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他环住泽曼的脖子,脸上重新扬起轻松愉悦的笑容,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面对这张热情灿烂的笑脸,泽曼身形微僵,指尖动了动,最终也只是轻轻颔首。 只是身上那份不自觉便会冒出的寒气稍稍敛了敛。 泽曼继续前进,阿尔宾靠在他怀里,一双眼睛新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想下来一起走,但泽曼不赞同地说:“你还有伤。” 好吧。 阿尔宾不吵着要下来了,转而好奇询问:“你打算把我送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去呀?” “玫瑰王国。” 阿尔宾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笑起来。 “诶,好奇怪的国名。”听起来好草率。 泽曼:“这是众神取的名字,所有国家皆以植物为名。” 阿尔宾想到,这是漫画世界,这样一想好像也不奇怪了,说不定是作者想不出好名字呢。 他接着问:“那我们要怎么过去?” 总不能全程徒步过去吧? 泽曼:“等到了前面葎草王国的边境村,找到商队坐马车过去。” 马车! 阿尔宾期待起来了。 坐马车旅行,很有异世界的味啊! 怀抱着这种期待,阿尔宾继续欣赏周围异世界的景色。 只是这里景色并不算奇特,有些荒凉,他没一会儿就看腻了。 除了景色,泽曼的雪白长发也总是在他眼前晃悠。 阿尔宾忍不住捏住一撮发尾,屏住呼吸偷瞄一眼泽曼的反应。 好像没发现诶。 诶嘿! 他的胆子逐渐大起来,一会儿拿着一撮长发和自己的头发比对颜色,一会儿绕在指间。 泽曼自然不可能没发觉怀里孩子的小动作。 但他看过很多书,学过很多魔法,面对过无数魔物,却唯独没学过如何对待一个小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不够亲和,过去从没有小孩子敢在他面前放肆,他就像神殿里那些手持剑盾肃穆冷漠的雕像,无论是贵族还是教众的孩子都只会敬畏他。 由于不知如何应对,泽曼只能当做自己没看到。 而他的放纵也让阿尔宾愈发大胆,竟然玩起编辫子。 阿尔宾没编过辫子,只在班里看女孩子们弄过,此时也跃跃欲试钻研起来。 直到清冷的嗓音响起:“到了。” 他才恍然回神,匆匆忙忙拨散自己编出来的歪七扭八的辫子,一脸乖巧无辜地眨着眼。 泽曼拢了拢罩住阿尔宾的斗篷,长长的斗篷将会惹来非议的脚踝烧伤完全遮住。 当他们出现在村口,突然造访的陌生人让这个村庄的人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村长也很快赶过来,厉声询问。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路过附近时马车翻下山崖,想寻找商队离开。”泽曼掩住眼中过于冷静的神色。 村长打量着他们两遭难的衣着,看出泽曼身上的衣服材质非同一般,又看到他们相似的发色瞳色。 “你们是……父子?” 泽曼看着只有二十四岁左右,阿尔宾看起来也才七八岁,但这个世界十六岁就算成年了,也难怪村长这样猜测。 阿尔宾朝泽曼投去得意洋洋的眼神。 他就说吧,他们看着就像父子呢。 泽曼眸光微闪,喉间发出短促的声响。 “是的。” 阿尔宾笑嘻嘻地把脸埋进泽曼怀里。 他果然还是觉得这个人要是能当他爸爸就好了。 面对眼前不幸的父子,村长语气缓和下来。 “三天后镇上会有商人过来,你们可以跟着他去镇上找合适的商队。” 泽曼凝神思索片刻,出钱租用了村外的狩猎小屋,又向村长购买了几天的物资,以及几套衣物。 他出手阔绰,又顾忌了村民们的排外情绪,没有借宿村里,村长也爽快地答应了,还答应商人来了就去通知他们。 - 狩猎小屋四四方方,里面没有床,只有前不久割下来金黄色的麦秸厚实地铺在地上。 阿尔宾没睡过这种东西,好奇极了。 他正是好奇心浓重的年纪,不再惊慌失措后就对陌生的世界产生了无限的好奇,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听说晚上要睡在这里,心情正愉悦的他当即躺上这金黄色的毯子,滚了滚,好生感受一番。 缕缕阳光透过窗口照进原木垒成的狩猎小屋里,洒在一头蓬松凌乱的白色短发上,把奶油般的弯钩染得熠熠生辉。 晒过的麦秸温暖且柔软,并没有想象中的扎人,闻起来还有股清香。 比起昨天的床,这可是实在太棒了。 十分满意的阿尔宾从麦秸上爬起来,沐浴着阳光,他浑身都散发着金黄的光芒,这些是麦秸碎屑。 以至于他不得不像只小狗似的,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抖落身上的碎屑。 白发里也夹杂着几缕“金色挑染”,一双大手伸来帮他拍拍毛茸茸的头发,他顿时乖顺下来。 不过他望着泽曼,眼底倒是亮起狡黠的光。 嘿嘿,明天早上泽曼先生也要像他一样满身碎屑了! 想到性子冷淡的泽曼露出苦恼的神色,阿尔宾期待极了。 然而,泽曼把他身上清理干净之后,就将一块早有准备的布铺到麦秸上,成功避免睡觉时沾染碎屑。 “狡猾!”阿尔宾哼哼唧唧。 