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垚木恣是正经八百的商人,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却并不认识浮杨山庄的庄主。 可信中那些人却是实打实的与浮杨山庄有来往,且是真的被镇北王侍卫阻拦在了浮山山下。 垚木恣连编带真的讲述着自己和其他商人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地说自己有几个护卫在北境死得多么多么凄惨。 他自己被镇北王世子如何欺辱调戏,说得涕泪横流,惊惧不已。 陆长深不断掐着大腿,面容扭曲。 夜清尘低垂着头,司空诀眉头紧拧。 这在荣顺帝眼中就成了,垚木恣这个无权无势的商人受了屈辱,作为好友的陆长深顾及他这个皇帝在场,硬生生的忍着,就连素不相识的司空诀和苗疆圣子都为其动容。 故,本就憎恶镇北王一家的荣顺帝倏地站起身:“这些人如今在何处?” 垚木恣以袖挡面擦干净脸,磕了一个头:“回陛下,这些商人大多都是京都附近的,与草民一同回来后,在汇城就各自回家了,只怕是比草民更加惧怕,草民尚且有陆大人护着,才能活着见到陛下,其他人...” 帝王多疑,亘古不变。 话不能说全乎,留下一半才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 荣顺帝当即就想到这些人会不会被镇北王察觉,之后再杀人灭口,如同十年前那样,抹掉所有的痕迹。 “司空诀!”语气已经带着浓烈的怒意。 司空诀拱手道:“臣在!” “火速带两千精兵前往汇城,把他说的那些商人全都带回来!”荣顺帝撤下腰间玉佩扔给他:“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臣!领旨!”司空诀接住玉佩,深深看了一眼夜清尘,转身离开。 而接收到眼神信息的夜清尘又递了个眼神给陆长深。 陆长深往前跨了一步:“陛下,从京都到汇城,就算是快马加鞭,来回也要四个时辰,陛下龙体贵重,可先回宫休憩,待司空将军回来再行解决此事也来得及。” “不必,朕就在将军府里等!”荣顺帝气得不行,抬手想要端茶,却瞥见被摔碎的茶杯。 眼神在书房里溜了一圈儿,猛地一拍桌子:“六福!滚进来倒茶!” “欸!老奴该死,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太监总管六福小跑着进来,急忙倒茶按肩顺气。 陆长深神情微动。 终于喝上茶的荣顺帝瞧见陆长深的表情,问道:“陆卿有事?” “回陛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些日子微臣在蜀锦坊定了一批料子,想着送给苗疆圣子聊表心意,今日是约定好取货的时间...” 荣顺帝转头看了一眼像是在发呆的夜清尘,点了点头:“去吧,将你这朋友也带下去休息一下,看他这样子怕是吓坏了,你好生安抚,待朕查清此事,定为他做主。” “多谢陛下。” “草民叩谢陛下大恩。”
第448章 苗疆圣子和他的大将军(17) 两人离开后,荣顺帝也将六福赶了出去,转而看向夜清尘:“圣子,坐吧。” “谢陛下。”夜清尘坐在下方的椅子上,借由身体的遮挡,悄悄收起了陆长深带来的名单。 荣顺帝清了清嗓子:“你和司空诀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私下里你就和司空诀一样,唤朕一声舅舅吧。” 夜清尘抬眼看去,见他神情怅然,猜想他大概是想起了司空诀的父母:“舅舅,只要是人,就不可能脱离天地,曾经存在过、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可能真的完全抹除痕迹,您...别着急。” “你知道了?” 夜清尘点了点头:“我是在苗疆和羽国交界的沙漠里捡到司空诀的,当时他中了奇毒,又身受重伤,奄奄一息,醒后我二人彼此一见钟情,他便将事情告诉了我。” 夜清尘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 荣顺帝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眉头紧蹙:“你是说,司空诀也中了毒?” “嗯,铁线移,塞外奇毒,原是没有解药的,只是我用了险招,以毒攻毒,加上司空诀底子好,这才碰巧解了毒。” 夜清尘转身去过桌上的木盒,继续说道:“我和司空诀离开苗疆的时候,派了一些人去塞外,昨日他们带回来一些消息,陛下想要解决镇北王,我苗疆可以竭尽全力提供帮助,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荣顺帝虽多疑,但却对司空诀极其信任,也相信司空诀看人的眼光,对夜清尘的话并未生气。 夜清尘起身将木盒放在他面前:“我用这些证据,换取亲自了结镇北王。” 荣顺帝拿起里面的纸一一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许多线索都是他和司空诀这十年里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摸到的,如今却被苗疆人只用了几个月就查到了。 荣顺帝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光:“圣子与镇北王有仇?” 夜清尘微微点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司空诀是我认定了的人,他原本该有一对见证他大婚的父母,我原本该有一位所向披靡的阿爹和一位温柔坚毅的阿娘,却皆被人毁掉,此等大仇叫我如何不恨?将我养大成人的大祭司原本该有一位志同道合的义妹,我苗疆原本该有一位尊贵善良的大公主,此等大仇又叫我苗疆众人如何不怨?” 荣顺帝听完这番话,愣怔了许久。 思绪渐渐飘远,情难自已般喃喃道:“是啊...