲入局,最终,在这座皇室庄园内,他的母亲葬身火海。 他永远忘不掉那种痛苦。 他恨皇室。 更恨柏林一族助纣为虐,帮助人族布施阵法,否则以他母亲的本事怎么可能会逃不出来! 皇室庄园里,她的母亲惨遭毒手,魂飞魄散,而他侥幸逃过一劫。 他原本以为自己也活不了了,没想到,被他的父神带了回去。 他的父神在千钧一发之时出现,那时候母亲已经没了,他知道父神就算再厉害也无法挽回这一切,但他就是恨,还有一丝侥幸之心……他觉得他的母亲不会这么轻易就没了。 他母亲的尸体就埋葬在这皇室庄园的地下墓穴里,还有许多呈了他的恩的信众为他供奉祈福。 这也是牧斯也这么多年没有动人族的原因。 如今一千多年过去了,谁也不记得了,最后一代供奉的人也在十年前走了,他的母亲或许也走完最后一世了。 人族该到头了。 人族,柏林。 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殿下。” 听到声音,牧斯也回过神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看向窗外的月色,勾唇笑了笑,眼底却是森寒的杀意,“柏乌,龙族的人还在找龙骨吗?” 柏乌恭敬回道:“是的。” 牧斯也眯了眯眼,嘴角弧度扩大,“透露消息给他们,就说,龙骨……在人族皇宫里。” “是。”柏乌应了一声,顿了顿,迟疑地说道:“殿下,维斯塔尔利死后龙骨也随之掉入那岩浆之中,现在恐怕早已化为灰烬了吧?” “龙骨并未毁灭。”牧斯也淡淡说道。 柏乌,“殿下的意思是……龙骨还在那岩浆之中?” 牧斯也没有说话,站起身,负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殿下。”柏乌转身跟了上去,“天黑了,要属下跟着你吗?” 牧斯也停下脚步,偏过头,银白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至极的幽光,仿佛要把人冻结一般,薄唇吐字如刀,冰冷的嗓音犹如淬过寒霜。 “我记得你和维斯塔尔利是服侍父神最久的大神使,你们关系很好。” 柏乌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那双银色的瞳孔仿佛有一团雾气氤氲其间,深邃莫测又令人毛骨悚然。 “维斯塔尔利死的时候,你产生了不忍。” 柏乌神情微顿。 牧斯也低笑了一声,声线冰凉刺耳,“他死后,你偷偷潜入了荒山,把他的亡灵收了起来。” “怎么?你想复活维斯塔尔利?” 柏乌闻言,猛地跪了下来,挺直脊背,语气坚定道:“殿下,属下只想将维斯塔尔利的亡灵禁锢起来,等待陛下归来,再做定夺。” “哦?” 牧斯也似乎有些惊讶。 “维斯塔尔利……”他的声调微妙地变化,“父神仁善,或许会让他进入轮回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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