稍微整理一番室内,换上新衣服,泽曼要去附近的溪流打水,想到昨夜的魔物,他不放心阿尔宾一个人待着,也将人带上。 牵着阿尔宾走在溪流的路上,泽曼若有所思。 如果昨天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魔物们不可能善罢甘休,探查完了必然有所行动。 他虽然不像[爱与命运之神]的祭司那样拥有预知的能力,但也有一种丰富经验沉淀下来的预感。 到了溪边,阿尔宾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透过水面倒影观察自己的今生模样。 除了发色瞳色改变,别的没什么变化嘛。 他捏了捏脸颊,又感觉好像比前世瘦一点。 “我也来帮忙打水!”他转过头去,自告奋勇地说着。 但泽曼并没有在打水,他深沉的猩红双眼缓缓眯起,神色冷峭:“起风了。” 一阵微风迎面而来,泽曼雪白长发被拂起,神圣的金色阳光如薄纱囚笼,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唯有影子在身后投出长长一条。 泽曼看向溪流对岸的森林,数股魔气正疾驰而来。 阳光未能将茂密的森林照亮,森林越往深处越是幽暗,而在阴翳之中,竟然影影绰绰地出现成群的黑影,亮起一双双奇异的兽瞳。 那些黑影都裹挟着浑浊的魔气,闪着凶光的兽瞳中呈现出魔物专属的黑十字星芒的图纹。 当这些魔物愈发逼近,连阿尔宾也察觉到了一阵刺骨寒意。 一时间狂风大作,阿尔宾被迷住眼睛,连忙闭上眼, 泽曼一瞥坐在草地上面前无知无觉的孩童,单膝跪地蹲下,伸手将其按进怀里。 “泽曼先生?” 被埋在怀里的男孩茫然出声,视野受阻的他并未看到,泽曼半闭的眼瞳中同样出现了黑十字星芒。 森林中,诸多魔物汇聚于此,它们紧盯着那个小小白发背影,龇牙咧嘴,蠢蠢欲动。 野狼姿态的矫健魔物一跃而起,俯冲直下,其他魔物也不甘落后。 可就在此时,它们愕然看到那个抱着他们目标猎物的男人突然背生双翼! 那是一对锋利嶙峋的白色龙翼。 只是稍作振翅,巨大的龙翼就掀起海啸般的滔天魔气,只一息就将它们全部压制,令它们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低阶魔物浑身的骨骼都被碾碎,再无声息,其他中阶魔物也都身负重伤。 笼罩整个森林的魔气仍在涌动,所有魔物都被这样可怕的力量笼罩,心生畏惧。 这不是任何技能或魔法,仅仅是魔气本身的强大。 恐惧在心头翻滚,拥有些许人类智慧的野狼魔物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那是谁? 人类?还是高阶魔物? 那双星芒红瞳宛如血液凝结的极冰,冷厉地投来警告。 ——滚开! 魔气威压甫一撤走,被恐惧支配的魔物们立刻四散奔逃,杳无踪影。 而被盯上的阿尔宾对身后的一幕无知无觉,他只感觉起了一阵急促风。 起风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他眼下紧张的是泽曼的状态。 刚才泽曼按住他不动,趴在泽曼胸膛的阿尔宾听到了猛烈的心跳声,过了好一会儿,泽曼的禁锢稍松,他立刻仰头看去。 泽曼又像昨天那样露出的痛苦的神色,旧疾发作了。 “泽曼先生!” 泽曼将失控边缘的魔气再次压制下去。 他不会任由太阳神的诅咒将他改造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从昨夜起,他就在尝试凭借自己的意志压制并掌控这份诅咒。 如果魔力已经无法使用,无法逆转,那就直接用魔气。 他从不在乎力量是什么形态,只要为他所用既可。 平复魔化带来的情绪,眼中的魔纹褪去。 泽曼睁眼就发现那双鸽血红双瞳噙着泪,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脸色都被他吓得发白。 “泽曼先生……你没事吧?” 阿尔宾并未意识到自己之前说了什么,他只是担心道:“有没有药物能治疗?或者魔法?” 这个世界都有魔法了,怎么还有病治不好啊! 要是他会魔法就好了。 “我没事。”泽曼咽下喉头的腥甜,“慢慢会好的。” 阿尔宾看向他的眼里写着“骗子”。 他问:“泽曼先生,我可以学习魔法吗?我会很努力学习的!” 泽曼一顿,缓缓说道:“魔法天赋只有通过各大神殿的检测水晶才能探测,有天赋的孩子会被收入神殿学习对应的魔法,之后被培养成神官或战士。” 看来暂时检测不了啊。 阿尔宾耷拉下脑袋。 但他还是很不放心泽曼的状态,更担心他一不留神晕倒在某个地方,接下来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夜晚。 阿尔宾在麦秸上陷入安眠,睡在他身旁的泽曼却倏然睁眼,起身走向门外。 他感应到了魔气。 仅有一股,也并非偷偷摸摸隐匿的类型。 仿佛在告知他自己的到来一样。 他迎着月光走出屋外,带上门,冷飕飕的目光甩向前方的不速之客。 一条仅有手指粗细的翠青蛇蜿蜒而来。 当翠青蛇来到泽曼面前时,它盘起小巧玲珑的身躯,礼貌地俯下身打起招呼。 【你好,我的同伴。】 泽曼双眼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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