朕原本也该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和一个体贴聪颖的妹妹...” 荣顺帝登基并不顺利。 先帝偏心,本欲将皇位传给镇北王,是宣怡长公主用过世的母后和司空长亦手中的兵权威胁,加之荣顺帝当时深得民心,才让先帝堪堪收起这等心思。 可荣顺帝之所以深得民心,除了他自己贤名在外,还少不了司空长亦的推波助澜。 司空长亦不论是打了胜仗还是剿灭山匪,对外皆称是太子带领有方,他们定会护羽国百姓无内忧无外患。 先帝昏庸,久而久之百姓自然更加希望太子继位后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荣顺帝继位后,司空长亦也不担心被飞鸟尽良弓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和荣顺帝打开天窗说亮话,二人从未有过嫌隙。 宣怡长公主更是替荣顺帝挡过一箭,拔箭时宣怡说,她救的是那个从小疼她爱她的兄长,而非那有万人保护的帝王。 让荣顺帝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二人的母后走得早,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两个人相互扶持才有了后来的顺利。 从回忆里回过神的荣顺帝看着夜清尘:“阿诀说,他终于又有一个家了,他说起这话的时候,像极了长亦和我把酒言欢后,说要回家陪宣怡的样子...” ”陛下...“夜清尘想要安慰几句,却被荣顺帝抬手打断。 ”你方才的要求朕允了,镇北王一事,你和阿诀尽管放开手脚去做。“ 书房的门猛地被推开。 荣顺帝和夜清尘一起转头看去。 是在这寒冬里满头大汗的陆长深,神情焦急,脸色微白,一冲进来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外面出事了!北方雪灾的消息传进了京都,京都百姓皆道是镇北王一家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自发聚集到了镇北王府外,有一群在京都扎根的北方人冲动之下和镇北王府的侍卫亲兵起了冲突,被打伤了许多人,其余百姓见状更加愤怒,跑到京兆府尹那儿击鼓,要求朝廷给个交代。” “放肆!”荣顺帝几步走到陆长深跟前:“百姓聚众闹事自有京兆府尹解决,何时轮到他镇北王在京都动兵了!陆卿,六福!” “微臣/老奴在。” “传令羽林卫,以护卫之名包围镇北王府,只许进不许出,再传京兆府尹,彻查百姓闹事是否有人带头,受伤的百姓好生安抚,其余人还有想闹事的,全部关押!” “是!” 陆长深和六福带着口谕离开,荣顺帝脸上的怒气荡然无存,转过身欣慰地看向夜清尘:“你少说了一句话,若是找不到蛛丝马迹,那就制造蛛丝马迹。” “陛下英明。”夜清尘勾唇一笑。 两人一边等候消息,一边下棋。 荣顺帝惊叹于夜清尘的棋路与司空诀如出一辙,夜清尘笑称二人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直到傍晚时分。 陆长深和六福带着消息回来了。 羽林卫将镇北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姓已经安抚好,京兆府尹一番审查后,发现此事并无人带头,北方雪灾的消息一传回来,百姓自主就将此事怪在了镇北王头上。 此次闹事的导火索是一个妇人跪在镇北王府外,要让镇北王将其夫君的尸身还给她。 其夫君是镇北王府外院的侍卫,只因在镇北王妃路过时打了个喷嚏,便被安了个冲撞王妃的罪名,乱棍打死。 围观的百姓见其孤立无援,自发性地为其讨公道,连带着将雪灾一事的愤怒悉数发泄。 荣顺帝听完后并未急着下令,而是慢慢悠悠地饮了口热茶。 恰好此时司空诀也回来了。 带回来了八名浮杨山庄一事的人证。 平西将军府书房的门,紧闭到子时才缓缓打开...
第449章 苗疆圣子和他的大将军(18) 镇北王府。 府外被羽林卫包围,火把几乎照亮了每一处外墙,整座镇北王府只许进不许出。 夜空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亮光,带起了一丝寒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镇北王府主院外的一棵大树后。 司空诀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抬手替怀里人拢了拢狐毛披风,小声问道:“冷不冷?” “不冷。”夜清尘轻轻摇头,手腕一转,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竹篓:“镇北王身上的蛊虫气息我始终有些不放心...” “别担心,明日一早我就会带着所有证据进宫。” 荣顺帝已经开始派人暗中调查浮杨山庄一案,等司空诀带着十年前司空大将军和宣怡长公主一事的证据进宫,镇北王便再无翻身的可能性,夜清尘担心其逃走,便带着毒蛇毒蝎来当眼线。 只要镇北王一有动作,夜清尘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毒蛇毒蝎从竹篓里爬出来,讨好一般蹭了蹭夜清尘的鞋子,瞬间四散开去。 ... 第二天一大早,司空诀就进宫了。 夜清尘坐在书房里等月荒凉,小毒蝎突然从银球里爬出来:【亲亲阿爸,杨依成功了,镇北王世子已死,杨依和爹爹派去的影卫正在快马加鞭赶回来。】 夜清尘眉头一松,嘴角轻轻勾起:【事情又加快了一步...】 “月荒凉见过圣子大人。” 夜清尘抬起头:“事情如何?” 月荒凉面色有些难看,摇了摇头:“只查到那个人是五年前出现在京都的,之后什么消息都没了,而且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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