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左右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坐起身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身上的伤果然都不见了,墨瞳里幽光微闪:“在下司空诀,敢问小公子贵姓?” “夜清尘。” 司空诀将这三个字在心里反复念了许多遍,抬眼紧紧盯着那双浩瀚星辰般的眼眸:“在下今岁二十有五,父母过世多年,家中无妻无妾,今中原羽国平西大将军,家底殷实,无任何不良嗜好,敢问小公子...可有婚配?” “啊?”夜清尘原以为对方是在自我介绍,还在惋惜这人又是孑然一身,谁知最后一句话竟是问他可有婚配,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司空诀见他有些呆滞,不由猜测其是否已经娶妻或有了婚约,瞬间冷下双目,周身煞气汹涌而出,语气莫测:“这里可是苗疆?” 据说苗疆神秘莫测,不知凭他一己之力能否抢个人走... 实在不行,回去一趟,带兵来抢! “嗯,这里是苗疆,你昏睡了两天。”夜清尘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司空诀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一些,鼻尖萦绕的异香让他有些沉醉,抬手捻起少年左肩的长辨,在指尖绕着:“小公子还没有回答在下的上一个问题,还是说...小公子已经有了婚约?” 应该没有娶妻,这屋子里生活气息浓郁,应是常年居住的,却没有看到任何女子用品,也没有与少年身形不匹配之物。 “没有婚约。”夜清尘无奈地夺回自己的头发,又补充道:“也没有娶妻。” “如此...甚好。” 煞气尽数消散,司空诀坐直身体,右手搭在左腕上,轻轻一摁,腕间的黑色玄铁手环发出细小的声音,取下后又在内侧一处一抠,手环分层。 司空诀将上面稍大的一层重新带回左腕,随后拿着稍小的内层,目光如炬地看着夜清尘:“我们中原有句古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公子于在下更是救命之大恩,此物为信,来日在下定当加倍报答。” 玄铁手环上刻有一个狼头图案,以及两个篆体小字:司空。 这东西一看就不简单。 夜清尘轻轻摇头:“司空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原是极为正常的一句谦虚话,可听的人却目光沉沉,声音幽冷诡秘:“是吗?小公子很爱做这种...举手之劳的事?” 夜清尘觉得,再也没有人比这个混蛋的想象力更丰富了。 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 心中叹了口气,语气轻缓:“司空将军可还有听过另一句古话?” 不等他回答,夜清尘嘴角微扬,又继续说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瞧着将军容貌俊朗,心中颇为喜爱,比起这身外之物,我更喜欢将军...” “咔!” 司空诀动作迅速,在夜清尘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抓着人的手腕扣上了玄铁手环。 漆黑的玄铁手环和腕间的银环轻碰了一下,玄音微妙。 “当真是巧,我也极为喜爱清尘...”司空诀握着他的手,指腹拂过其手腕,又递到唇边,珍重地落下一吻:“无关救命之恩,一见钟情。” 墨瞳里盛满了缱绻的爱意,眼底最深处是势在必得的嗜血。 看得夜清尘瞬间红了脸。 抽回手起身从一旁取来一套墨色长衫扔到对方身上:“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答的,厨房在左边。” 说完就走出了卧房。 司空诀嘴角扬起一抹邪魅弧度,舌尖顶了顶腮,眸中墨色翻涌。 墨色长衫极为合身,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加之身上不论是新伤还是旧疤,全都消失不见,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苗疆秘术...如此玄妙吗? ... 夜清尘拎着小毒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摇椅轻晃,细微的嘎吱声并不吵闹,反而有种莫名的惬意感。 厨房里很快就飘出了香味。 小毒蝎趴在夜清尘腿上,嗅到味儿不小心流出一滴口水。 好在这模样实在小巧,那滴口水没有被发现。 尾刺摆动了一下:【阿爸,崽崽只查到一点点关于爹爹的资料。】 【说说看。】夜清尘半眯着眼捻动墨玉手串。 【爹爹是中原羽国皇帝的外甥,司空家历代忠良,到爹爹的父亲这一代更是尚了公主...】 司空诀的父亲司空长亦,十年前出征平定西延之乱,战死沙场,其母宣怡长公主伤心欲绝下,亦香消玉殒,只留下年仅十五岁的司空诀独自一人。 世人皆道长公主丢下幼子追随丈夫而去。 可司空诀二十岁那年,皇帝拿出一封血书,揭开了其父母真正的死亡原因。 血书是长公主亲手所写,先是恳求皇帝念及司空诀乃忠良之后,又是亲外甥,能多加照拂。 后面则是长公主不相信自己百战百胜的丈夫,会死在一场小小的平乱之战中,暗中派人调查,发现军中出了细作,司空长亦得了虚假敌情,中了埋伏。 运回来的尸体,长公主命亲信检查过,有中毒的迹象。 本想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夫报仇,谁知长公主自己也中了毒,就在尸体运回来的半个月后,毒素蔓延全身,无力回天。 且和司空长亦中的同一种毒。
第435章 苗疆圣子和他的大将军(04) 长公主担心打草惊蛇,殃及司空诀,便留下血书,命影卫悄悄送进宫,并言明,在司空诀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绝对不能告知其真相。 可司空诀天资聪颖,城府颇深。 早就察觉到这些事有蹊跷,暗中培养人手,几番追查下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当朝镇北王所为。 知道谁是凶手后,司空诀也曾潜入镇北王府,想要手刃仇人,可镇北王阴险狡诈,府里高手如云,司空诀不仅没能报仇,还身受重伤。 皇帝知道这件事后,大骂其行事鲁莽,更严令其今后不准擅自行动,待所有证据都拿到手后,自会将这些事公之于众,严惩镇北王。 以告慰亡灵。 镇北王的母妃是先帝最为宠爱的贵妃,先帝临终前追封其为皇贵太妃,先帝爱屋及乌,将羽国北境五座城池皆赐给镇北王为封地,包括北境兵权,亲封世袭镇北王,特准其可长居京都。 若非当今的皇帝曾经的太子深得民心,只怕先帝还要将皇位也传给镇北王。 对于这个手握二十万兵马的镇北王,皇帝不能擅动。 可胞妹和好兄弟的死,皇帝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几年不断提拔司空诀,壮大其羽翼,还给了十万兵权,不仅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唯一的外甥有自保的能力,更是为了制衡镇北王。 半年前,西延再度来犯。 司空诀自请出征,率二十万兵马将西延这个蛮族小地彻底纳入羽国版图。 半个月前,大军班师回朝,司空诀带领一千骑兵率先回京,却在半途遇到伏击,被迫进了瘴气林。 伏击司空诀的人里,有一群死士,一路追杀。 穿过瘴气林是一片戈壁,苗疆的边缘地带。 司空诀被死士逼近沙漠,反杀死士后晕倒在沙漠中... ... 夜清尘捻动手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在给司空诀治疗的过程中,在司空诀身上也发现了中毒的迹象。 很有可能是同一种毒,那些伏击司空诀的人,估摸着也是那个镇北王派来的。 【崽,去查一下那个镇北王。】 【好的呐阿爸~】 夜清尘抬起头,遥遥望向苗寨最中间的参天大树。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清尘,饭做好了。” “好...”夜清尘起身和司空诀进了屋,将小毒蝎放在桌子上,看着桌上熟悉的三菜一汤,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好香啊~” 司空诀轻捻指尖,只觉对方这一笑,笑得他心尖发痒:“尝尝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糟了,不仅心尖发痒,连灵魂都在颤栗了... 小毒蝎眼巴巴地看着香喷喷的饭菜:【阿爸,崽崽也要吃~】 夜清尘挑了些肉放到小毒蝎面前,小毒蝎舞动着钳子一点一点吃着,看得司空诀有些讶异。 “清尘,蝎子...也吃肉吗?” 夜清尘咽下嘴里的菜,轻轻摇头:“普通蝎子不吃,只有崽崽吃,对了,吃过饭你去砍一根竹子,给崽崽做个小竹屋吧。” “好。”司空诀隐约能从小毒蝎身上察觉到熟悉的感觉。 和少年一样。 所以并没有拒绝。 濒临死亡时,他唯一的执念便是那个不知姓甚名谁、不知长相,却从小到大都放在心里的人。 死里逃生后,睁开眼看见的人,让他十分肯定,眼前这个苗疆少年,就是那个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一定要将其困在身边的人。 看着少年吃着自己做的饭,戴着象征他身份的手环,墨瞳里眸光明明灭灭,徒生偏执。 找到了,就要不惜一切手段,将其永远留在身边,至死不休... 被这几近疯魔的偏执眼神盯着,夜清尘没有丝毫不适。 甚至还有点感慨,这才是这人的本性,刚才那文绉绉的模样,大抵是这人这辈子第一次装吧... 简直是漏洞百出... ... 忆无迹坐在大殿中,桌案上的卦象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是模糊不清的卦象,如今宛若拨开云雾一般。 忆无迹眉头舒展,轻声呢喃:“当真是命定的姻缘啊...” * 大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忆无迹抬手打乱卦象,起身理了理月牙白袍,抬眼看去。 只见殿门处,并肩走来两道身影。 矮的少年一身深蓝苗装,气质出尘清冷,赤脚行来,银铃清脆,脚下脆嫩小草破土而出,蔓延开来。 这便是苗疆最古老的秘术之一。 少年早已悉数掌握。 活死人,肉白骨,万物生... 旁边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袭墨色长衫,周身煞气萦绕,乃常年征战之人。 剑眉飞扬,墨瞳幽深,薄唇冷冽,唯有看向身侧之人时,寒冰融化。 “大祭司。” 少年声音干净清冷,语调不急不慢。 忆无迹微微颔首,视线再次落在那高大的男子身上:“清尘,这位是?” “司空诀,我的...伴侣。”夜清尘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轻晃了一下。 腕间银环和玄铁手环轻轻碰撞。 忆无迹瞳孔一缩,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司空诀:“你...你是...宣怡的...孩子?” 司空诀微微蹙眉,点了点头。 夜清尘有些疑惑:“大祭司认识司空诀的母亲?” “嗯,认识。”忆无迹往前走了两步,将司空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继而有些怅然地说:“二十年前,苗疆与羽国有过一次合作,前来商谈的人便是宣怡长公主,我与她一见如故,当即便结拜为兄妹,她说家中有个五岁孩子,闹着要我这个做舅舅的给孩子送一份礼...那块玄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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